第245章 吐露真情
历来都是立太子后的第二日册立太子妃。然而白绮歌等来的不是皇旨御诏擢她高升。而是一句话。一句轻而易举地取消了她本该有的地位身份的话。
她不想远嫁遥国成为什么皇子妃时是遥皇下旨推她入水深火热之中。当她尝尽人间苦痛终于让自己成为名正言顺的妻子。眼前号称一代明君的老人却推翻当初谕旨。把她从正妃之位一脚踢下。
封建王权社会。皇帝就是天。皇帝就是法。她一个小女子能反抗些什么。或许沉默退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不巧的是。她是白绮歌。是当年不惧生死为国捐躯、有着一颗无所畏惧之心的重生灵魂。这样的结局。她绝不接受。
当易宸璟满心怒火想要与遥皇据理力争时。白绮歌却笑了。笑得平淡坚定。令人捉摸不透。
“绮歌自知没有倾国倾城之色。于琴棋书画、诗书礼乐也是一窍不通。比起偶大将军千金不知逊色多少。大遥民族信仰一个礼字。礼于人而万物皆付之礼法方可行。从皇家到平民百姓都懂得居其位当慧眼识英、退位让贤。妻子或是太子妃亦不例外。但是。大遥民族不是也信仰一个义字吗。兄弟手足之情是义。知交好友之情是义。夫妻恩爱之情同样是义。为人当先有义才知礼、才行礼。我和宸璟一路走过多少风雨皇上是亲眼所见。彼此心中也容不下旁人。哪怕是天香国色献媚于前。宸璟不会为之所动。我亦不会自卑退让。。也许我什么都比不过那位千金。可我却深知。唯有对宸璟的这份情深意重。世间无人比得过。”
那一声声铿锵有力。一句句发自肺腑。一时间令得遥皇无言以对。只阴沉着面色负手而立。
似是被白绮歌的笑容感染。易宸璟侧过头看着半面残颜。心情也渐渐平静。掌心贴合的手没有因为遥皇的震怒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于是易宸璟感受到来自白绮歌身上、臂上、手上的颤抖。细微的。只有他才会察觉到的。
是害怕还是激动才会如此。易宸璟不会去问。他明白自己要做的只是紧紧牵住她的手。不让她一个人扛起太多重担。不让谁将她强行带走。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这是他们的誓言。
许久。还是偶遂良先开了口:“陛下不是不懂情之人。何苦为难他们。这件事依臣看。还是得从长计议。”
偶遂良站在遥皇身后向易宸璟使了个眼色。易宸璟迟疑少顷。而后一句话也不说拉着白绮歌大步走出殿外。遥皇本想怒喝一声让两人站住。无奈身子太虚根本喊不出来。加上偶遂良魁梧身躯拦在前面。只能眼睁睁看二人离去。
“连你也。。”
“臣有罪。违逆圣意之罪。而非纵容太子与太子妃之罪。”偶遂良不卑不亢。仍旧牢牢堵住门口。“陛下曾说要好好补偿敬妃娘娘和七皇子。现在敬妃娘娘殁了。难道陛下还想逼死七皇子才肯罢休。臣斗胆。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白丫头更好胜任太子妃之位。他们可为彼此生或死。这份情谊不正是陛下最向往的吗。”
“住口。”
遥皇勃然大怒。扬起拳头砸在偶遂良身上。罕见地。大遥最忠实的老将没有如往常一般退让。而是挺起胸膛纹丝不动。眼神越发坚定:“当年陛下为皇位不得已放弃敬妃娘娘。因此追悔半生。现在怎就忍心让璟儿重蹈覆辙。那孩子从小被迫离开敬妃娘娘身边。陛下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他已经够苦了。陛下还要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人吗。。”
“住口。你住口。偶遂良。朕让你住口。”
无力的拳头密集砸落。怒气翻腾令遥皇咳得更加剧烈。唇角一丝血迹触目惊心。
想要冷硬起心肠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偶遂良悲叹一声。最终还是放弃继续揭开老友多年伤疤。稳稳搀扶住站立不稳的遥皇。脸上带着悲戚神色:“别再逼璟儿。璟儿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这么多年我看着他从天真的孩子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心机深沉太子。怀宇。我心疼。我心疼啊。当年沈国师那么疼他。有敬妃娘娘护着。有众人宠着。你看他现在。。他现在还有什么。就只有你这个父皇了。”
“你不懂……遂良。你不懂……”擦去唇角血迹。遥皇疲惫地靠在偶遂良身上。声音越来越弱。“朕正是为了……不教璟儿重蹈朕的覆辙……”
多少帝王都曾为情所困。有的抛弃江山只为佳人一笑。有的闭上眼忍痛割爱。得了天下却负了所爱之人。谁重走着谁的路。谁又会上演一场场古老的悲剧。偶遂良看得清楚却说不明白。想要易宸璟如愿以偿坐拥江山。想保护视同己出的孩子不会如遥皇一样孤苦一生。同时又无法眼看着多年的好友、主君病入膏肓还心事重重。到底该如何去做。曾仗剑策马、横枪定天下的遥国大将军完全没有头绪。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无论白绮歌还是易宸璟。他们都不可能坦然接受别人安排自己的宿命。到最后。只怕连这点仅存的亲情都将要彻底粉碎。
拉着白绮歌回到敛尘轩不久就传来消息。遥皇气厥昏倒。易宸璟怒意大过担忧。说什么也不肯去看一看。白绮歌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劝他以大局为重。毕竟这件事因她而起。且是遥皇与易宸璟父子间暂时无法解决的矛盾。相见不如不见。免得再起争执。
然而躲也不是办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真等到偶阵雨坐着大红婚轿往敛尘轩门前一停。就算易宸璟拒不成婚。外人又会怎么说呢。感情难缠。与感情相关的事同样难缠。白绮歌有足够头脑帮易宸璟出谋划策。可这次遥皇的举动是真的难倒她了。。身为儿子要听从父母之命。身为臣子要听从君王之命。如果遥皇狠下决心非要让偶阵雨成为太子妃。那么易宸璟不从就是抗命。于情于理都要受到极重处罚。
易宸璟在房里踱来踱去。脸色阴沉得很。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一脚踢翻凳子。巨大响声引得战廷破门而入。一脸紧张地看着屋内二人。
“没事。他只是心情不好。”白绮歌朝战廷摇了摇头。回头看眼余怒未消的易宸璟。紧跟在战廷之后走到院外。天空飘着轻雪。地上脚印浅淡。白绮歌推着战廷到角落里。目光里的焦急都忘了掩藏:“你跟随殿下这么多年。知不知道偶大将军的千金是什么样人。皇上很喜欢她。”
“偶大将军的千金……”战廷想了想。一副恍然表情。“啊。是小雨姑娘吧。上次见时还是个孩子。很活泼。与殿下的关系很好。皇上是不是喜欢她就不得而知了。怎么。殿下是因为小雨姑娘才生这么大气的。”
白绮歌点了点头但没有细说。战廷敦厚老实不太了解人心诡计。加上本就有荔儿的仇横在他和遥皇之间。谁也不愿这位“酒夜叉”被激怒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再说此事遥皇只是与他们几个人说了而已。没对朝臣公布就做不得准。总不能四处散播消息毁了一个姑娘家的名誉。毕竟偶阵雨还是个孩子。
长出口气。白绮歌觉得胸口闷闷的几欲窒息。好像有千万斤重担死死压着她。动弹不得。
她能为他谋划江山。为什么就不能和江山一起为他所有。都道红颜祸水。而她其貌不扬惹不起什么争端。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这也不可以吗。
“绮歌。”房门忽然打开。沉着脸的易宸璟站在门口低道。“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战廷再傻也看得出这会儿易宸璟心情差到极点。乖乖躲到门外看守。白绮歌迟疑片刻伸出手。拉着易宸璟手指被他牵入房中。
刚刚关上门。易宸璟出其不意地转过身抱住白绮歌。一路用力把人压在墙上。不考虑是什么时间。不考虑是什么状况。激吻不由分说落到雪白颈间的同时滚热手掌也伸向白绮歌腰间。堇色厚缎封腰翩然落地。
“你哪根神经不对了。”白绮歌双手抵着易宸璟贴得极近的胸膛。咬牙低声怒道。
易宸璟不答。粗鲁行动愈发急躁。一手紧攥住白绮歌手腕压在头顶。就如同一个饥饿多日的人终于见到食物。迫不及待想要一口吞掉。
这样的粗暴最让白绮歌讨厌。偏开头。眸里满是怒火:“易宸璟。你给我滚开。”
“不可能。我哪里都不会去。你也别想走。”易宸璟不再继续荒唐举动。揽住柔软腰肢的手掌贴到白绮歌脸侧。抬起头。眼里有着白绮歌极为熟悉的偏执。“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不在乎犯下更多错事。如果父皇非要逼我……”
手掌攥成拳头重重砸在墙上。眨眼前的磅礴怒意瞬息消散。只剩颓然无力。
到最后还是要与父皇反目。上演一场大逆不道的宫变或者弑父兽行。他敢想。去做的勇气呢。易宸璟不得不承认目前的他没有这个勇气。那是他的父亲。是给他生命的男人。就算伸手索要他这条命也不足为过。可是父皇现在想要的是他无法给予的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一旦剥离。必然生不如死。
“我爱你。绮歌。只有你。我绝不会放手……”
曾经羞于出口的表白而今流利自然。易宸璟却不知道。这表白究竟是自己的坚定决心。还是无能为力的最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