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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神忽怔忡了瞬。

这梳头祝词活计,原该新郎官父亲来, 只他父亲去得早,只能由老侍人代替了。

侍人唱罢,从旁小侍捧着托盘上取过枚金冠,道:“奴替凤君束发。”

季凉恍惚觉得, 这个称呼也陌生得很。他想说,必如此唤他,想了想,终究又咽了回去,毕竟日礼成,他便大周名正言顺凤君,再也作得假。

他平日也喜隆重打扮,往往发带束发了事,至多过郁瑶送他支玉簪,此刻金冠稳稳戴在头上,压得头顶微微发沉。

“接来,奴便要为您遮盖头,往太极殿去了。”老侍人轻声道,“如时候尚早,凤君否要请季老将军进来说说话?”

若在寻常形,这时候该同父亲和自家兄弟说体己话时候,只老侍人知道,他父亲去得早,家也没有兄弟,母亲又分别多年,故而特意体贴,有此问。

季凉犹豫了片刻。

他小时候,母亲常年在外征战,尽管常寄家书回京,难得回家,对他们姐弟也可谓疼,毕竟常见面,也谈上如何熟稔,后来降了敌国,更多年未见面。

前些年心心念念,在沙场上只想着大败敌军,有朝日将母亲接回京城,当这天真来到时候,却忽然知彼此之间能够说些什么。

他想了想,还点了点头,“好。”

季安清早进,在外间坐了半日,看着周围女侍人面带喜,来来往往。

这郁瑶特意体恤。若规矩,外臣后简直可想象,左右后里只有季凉位主子,女皇主让她这个母亲进来陪伴,旁人也无处可以指摘。

她坐了这上午,听见来往人谈起帝后恩,无道陛对凤君体贴微,敬重非常,个个模样,都真心为他们欢喜。

她想起当初在军营里,郁瑶单独与她说些话,忍住唏嘘。

她早年征战,后来身陷敌国,对这个儿子实在没有多少照拂,心直十分亏欠,算日见他得了个好归宿,才算稍许安心。

正这样想着,见梳头侍人走来,喜气盈盈向她道:“季老将军,凤君快要去往大殿了,还有些时候,您进去再说几句体己话吧。”

季安戎马半生,却从未经历过这样事,踌躇了片刻,讷讷应了声,才走进房去。

看见身红衣季凉时,她连手脚都知道该往哪里摆,在战场上威震方老将军,竟然拿手悄悄蹭了蹭衣裳,才开道:“挺,挺好。”

“……”

季凉看着眼前母亲,忽生几分恍然。

他记忆里母亲,还叱咤风云大将军,威严与慈并,每次母亲难得回京,他们姐弟人都会既想亲近,又存着敬畏之心,仰头看着个大,带着身风沙气息人。

父亲会着意添菜,给母亲倒酒,温柔对她说她在日子里,京发生事,还有家趣事,阿冰又调捣蛋了,还阿凉学会了哪些诗书琴曲。

而如,父亲早已在了,母亲这般看来,似乎也如当年大挺拔,发间多有白,爬上了皱纹脸上相比往日威严,多了几分面对他这个积年未见儿子小心翼翼。

终究还季凉先开:“母亲宽心,如切都好。”

短短句,却让季老将军微微湿了眼眶。

这些年,她虽身在敌国,对大周军营里这位惊才绝艳又位季将军,她亲生儿子,却并陌生。他在战场上英勇无畏,调度有方,赫赫人自会传到她耳朵里,与此同时,他每次受了什么样伤,她这个母亲,也都明白知道。

她儿子,因她之故,受了这样久辛苦,算如能得陛悉心相待,在平安度日。

“好,好。”她匆促抹眼角,压制着喉头哽咽,“要你万受了气,就回来告诉娘。”

“……”

先说郁瑶敢敢让他受气,就说果然如此,难道她还想提着刀进教训女皇成?

季凉由忍笑,抿了抿唇角道:“母亲用担心了,吉时到了,该去太极殿了。”

他看了看旁侍人捧来大红盖头,抬头道:“母亲替盖上吧。”

季安手蓦哆嗦了,拿惯了兵器手,像灵便似,方轻飘飘红盖头,却像有千钧重般,颤抖着手调整了好几回,才算满意了。

在礼官唱礼声,她目送着季凉由侍人小心搀扶着,走乐,坐上步辇,向太极殿路行去。

这路距离其实远,毕竟作为帝王寝,乐选址就以离前朝近,方便理政作为考量,这短短路,却硬生生被走了十足排场。

这恐怕大周开国以来第回,凤君行册封礼时,用了整副帝王仪仗,步辇路缓缓行去,道旁还有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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