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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晚风，吹来多美梦，吹来多轻松，吹走无数隐痛……”
低沉柔和的女声从公交车带着杂音的音响里缓缓流，吴霖头靠着身侧的玻璃窗，精疲力尽地看着一栋栋鳞次栉比的大楼从己面前划过，心想念念终于愿意休息会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辛望云安抚性信息素的刺激，念念天格外亢奋，在肚子里不停地翻来倒去，害得吴霖头晕目眩、身体虚软，原本两三个小时就理好的报表，愣是弄到了晚上八点才完全结束。
不过晚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这个时候乘车的人不多，吴霖租的房子离市中心又很远，上车之后没过几站，车里就只剩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了。难得不用受到各种信息素的干扰，吴霖觉得呼吸都畅快了不。
“晚风轻轻飘荡，心事都不去想，那失望也不失望，惆怅也不惆怅，都在风中飞扬……”
三月的微风拂面，随着歌词里的晚风一块轻轻摇曳，吴霖愣了一会，才突然惊觉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念念就从一个随时都有被医生宣告死亡的胚胎，一子长成了这活泼好动的样子，八个月，仿佛就在一瞬间。这八个月里，吴霖偶尔会觉得担心害怕，怕念念会像他一样，因为没有父亲而一直饱受学的欺凌和白眼，但更多的时候他又觉得无所畏惧，念念虽然脆弱、幼小，身上却流着辛望云的血，这是吴霖想象到的全世界最好的馈赠，如果这样的生都还会让人忧心，那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Omega不是都要担惊受怕了吗？
何况，何况念念还有己啊。吴霖问虽然渺小平凡，但他一定会尽己最大的努力给念念最多的爱。不负辛望云，也不负辛念，这大概是他竭尽一生所给的最重的承诺。
“晚风轻轻飘荡，随我迎波逐浪，那欢畅都更欢畅，幻想更幻想，就像你还在身旁……”
音乐的旋律实在太美，就像这春夜一般令人心醉，吴霖不经意间跟着轻轻哼了起来：“那欢畅都更欢畅，幻想更幻想，就像你还在身旁……”
你不在身旁。
被念念一脚飞踹惊醒的时候，吴霖发现闹钟已经响了好一会了，昨天他洗完澡后就觉得肢乏力，几乎是一上床就昏睡了过去，现在
醒来也还有点不知夕何夕的恍惚。念念那脚力气大，吴霖从耻骨一直到尾椎都疼得发麻，弓着身子在床上缓了半天，才起身扶着墙慢慢往洗手间走。
和尿意一块传来的，还有身潮乎乎的湿润感，本以为是体内然的分物，脱裤子一看，猩红的血迹已经浸湿了□□。吴霖不敢相信，扯过裤子仔细看了几眼，尖锐的疼痛突然通过心脏传向了大脑。
——念念怎了？！
吴霖脸没洗牙没刷，穿着睡衣随意捞了件外套就打车往医院赶。泉临的早高峰把高架桥堵得水泄不通，时不时传来的腹痛让吴霖满头大汗，司机也跟着一块着急，一路喇叭声就没有停过，恨不得直接长翅膀驮着吴霖飞过去。
从接到吴霖电话的那刻起，宫羽就像开了十倍速的播放器，从起床更衣到洗漱完毕没超过十分钟。陆向舟握着拳头站在门，拦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容易定决心要找宫羽要十分钟时间谈一谈，一句话还没说完，宫羽直接抓着钥匙就消失了。冷冰冰的空气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是陆向舟手里的东西因为受不住力断成了两截。
为了节省时间，宫羽在路上的时候就拜托昨晚值夜班的事给吴霖做了CT，他到的时候刚好结果，图像上念念卷成了小小的一团，手指头抓着脚趾头，像是玩得正高兴。
“你昨天有没有受到外伤？或者受了什信息素的影响？”
从CT上来看念念没什问题，就是过于活泼了一点，所以宫羽猜测吴霖早的见红应该是受了什外界的刺激。
“昨天早上应该没什事，早餐按你的要求吃的，去公司途中也没有遇到什特殊的状况，上班也还是老样子，除了去给他送咖啡就一直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
吴霖说得很慢，因为害怕错过什细节，所以一直在很仔细地回忆。
“他释放攻击型信息素了吗？量大不大？”
“没有……昨天早上没成功，他最近朝我释放攻击型信息素的次数越来越了，是看到我快生了，怕什意外……”吴霖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信息素太了，所以念念不乐意了啊？”
“应该不是，现在孩子已经发育到后期了，器官和身体都差不多
成熟了，对父母信息素的需求量会很多，所以你……那个Alpha那边信息素供给不够倒是也没什大问题。”
“那……”
“午和晚上呢？一点特殊情况都没有吗？”
吴霖抬头看了看宫羽，心想攻击型信息素都没什问题，难不成安抚型信息素还让我见红？大概是他脸上的困惑太明显，宫羽直接就拆穿了他。
“所以不是早上的事对吗？”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事，”吴霖眉头紧锁，“昨天中午他突然释放了一点安抚型信息素，不多，很快就没有了，这个应该没什——”
“你说什？！”
宫羽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吴霖一跳，后面要说什，一子全忘了。
“念念从来没有接受过安抚型信息素，无论是微量还是大量，这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刺激！”
“什……什？！”
宫羽右手撑着额头不停地摇头：“难怪呢，我说怎都到后期了还会见血。你……他……哎！他这也太坏事了！”
吴霖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要怎接话。
“打个比方，一个小孩子从小没有玩过玩具，结果有天突然有人给了他一个，他会怎样？”
“会很开心？”
“不是！是会生气！而且会想要更多！”宫羽长叹了气，“念念之前从来没有得到过来父亲的安抚型信息素，因此误以为攻击型信息素才是对己生长有利的，他吸收得很快，也不断对你发想要更多的信号，之前我建议你在己承受范围内多激怒那个Alpha几次，就是于这个原因。但昨天念念突然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信息素，这种信息素不仅比之前的那种温和无数倍，而且还很好吃，所以他突然就生气了，觉得己之前都被骗了。你说他昨天一直在你肚子里动来动去，那根本就不是开心的表现，是——”
是不满。
吴霖终于听懂了，苦涩的愧疚让他胸发紧，本来抬手想摸摸肚子，但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一个肥硕的黑影贴着玻璃从眼前掠过，吴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玩意就已经没了踪影。
“别担心，是野猫，这附近还有好几只，医院里的小
姑娘心软，老带猫粮来喂，时间长了就只只都这肆无忌惮的。”
“飞”过去的野猫在不远处“瞄”了一声，看来对己吓到了病人很是满意，本来就没关严的窗被这一撞突然开了一条小缝，宫羽抬头看了一眼，没在意。
“所以念念现在这个情况，恐怕是不会再接受攻击型信息素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搞到别的信息素了，就只有一个多月了，不给他信息素他挺过来吗？”
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吴霖，宫羽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胎后期虽然对Alpha信息素的需求量减低，但也不是完全不需要，何况念念现在还知道了安抚型信息素的存在，他不会这快就忘记的。”
“那我怎办呢？”迟来的委屈染红了吴霖的眼眶，“如果我真的有办法，那我一开始就会给念念弄安抚型的信息素了，我实在是……实在是……”
“我知道，所以有个办法我觉得或许以——”
“宫医生，宫医生，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宫羽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士急促地拍门声打断了，他看了吴霖一眼，得到意的回应后起身给护士开了门。
“什事？”
“陆先生从半小时前就一直在小平台那等你，现在外面着雨，我怕他淋感冒了！您这边要不急的话，要不先去问问是什事？”
“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吧，我现在没工夫听他说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宫羽答得冷冰冰的，看来在外面等他的不是什讨喜的人。
护士看宫羽态度坚决，也不好意思再说，只轻轻把门带上，打算再去劝陆向舟一次。
“我这边没事的，要不您先去看看吧？”吴霖听见有人为了等宫羽一直在淋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不是什重要的人。”
“啊，这样……”吴霖不爱打听别人隐私，所以也没打算细问，“那您刚才说有个办法或许以，是什办法啊？”
“就是……或许你不知道，现在有一种药，在激起人xing欲的时让人昏迷。这种药是没有上瘾性的，药效过了之后也没有什后遗症，但是因为其功用比较暧昧，所以市面上是绝对
禁止销售的。”
吴霖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宫羽说的会是这个办法，宫羽没有意识到他的吃惊，还在顾地继续说。
“但是有些医院有在试着用这种药来治疗不孕不育，比如有的AO夫妻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无法顺利房，医生就会根据他的情况开一些这种药，这样以从一定程度上改善两xing关系，从而解决无法怀孕的问题。”
“……我……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念念现在对安抚型信息素的需求量猛增，或许只有房才缓解他的这种焦虑。”
“是这种药——”
“我医院正好有，我以开给你。”
第47章
吴霖的计划定在个礼拜六，那天辛意为了庆祝与泉临卫视结成长期合作伙伴以及第一季度销售暴涨，决定办一个庆功宴，辛意全体员工都会参加，辛望云然也不例外。
为了投药时万无一失，吴霖在家里演练了无数遍。宫羽给他的药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迅速溶于液体，但是放入一定量之后会稍微改变液体的颜色，使原本透亮的液体看上去有点浑浊。吴霖用几种不的液体试了个遍，发现水和白酒最容易变浑，红酒则相对好一点，尤其是部分颜色较深的红酒，即便倒入过量粉末，只要不拿着显微镜仔细看，是基本看不什差别的。
这是吴霖进辛意以来第一次觉得后勤部还算有点用，这次庆功宴从场地安排到餐品选定，全部都是由吴霖他部门负责。打着平时工作拖后腿，给大家添了不麻烦的旗号，吴霖争取到了最麻烦的餐品选定工作，需要统计所有列席人员的饮食偏好和忌，然后安排最合理的宴席菜品，其中就包括选择饮品。
按照惯例，这种大型宴席的餐标一桌一般不会超过3000，如果加上酒水的话就是不超过5500。白酒没有什选择的余地，除了茅台别的都入不了辛望云的眼，这一来留给红酒和其他饮料的预算就不够了，吴霖权衡了一，决定饮料就选最便宜的乐雪碧，而红酒则用的是一款法国顶级酒庄的马尔贝克干红匍萄酒。这种匍萄酒质地稠密且匀称，新酿酒会散发成熟匍萄和李子的浓香，陈酿的话则会有微微的皮革味。最重要的是这款匍
酒颜色深重，吴霖特意从网上买了一瓶寄到家里，发现只要不玩命地倒药，在宫羽规定的量值内，几乎不会被发现。
宴会当天，辛意所有员工都穿了精致的西装和礼服，只有吴霖一个人还是平时的卫衣卫裤——他肚子太大了，没有一款西裤装圆溜溜的念念。辛望云的那条红领带被他揣在了裤兜里，曾经保佑念念来到己的肚子里，吴霖希望天也保佑念念顺利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快七点的时候，辛望云终于和泉临电视台的台长一块入场了。
天的辛望云也很帅气，一套深蓝色暗条纹西装搭配微调过的美式领白衬衫，领尖纽扣镶色系蓝宝石，看来是定制的。因为不是特别正式的场合，所以他没系领带，金色手绢漂亮地叠在胸前的袋里，更添了一份优雅的贵气。从吴霖的位置望过去，辛望云肩平背直，在窄腰长腿的衬托，显得特别英气逼人，而读书时那种随性阳光的气质则已经荡然无存，成年男性的稳重与魅力开始尽数从他身上释放来。
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辛望云特别压缩了宴前发言时间，在泉临电视台台长说完过场话之后，只用几句话真诚地表达了己的感谢就宣布开席。一盏盏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水晶吊灯渐次亮起，通电的玻璃餐盘缓缓转动，推杯换盏的声音、碗筷碰撞的声音、窃窃私语或呼朋唤友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吴霖坐在角落，看似正在认真地消灭己碗里的饭菜，但目光则一直追随着辛望云挨桌敬酒的身影，生怕错过了那个最适合药的时机。
终于，在走完泉临卫视代表的餐桌和辛意一众中高层的餐桌后，辛望云开始向辛意普通员工敬酒了，吴霖数了数剩的桌子，大概还有七八桌辛望云就会走到己这里。手里的药包被捏得微微发热，吴霖起身给己倒了一个杯底的红酒，打算先尝尝味道，顺便给己压压惊。
“诶，你怀着孕就不要喝酒了。”
一个Beta手拦了拦他，这个人也是去年刚入职辛意的员工，和吴霖部门，因为还没弄明白老员工的帮派关系，所以不敢轻易跟着周围的人排挤吴霖，虽然也谈不上关系好，但至两人从来没有交过恶。
“没事的，我就尝尝味道，这款红酒我之前喝过，感很醇正。”
听到吴霖的声音，桌的一个女孩转过头来：“之前喝过？和谁？那个搞大你肚子的Alpha吗哈哈哈哈，我说你怎知道这小众的酒呢，原来是攀过高枝啊！”
女孩特意加重了攀高枝三个字的音量，一瞬间，周围所有听见她说话的人都向吴霖投来了鄙夷的眼光。对于吴霖这个每天有事没事缠着总裁的大肚Omega，辛意早已经衍生了无数个版本的流言，支持率最高的就是说吴霖爱慕虚荣，蛊惑辛望云搞大了肚子，现在想借着这个孩子一步登天，总裁对他那忽冷忽热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些流言吴霖一向都懒得搭理，反正都是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爱怎说都不关他的事，但天他却微微有些难过，心想如果己真的是爱慕虚荣就好了，哪怕只是爱慕一点点，念念和己是不是都不会过得这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