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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油嘴滑的？梁放心想。“没事，你己搬个椅子坐吧。”
杨子夏从琴盒里取贝斯。深红的琴面抛了光，有星星点点的颗粒光泽。他躬/身在地上的一堆线材里翻找着。“哪根线连贝斯功放的？”
梁放从他脚边一台音箱的插孔里拉一根连着的音频线，顺摸去找到了头，递给杨子夏。
杨子夏把线连到己贝斯的输入孔上。他拨了弦，从音箱里发的声音闷得听不清。
“中音和高音的旋钮调大点。”杨子夏指了指音箱。
梁放把对应的旋钮往左拧了几度。杨子夏又弹了几个音，梁放把高音旋钮往回打了点。
杨子夏点点头，说：“行了。”
“你曲子练得怎样？”斐扬问。
杨子夏从琴盒里取打印好的曲谱，放在谱架上用夹子别住。
“前十几个小节练得差不多了，你听听。”
杨子夏把左手放在第一个音的品位上，右脚打着节奏。拍后，他弹第一个音。音调很低，听起来像“蹦、蹦蹦”。
过个小节后，梁放的吉他插了进来，梁放的鼓点也随之进入。吉他的音不怎稳，斐扬特地放慢了节奏，杨子夏也跟着慢了来。
曲子的旋律已经基本成型，但不知道是因为线材还是乐器，现场弹奏的音色发哑又干，跟录音室版本相比差了很多。曲子的前十八个小节结束后，梁放扫了把弦，用手掌闷住琴弦，结束了他的部分。斐扬则是打了个过门，捏住镲片，止住的尾音。
孙小虎说：“听着真不错，有那味了。”
梁放捏着拨片搔了搔后脑勺，说：“斐姐，刚最后几拍我是不是没跟你对上。”
“嗯，你好像弹了一个音。”斐扬说。
“他最后那个击弦的音没弹来。”杨子夏补充道。
“弹到后头无名指就使不上劲了，”梁放勾了勾己的无名指，“还是功夫不到家。回去我在指头上吊个重物练练。”
“那倒不用，”杨子夏说，“你当心别把手指弄折了。你没事每天就多用击弦爬音阶，用小指和无名指打品。这种东西没法子，只多练。我哥以前就是这练过来的。”
梁放把左手放到吉他的品上，又试着弹了几那个击弦的部分。
练琴是件枯燥的事情。当他把快速而富有律动感的整首曲子拆分到细节上时，所看见的只是一个一个的音符。一切艺术归根到底就是由这一个一个的单原子组成。一副大型刺绣，远观图案错综复杂，变化万千，但离近了看，无非是用时间堆砌来的一根根穿针引线的细丝彼此纠缠，重叠搭建起来的煌然厦。
而音乐也是如此。
反复地试错，重来，让双手熟悉每个音符的位置，直到闭着眼睛也弹来。节奏一点点地加快，直到完全将错音排除在外。这一个个圆润饱满的音符，在最合适的节拍时机现，便构成了完整的旋律。只有在熟练地掌握弹奏之后，演奏者才更为从容地加入个人的情感，拿捏节奏的快慢，以及轻重音的切换，从而让曲子拥有个人的风格。
但那离杨子夏还很远，他还处于熟悉曲谱的初阶。不过，一旦沉浸其中，将注意力集中在每一个细节上，便不会感到时间的流逝。孙小虎待了一会，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他跟杨子夏打了个招呼，便回家了。
杨子夏戴上耳机，连到功放音箱的输上，这样就最大程度地听到贝斯的声响，而不至于完全被鼓声给盖住。
他各练了一段时间，又试着合了几次，但总是有问题。不是梁放弹错了音，就是斐扬打错了拍子。杨子夏的贝斯声音本来就低，即使弹错了音，别人也不怎听来，只有己知道。
他在琴行练了快两小时，直到天色转黑才离开。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杨子夏还有点饿，便从茶几上抓了个苹果吃。苹果已经发皱，有涩意。他咬掉坏的部分，脑中一直想着天体育馆前的事情，像插了一根针，必须要拔来。他只好从手机联系人里找到“搞笑艺人”，原本打好长的一段话，但最后又全部删掉，只发去简短的一行字。
To 搞笑艺人
天谢了。你没在生气吧？
雷铭一直没回短信。杨子夏不抱希望地去洗了个澡，回来后却发现手机收到了条新短信。那一瞬间他觉得己像是得到了块糖果。
From 搞笑艺人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杨子夏没意识到己回短信的时候在傻笑。
To 搞笑艺人
这说不好。
杨子夏等了会，没再收到新短信，但微信弹新联系人的通知。
1957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杨子夏想都没想就点了通过。
<1957
羊羊羊：[动画表情]
1957：还没睡。
羊羊羊：准备睡了。大学霸怎想起来要加我微信？
1957：发短信收费，以后有事发微信。
杨子夏笑得一脑袋撞到了床头上。他捂住后脑勺，回复雷铭的消息。
羊羊羊：好的老板。
杨子夏等了会，屏幕上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没有新消息传来。现在是11:29，估计雷铭还在学习。杨子夏忽然对己躺在床上玩手机这件事感到有点愧疚。
他点开雷铭的资料，发现雷铭没开朋友圈，也没有个人签名，头像是一头水的虎鲸。
“搞这神秘干什。”杨子夏嘟哝着，把对方的备注改成了“搞笑艺人”。
第15章
“雷铭，你怎又把球传丢了！”
周五放学后，篮球队例行模拟赛中，教练刘征的吼声在半个体育馆内回响着。
雷铭掀起背心的衣角，擦掉额头的汗水。篮球弹几米远，被对方球员何远亮捡了起来。
“天训练完，你留这打扫卫生，就你一人。别人都不许帮他，听见没有！”刘征喝道。
雷铭点点头，急促地喘息着。
刘征吹响哨声，球员快步跑回原来的位置，不再看戏。
他正在进行每周一次的5V5模拟对抗。高一和高二的球员被混编到两队中，在两小节时间内争夺得分。刘征有意让他彼此磨合，每次两队成员都不一样，但也会尽量将强弱队员合理搭配。
这次雷铭是红队的小前锋。作为得分主力，他被给予厚望，但这已经是他天第三次没有接到队员的传球了。
刘征心情不佳，从开学初以来，雷铭表现得让他越来越失望。高一选拔队员时，他就是看中
了雷铭色的弹跳力和爆发力，才把这个学生招进校队中。他本以为年磨练一支充满潜力的球队，参加秋季联赛，现在看，是他把事情想得太顺利了。
刘征吹响哨，何远亮带球跑向红队前场。
一年级的后卫武秦将他拦。武秦比何远亮高一头多。他盯着何远亮的手，想预判对方传球的方向。何远亮向右跨一步，从防守薄弱的右侧突破。
武秦上前一步，将他拦住，却没想到何远亮将球一拍，从他胯传走。
糟了！
武秦回头一看，赫连诚已接过那枚传球，向后场冲去。
他的后场只有两个一年级球员防守。陆知行和曾加一边一个将赫连诚堵得死死的。
“老赫，这！”跑到禁区附近的章鑫冲赫连诚挥手。赫连诚起跳，球越过防守方高高举起的双手，在空中划一道弧线。
章鑫信心满满，本以为接到这枚距离很近的传球，不料半路被红队控球后卫卢迪一掌盖掉。
球在地板上反弹一声，落进等待已久的雷铭的手里。
雷铭接到球的瞬间就加速起跑，在对方球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将球带了己方禁区。守在中线附近的何远亮试图拦雷铭。雷铭以左脚为轴，快速回身，起跳，将球手。
这远就准备跳投？何远亮意识地转过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卢迪。
卢迪接到雷铭的传球，向蓝队前场跑去，但此时禁区已有两人防守。卢迪毫不犹豫，一个后仰跳投。球划过半空，稍微偏了半寸，在篮筐和篮板间卡了一，但最后仍然落进了篮网。
红队得到2分，但和蓝队间仍有10分差距。
雷铭跟卢迪交换了个眼神，各跑开。
此时第二节 已经过半，雷铭开始感到体力不支。作为小前锋，他跑动的节奏比别人要更快。刚才那一记成功的助攻，就是他在对方前场尚未形成防守时便将球传了去。如果晚上一两秒，再手就没有那容易了。
雷铭用力吞咽了一。这回是章鑫拿到了球。他原地运起球来，从红方防守中寻找手的时机。他向右做了个假动作，将球从左侧手。何元亮接到球，传给站在三分线外的队友曲志宏。
雷铭跟随其他人快速移动起来，跑回前场。
曲志宏试图带球突破，但左右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刘征在一旁吼道：“放低身体重心！”
还不等曲志宏作回应，卢迪就截走了曲志宏的球。曲志宏刚才原地运球时，球离地面太高，因此轻易地就被对手抢球。但卢迪那一也不怎稳，跑前两步时差点丢了球。他瞥见蓝方前场的队友曾加，便直线传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