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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此时循环播放的是Snow。杨子夏把音量调得很大，才盖过体育馆的喧哗，听到贝斯的细节。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指无意识地勾动看不见的琴弦，脊背跟随节奏轻微地律动。
杨子夏身旁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他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就狠狠地被篮球砸了一记。
这一的力道像是隔着胸肋骨传导到他的胸，令他心脏一阵憋闷。
他摘耳机回头望去。球场上，身穿训练背心的章鑫双手抱胸，在不远处跟他对视着。
“喂！那边那个戴耳机的！把球捡回来！”章鑫故意朝他喊道。
杨子夏低头，橘色篮球滚到他脚边，碰到球鞋，停住了。
他抬起头，盯着章鑫。
章鑫脸上嬉笑的神情悉数退去。“说你呢！聋了吗？把球扔回来！”
杨子夏摁MP3的暂停键，取耳机，将线缠绕在MP3的机身上。
章鑫又吼了一遍。在忽然安静来的场馆中，他的回音格外清晰。
“我他妈让你把球捡回来！”
杨子夏把MP3平放在乒乓球桌上，缓缓捡起脚边的球。章鑫满意地翘起一边的嘴角，看杨子夏向己走来。
杨子夏在十几米之外停住了脚步，他举起双手，狠狠地把篮球推向章鑫的脸。他像棒球投手那样压上了全身的力量，肩膀都因惯性而向前倾去。
章鑫意识想躲，但他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忽然从半空中探一只手来，手指打到了那只旋转的篮球。虽然稍慢一步，但那轻微的力量仍然改变了篮球原本的方向。从章鑫耳旁飞过，砸在地上，弹起半米多高。
章鑫回过神来，刚要冲上去跟杨子夏干架，但已有人快他一步。
“你知道你在干什吗！”雷铭揪住杨子夏的衣领，朝他吼道，“你刚那样做很危险！万一伤到他的眼睛怎办？他这辈子就毁了！”
杨子夏狠狠推了一把雷铭，雷铭不由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是他刚才在一直挑衅我！你还有完没完了！干嘛一直咬着我不放！有病吗！”杨子夏又推了一把雷铭，“以为己是篮球队的很牛/逼吗？我看你跟混混没什两样！”
雷铭的拳头狠狠砸在杨子夏的颧骨上。
杨子夏愣了半秒，回过神来后，扑上前去冲雷铭也是一拳。
二人扭打在一起，拉扯着对方的衣服，试图让对方失去平衡。离得近的篮球队员连忙上前想把两人拉开。
“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有学生叫道，“你别打了！”
“喂！你干什呢！”体育老师刘冬跑过来，拨开围成一圈的学生，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人，变了脸色。几个篮球队员正试图把杨子夏从雷铭身上拉走。老师拂开他，圈住杨子夏的腰，直接把他抱得双脚都离了地。
杨子夏被老师扔到一旁，还打算冲上去揍雷铭，但立刻被身后伸的手臂锁住了。男生卡住他的脖子和肩膀，压得他逃不来。
雷铭缓缓撑住上半身，从地上坐起，另一只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他眯起眼睛，紧盯杨子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刘冬用手掌推了一杨子夏的额头，吼道：“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你不害臊吗！”
他的唾沫星子溅到杨子夏的脸上，杨子夏想伸手抹掉，但胳膊被别人压着，抽不来。
老师又转过身，用食指指着坐在地上的雷铭。
“还有你！雷铭！亏你还是篮球队的，还当众斗殴！你像样吗！你给别人就这起表率作用的？万一你打架受伤，还怎打比赛！你还想不想当运动员了！”
雷铭感到手掌有点刺痛。他抬起来一看，掌外侧破了皮，尘粒混杂着血肉。
章鑫从围观者中上前一步，低声道：“老师，这不怪雷——”
“别说了，章鑫。”雷铭说。
“你还成英雄了，啊？”刘冬说，“帮队友头很威风是吧？以为己在拍偶像剧吗？”
干，明明是那姓章的先动手的好吧？杨子夏在心里叫道。你怎不去找他啊？你篮球队就应该开除那个败类。
刘冬像是感应到了杨子夏的腹诽，转过来盯着他。“你是7班的对吧，你站这别动，我带你去找你班主任。”
“我——”杨子夏争辩的话还没就被他无视了。
老师问雷铭道：“你己站起来吗？起身的时候慢一点。”
雷铭用没受
伤的那只手撑住地面，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左右胳膊肘都蹭破了，眼角也肿了一块。
刘冬说：“要不要去医院？”
雷铭摇了摇头，用手背擦掉脸上蹭到的灰尘。他捡起地上的篮球，扔给章鑫，说：“你继续训练。”
刘冬拽过不情不愿的杨子夏，雷铭跟在另一边，走得很直。反观杨子夏，校服背后印着被篮球砸的大黑印子，拉链也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扯开了，领大敞，看起来格外邋遢。
杨子夏不想让体育老师抓住己的肩膀，用力挣扎着。刘冬火了，吼道：“你给我安分点！小心回头让你背个处分！”
杨子夏不敢再动，只好让老师掐着他的胳膊，像狱卒运送囚犯一样，离开了体育馆。章鑫抱着篮球，在他背后看着。
第8章
杨子夏和雷铭等待在物理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刘冬进去已经有段时间了，杨子夏不知道他是跟米娜怎说的，但他是体育老师，一定会偏袒雷铭。
杨子夏不由地瞥了一眼站在他斜对面的雷铭。雷铭还是穿着那套篮球背心，双手插在裤兜里，背靠墙壁，脚抵靠在墙角，看不在想什。
妈的，杨子夏心想，他看上去太欠扁了。
雷铭看了杨子夏一眼，目光里没有情绪。
杨子夏挪开目光，盯着对面墙壁上的宣传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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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夏把宣传板上的字翻来覆去地读了十几遍，办公室的门才打开了。他和雷铭时站直身子。
刘冬站在门，说：“你俩进去。”
杨子夏走了进去，雷铭跟在他后面。
坐在办公桌前的米娜强压着怒火。杨子夏拖着脚步刚走到跟前，就被她用备课本狠狠拍了一脑袋。
“你有胆啊杨子夏！上体育课跟别人打架？你是不是不想上学，想找个借退学呢！”
杨子夏把手背在身后，脑袋垂得连都快贴到胸前了。
米娜把备课本摔到桌子上，响让杨子夏胆战心惊。他盯着桌角摆放的盆栽，背在身后的食指和中指相交叉，祈求好运。雷铭站在他身旁，目光平视前方。他对面是放着学生档案的铁皮书柜，书柜的玻璃窗上映他的倒影。
米娜用手指点着桌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
杨子夏抿紧嘴，僵硬的气氛让他开始慌了。刘老师到底跟米娜怎说的？
“你跟体育生打架，万一把别人打大问题怎办？你赔钱吗？你家里有多钱让你赔？你不知道人家专业运动员都会给己膝盖胳膊上保险吗？他一旦身体受伤，前途就没了！”米娜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清晰闻，她平常极为克制，很像天这生气。
杨子夏心里一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雷铭是篮球队的，如果他刚才摔倒的时候，万一胳膊骨折，就打不成球了……这念头一冒来，杨子夏方才那些不情愿的小心思都烟消云散。
他偷偷看了一眼雷铭。对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几处擦伤的痕迹。
干，我明明也被打得不轻啊。杨子夏的内心里还有一丝不甘。雷铭的拳头跟铁做的一样，落在
他脸上那一拳都快把他打得脑震荡了。
“老师，这件事我和他都有责任，”雷铭忽然开道，“最开始是因为我队里一个队员用篮球砸了杨子夏，他才冲过来跟我起了冲突。”
“雷铭，你不用替他解释。这件事杨子夏要负全责，他不因为说不懂事就把责任逃避过去，”米娜把桌子上的日历本翻过一页，“杨子夏，你周一把家长叫过来，我要你当着你家长的面跟雷铭道歉。”
啊？杨子夏愣住了。为什感觉像雷铭成了受害者，是己故意欺负他似的。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他张了张嘴，米娜打断他道：“我让你叫家长来，你没听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