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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礼一怔。
张教员签好字合上,将记录本递给他。
铭礼迫不及待地翻开。
仇海的字很漂亮,字迹流畅,张扬但不张狂,在圆珠笔和中性签字笔横行的时代还坚持用钢笔书写。
上面一字一句都是对铭礼工作的高度认。
明明之前好几次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掏手机,关闭飞行模式。
消息如汇入大海般涌进,界面一直往滑,手机一直震。他没等消息全部显示完,打开微信。
直到“连接中”变成“显示中”再到什也没有,仇海的消息框还是没现期待已久的小红点。
倒是“风韵犹存老爷”的群里消息一条接一条。
天又是周末的一天:过了没!@明明白白
装蒜:肯定过了,没悬念!@明明白白
天又是周末的一天:快来嗨!美酒美人如狼似虎,就差大爷了!
装蒜:大爷快来啊~
铭礼既无奈又想笑。
明明白白:过了,等我。
“给家里报喜呢?”张教员感叹地说:“年轻就是好,总是充满活力。”
“张教员,您也很年轻。”
“老了老了。”张教员连连摇头。
真的是年纪大了,飞不动了,机组车把整组送到公司,张教员没怎跟大家寒暄就拉着箱子走了。
铭礼目送他的背影,把放单记录本交到飞行部。
从公司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景五光十色。
从“奥斯卡”红毯走过的机组,再远处,G航大门的车流,来往过路的白领。
一瞬间,铭礼内心空荡荡的,他即将奔赴好友为他精心准备的晚宴,却有些失落。他点了一根烟,心里清楚知道因为什。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
“嘟…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铭礼又拨了几遍,依旧无人接听。
打开准备网的航班动态查询,显示最近三天仇海都没有班。
铭礼带着郁闷把箱
子放进后备箱,带着郁闷开停车场。
道路两旁的街景迅速后退,电台里正播放着周杰伦的《夜曲》。
他降半截车窗,夹烟的手伸窗外,晚风的凉感从手心传来,似乎要传进心里。
突然,铭礼瞳孔骤缩,猛地踩刹车。
后车骂骂咧咧从他旁边经过,他不管不顾,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一脚踹开车门,一只手飞快按熟悉的三个数字。
“机场高速东三段北侧有人撞车了!非常严重!你快点过来!”
接电话的人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简洁迅速地问了现场情况,安抚铭礼不要紧张,保持冷静。
安慰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铭礼挂断了,顾不得散落在地上黄豆大小的石子,他飞奔过去双膝跪在仇海身边。
“仇海!”
Panamera漂亮的蛤蟆头完全变形,前盖扭曲地半立起来,侧面车门面扭成了一块皱皱的抹布,车身周围冒着丝丝白气,隐约闻到刺鼻的汽油味。
万幸的是高性的车子扛撞,安全措施做的非常好,在整车几乎变形的情况,驾驶位被弹来的气曩保护得完好无损。
颤抖的双手摸遍仇海全身,没有血。从他被摸遍也没疼得皱起眉头的表情看,也没有伤。铭礼提到嗓子眼的心降去一小半。
仇海茫然抬头,“撞…撞……撞…哎……”
“………………”
铭礼终于忍无忍爆发了,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我说你新手上路开慢点死吗!?真把己当老司机了,豪车顶撞是不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要不是我恰巧路过你准备怎办!?仇海,你准备怎办!死在这吗!?”
仇海直咳嗽,铭礼赶紧松开手,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瞪着他。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好在距离机场近。交通枢纽的救护安防措施总体是比较好的,勤也快。
三五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车,三五除二将仇海移到担架上。
路边围起了黄色警示带,形成了一小片拥堵路况,有的过路司机降车窗,边看边与车里的人窃窃私语。
蓝色、红色、黄色、白色交织在一起。
铭
礼愣愣地站在这些颜色中,手脚冰凉。
“请问是你打的电话吗?”一个医护人员过来询问。
铭礼怔怔抬起头,“是我。”
“你和他是什关系。”
“我……”担架经过他身边,垂的手被一只虚弱的手软软握住,铭礼的手僵了一,没有甩开,“我是他朋友。”
*
救护车一路畅通,急救中心全力配合,轱辘疯狂摩擦地面,不断转换着前进方向。
车祸现场惨目忍睹,随即赶来的交警声称当时驾驶员要是晚踩几秒刹车或者方向盘打的太迟,就是车毁人亡的局面。
坐在急救室外的铭礼胳膊肘撑着大腿,脸色煞白,两眼直直盯着地面。
门上的红灯熄灭,几位护士推着病床上的仇海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仇海已经醒了,但仍带着氧气面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铭礼看了他一眼,转向旁边的护士。
“病人的伤势没有什大碍,都是些皮肉伤,晚观察一晚,明天做个全身检查。”
“谢谢您,非常感谢!”铭礼九十度鞠躬,加上他穿着飞行制服,护士脸一红,连连摆手说没事。
护士把仇海推走,直到拐弯后铭礼才收回视线,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久。他肢酸软,肩膀又沉又重,眼睛疲惫闭上,过了几分钟睁开。
仇海的飞行箱静静立在脚边,他弯腰试了几个密码都打不开,生日不对,登机牌编号不对,工号也不对。
一串沉在深潭的数字浮现在铭礼脑海里,他慢慢调整到对应位置。
“咔”的一声,密码锁弹开。
这串数字,是他在一起的纪念日。
仇海曾经对他说要将所有密码都设成这个,当时的他只是笑笑并未当真。
手机震动。
“喂?到哪了?堵车不用这久吧,我和装蒜快饿死了。”周末发牢骚。
“我过不去了,你吃吧。”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你感冒了?”
“没有。”铭礼用衣袖擦了擦脸,“放单通过太激动了,回去跟老妈视频吃饭。”
“好吧,妈最大。”周末失望地说:“不过次
就是你请我了,鸽王。”
“放心,你爸我什时候请的不是大餐。”
周末还想说点什,被铭礼强行打断。
他在仇海飞行箱里翻了一圈,找到一串钥匙。
他拉着箱子走过弥漫着消毒水的医院走廊,经过一面落地镜前站住,转头望着镜子中的己。
白炽灯英俊的五官散发着深深寒意,黏腻的头发贴在额前,嘴抿成一条线,眉头无意识地皱着,左胸前的航徽反射灿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