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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猛地丢毛笔,猛一起身,竟有些手忙脚乱。
“阿星,本王看上去如何?”
阿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挺好的,就是王爷你多日未眠,脸色不太行。”
“是……”他揉揉脸,忽将就地就着桌边一盆也不知什水,掬一手来洗把脸。
阿星的眼睛,瞪得比天边的月亮还圆,像极了在瓜田里上窜跳的猹,一低头,所见之处都是瓜。
萧元尚未整顿妥当,正有些失措,忽由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舅父……芙笙不请来了。”
芙笙在门外等了片刻,手里拎着食盒,指腹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拎把。
稍顷,阿星打开房门,笑着请她进来。
她一抬头,便见到端坐在桌案边的萧元。
他正坐得端正,低头批阅一本政务,沉着认真。
“进来吧。”他的声音有些异于平日的低沉。
轻迈莲步走近,她轻咬朱唇,将食盒放到他的案上:“芙笙听皇嫂说舅父辛勤,特准备了一碗热汤。”
“萧元。”他复强调一遍,目光紧随着她手中的食盒。
芙笙碍于此处有阿星方尊称他一声舅父,如被他强调了,不免面颊发烫:“萧元。”
仿佛浑身的鸡皮疙瘩在疯狂游走,阿星双腿发软一个没站稳,差点跌个跟头。
他听到了什?
静辰公主直呼萧王爷的大名?
这头尚未消化过来,却见那头又丢来一个暴击。从来不在处理政务时进食的萧元忽停手头动作,好奇地探头去。
芙笙打开食盒,热腾腾的一碗提神干果汤飘一缕缕香甜的气息,馋的阿星不住地咽水。
他偷偷瞄一眼家王爷,他耳尖红透,面色从未如此柔和。
这真真是泼天的稀奇。
萧元虽风评不好,仍因年稍有才身居高位、冠面如玉颇受名门闺女的暗恋,她嘴上说着萧元的坏话,不敢正面与萧元打照面,背地里却暗搓搓派丫鬟送东西。什汤汤水水,再寻常不过。
只是家王爷嘴挑,且界限分明,无论对方如何楚楚怜,都冷着脸拒绝到底。
“
不知合不合你的胃。”芙笙将汤端至他面前不敢看他,心底有些紧张。
萧元双手接过碗,轻嗅一,毫不犹豫地将政务统统排开到一边,为这小小的一碗汤腾大半桌空档。
“我不知,你竟会厨。”
“在沁芳园时,悠闲得很,便流云学了些。”
芙笙紧盯住年低垂的面庞,看到他修长如扇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用勺子舀一些清汤,品茶似的喝了一,细细品味。
心扑通扑通狂跳,芙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顾观察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如何?”
“唔……”他微抬头,手横在鼻梁间,目光游离地撇开,耳尖朱红如滴血,“好吃……”
年人夸赞的声音又轻又缥缈,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摇摇晃晃,他中飞,“咚”地一声撞进芙笙心里,害她一时面烫喉燥,连说话都像蚊子哼哼:“你喜欢就好。”
她怎了?她不知道。
心脏跳得厉害,却并非病发那难受。
头比上辈子见到江祁的头一眼,还要晕眩。
芙笙抿抿唇,声音颤颤巍巍,央求似的:“萧元,听闻你要三皇嫂去西陵了?我也想去……”
第二勺汤升至半空中,生生停在他的嘴边:“长途跋涉,你的身子骨受不住。”
“你最近未来,不知我已三皇嫂学了许多强健身子的办法,身体好多了。”
“西陵水土与新月差异较大,怕你到了那水土不服。”
他的语气坚定又不容置疑,芙笙像只泄了气的河豚,只温顺地游来游去。
片刻,她想起米公公的话,终做起最后的挣扎。
“我……想待在你身边。西陵遥远,你走了,我且忧心。”
话音刚落,芙笙便有些懊恼了。她不想让己与萧元的关系僵掉,她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好似有一条丝带将二人绑在一起,不紧,你却无法挣脱。
她本以为这句话太唐突了。
萧元放勺子,抬起头无比诚恳又严肃地望着她:“再说一遍。”
“……”芙笙心里没底,以为这是一种威胁。
等了须臾没等来一句重复的萧元
,向阿星招招手。
阿星心领神会,他跑了趟厨房,不一会便端来一盘上等的桂花糖。
他将糖推至芙笙身前,望向她的眼神温柔地溢水来:“方才那句话,想再听一次。”
面对这猝不及防且明晃晃的讨好,芙笙羞赧地抬头,顺手理了理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我……想待在你身边。”
“好。你要待久一点。”
第25章 高阶对手
“如何?”早在客厅等的不耐烦的杳窈, 一见着芙笙的裙角便凑上去询问。她方踏几步,瞅见芙笙身后跟着个冷面人,硬生生将脚步扯回来。
萧元一副秋后算账的神情, 蓦地瞪了她一眼。
“舅父允了,剩的就待我回宫后去找父皇禀明。”芙笙眸色暗了暗, 强压心头的不快, “就说芙笙的病日益严重, 为了父皇龙体康健,决意萧王与三皇嫂往西陵一趟, 与然之神接触, 洗净魂魄。”
这扯的理由,祝靖绝对会意的。
果不其然,翌日芙笙原封不动将这段话复述给祝靖, 就连米公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祝靖却认真沉思,请教身边的国师:“国师觉得如何?”
这位国师便是祝靖“飞升”的引路人, 但芙笙上辈子确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多年前,预言萧元乃大恶之子的那位国师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 就是这位崇尚长生不老的国师。
一切的变故, 芙笙都难免要往萧元身上多想。
她越深思, 就会发现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萧元的掌控之中。她慢慢有些明白,为什众人对萧元敬而远之。
国师沉吟片刻,绕到芙笙身边, 神神叨叨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方恭敬对祝靖道:“静辰公主须得前往杳贵妃的故土一趟,安慰杳贵妃在天之灵,方得清除身上的孽障。”
祝靖听罢欢喜地点头:“妥, 你便去罢。”
此次觐见,芙笙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谬,堂堂新月帝王,抉择一件嫁事竟任由一位不知来历的国师拿捏。
她想,这天,早些易主也许是好事。
祝中林放不小春娇小腊梅,决意留守天京。临走前,据杳窈说,萧元将祝中林喊至萧王府谈
了一天一夜的秘事,方放祝中林浑浑噩噩地回府。
芙笙这明了,萧元确是暗中站队三皇兄了,只是明面上从不表露,反而和二皇兄亲近,用以混淆视听。
因祝靖亲旨应允芙笙去,礼部才为其配了一辆轿子。
芙笙留清风霁月在寮云院,带着与她一通关在沁芳园十几年的流云上路。
因顾及芙笙的身体,萧元带叶太医行。
马车驶离天京,芙笙想起了上辈子一些旧事:
景丰二十一年,本应红角垂漾。
她却坐着喜轿却颠簸地皇宫偏门而,穿过天京天德门,向东方战地前行。
大红喜字贴满了南境新月兵的营帐,那是她与江瘪三的大婚。
“殿,将军来了。”
丫鬟流云笑着撩起帐帘,静立在她身旁,帮她整理好不算华丽的嫁衣。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帐外接近,芙笙头顶大红盖头,手不安地放在腹前,乖巧静候英俊的夫君。
那人于帐中案边停,似端起案上的酒杯,迟疑一阵,方朝榻走来。
流云眼底笑,她目光紧随着驸马爷,熬头似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她抹了把泪:“将军,以先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