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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立于窗的萧元收回望月的视线,将玄衣外套的袖子穿上,顺手带起小窗。

“放她来。”

杳窈依言打开小门,一个浑身是灰的狼狈女子艰难爬来,泪痕干在满是污垢的脸上。

从黑暗中爬回来,已经花费了她太多的力气。

“这快就坚持不住了?”杳淑呛了她一句。

意识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杳云裳晃晃悠悠站起,幽怨地望着萧元:“我告诉你药方,你放我走。”

“。”

她哽咽了两三,缓缓报药名与棵树。

每报一味,她均要停顿思索一番,直到报完十五味药材。

“现在以放我走了吧?”

屏风后,忽传来一阵轻笑,叶裴瑜温柔的声音此刻听着也十分尖锐:“公主殿,师父的药方向来喜欢凑个二八一六的好数,你是不是,还藏了一味。”

杳云裳脸色一黑,被杳淑一掌拍中胸,直直往后倒去,一个踉跄摔入密道:“我说,我说!”

众人噤声。

萧元转过头,淋淡淡的月光,面色沉着冷静,漠然无情。

“我大发慈悲提醒你,你若敢骗我,也走不了。”杳淑提醒道。

杳云裳瞪向叶裴瑜,一字一顿:“北域的炎草根。”

叶裴瑜拿着毛笔的手一顿,眉心倏然折起,兀喃喃:“炎草根……”

萧元手轻挥。

杳淑一捞,将杳云裳带去:“等明日确认药方无误,再放你走。”

无视杳云裳楚楚怜的哀求,他问叶裴瑜:“炎草根是何物?”

活了三世,尚且没听过这样的物什。

叶裴瑜于脑内暴风般搜索,终在记忆的角落觅得一丝痕迹:“炎草根是炎草的根部。这味草平平无奇,生在北域冰川之巅,根深入冰层仅作取水之用。药用价值不高,且难以获得,故没什药书记载。”

“嗯,”萧元点点头,轻叹气,“先将其他十五味凑齐试试。”

叶裴瑜垂首,望着炎草根三个字,若有所思,喃喃语:“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第30章 完结

翌日一早, 萧元便毫无预兆得离开了。

待芙笙回来,哪里还寻得他的踪影。

唯有叶裴瑜眉头紧皱,仿佛知道了什似的:“他去摘炎草根了。”

芙笙一愣:什是炎草根。

仿佛看她的疑惑, 叶裴瑜思忖一番,艰难道:“于北山之巅……”

马车辚辚行驶, 芙笙拖着一副病身, 不顾众人的反对也要往北边去。杳窈执意跟随, 与流云一照顾她。

“芙笙……”杳窈淡淡看着她,芙笙却毫无心思, 眉眼见的忧虑之深。

北山之巅是何等凶险的地方, 一年到头都被大雪掩埋,哪怕套上两层棉衣,也不见得捂什暖气来。

她秀眉蹙蹙, 好不容易好些的身子骨有因思虑过多柔弱起来。

北风猎猎,萧元身着一身保暖又利于行动的黑衣, 正攀爬在雪山之巅。

他手中缠着勾爪,斗腕一掷,挂在石头缝间往上攀爬。

他的眉目被鹅毛大雪擦过, 头发上结了细细的冰花。

执念了三辈子, 为的不就是那星星点点的渺茫希望, 如他攥住了这一点,便偏要抓住不放。

他想起第二世的时候,他披甲执锐, 为了她踏破铁骑打江山。

那天她嫁衣如火, 掩映在滔天的火蛇中。

两次,她都是在他眼皮子底去的。

他不容忍再有第三次。

他勉力攀爬,崖的阿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抖如筛糠,嘴里不停得念叨:“我的祖宗啊,这如何是好……”

大风无情地刮在他脸上,像刀割。

阿星告爷爷告奶奶,把方神都请了一边,求他保佑萧元的平安。

火红的炎草生长在山崖之间,几十年难见一株。萧元磕磕绊绊,跌了又爬,好不容易攀上了断壁残垣。

他粗喘一气,冷风入喉咙里,冻得他发不声音。

他冻紫了的手藏在厚重的袖子里,迎风上前,于小平台上暂歇片刻。

“阿元,不知这山川究竟有多美。”她曾在冬日抱着暖炉挨着炭火,手里攥着一根毛笔,以与

倾之名续写那本莫须有的游记,“我好想看看啊……”

“待你好了,我一定带你去。”莽撞的年人嬉笑一声,指着她笔的高山,“高山之上不仅没有你说的那绿植茂盛,还全是雪呢。”

“啊?”芙笙一愣,朝着窗外神,“全是雪……”

高山之上,全是雪。

萧元的眼皮子渐渐重了起来,他眼睛微微一觑,只降一点,便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似得。

倏然,他瞟到一抹鲜红。

支撑着他掀开沉重的眼皮,艰难得站起来。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雪花,僵硬无力的手指握上一颗石头,继续向上攀爬。

还差一点点……

他紧咬牙关,五指尽力往前伸,去够那颗雪色中的鲜红。

指腹轻轻触到带刺的叶片,他袖中暗藏的刀刃闪现,一点一点刨根。

倏然,一阵风雪吹来,萧元一个不支,生生往坠去。他手一捞,将那炎草□□,手脚并用,紧紧扒住山上的岩块。

指尖的血流来,很快便凝固在后背上,萧元狠狠一咬牙,一点一点落去。

阿星越等越煎熬,度秒如年。

头顶倏然飘来一阵风,他抬头一看,一黑色的人影竟普扑通一声落。

“王爷!”

萧元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

在梦里,芙笙康健,他也不是什反叛军,更不是什摄政王。

她隐居山林,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虽清苦,但总有意趣。

芙笙面若芙蓉,朝他微微一笑,轻轻唤他一声阿元。

萧元扬起的唇角始终没落。

冥冥之中,他听到了芙笙的叫唤,一声一声,颇有几分哭腔。

他倏然明白了,这只是个梦罢了。

打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间,萧元竟见到了芙笙那苍白的掌大的小脸。

她泪如雨,轻轻抱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脸边:“他好冷啊,大夫我求你了,救救他……”

萧元张了张嘴,却说不一句话。

他紧紧握住芙笙的手,待她泪眼婆娑地看过来,启唇想说什,却有说不。

芙笙白皙的耳朵贴上,轻声问他:“你想说什?我在听……”

“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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