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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卫正要领命行动,此时国师却突然开问道:“裴街使,你是想让西京百万人都葬身蛇腹?”

国师此话一,不金吾卫便停了来。

国师再接再厉,又说道:“这鬩蛇乃后天成鬩之物,哪怕是我对上这等鬩物,也不一定赢。现在好不容易压制住鬩蛇,要是再不行动,鬩蛇脱困而,再无禁锢,死的不就光这些人了。”

“裴街使……”听到国师这话,有金吾卫忍不住看向裴景行,开想要劝说他。

于公,裴景行身为金吾卫左右街使,有守卫西京之责,然不阻拦国师除鬩。但是于私,他是万万不愿意让苏衍就这样葬身蛇腹。

“裴街使……”有更多的金吾卫声,而他的犹豫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裴景行深吸一气,有些无力地说道:“我明白了,还请国师除鬩。”

说罢,他转身便走。

有金吾卫在后头追赶着问道:“裴街使,你要去哪里?”

裴景行头也不回:“去救人。”

他走到鬩蛇面前,后者因为国师的那几道符咒,以及高泽楷正在周围布阵,而显得奄奄一息。裴景行抬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鬩蛇冰冷血红的双眼。

他嗤笑一声,伸手拔龙首虎牙枪,随后稍一低头,便主动走进蛇的中。

鬩蛇的嘴重新闭紧,裴景行就此在追上来的金吾卫的眼里消失。

鬩蛇腹中昏暗无光,但听到前方传来的哭喊呼救和□□喊痛的声音。裴景行横握着龙首虎牙枪,足生风,循着声音找去,一路上毫不留情地在鬩蛇内部的血肉上划两道伤。

“苏衍?”当裴景行不小心踢到一个人时,他停了来,小声呼喊。

“你怎来了?”黑暗之中,苏衍听到裴景行的声音,颇感意外。

“国师在外面布阵,我要抓紧时间。”裴景行感到有一只手握上己的,他没有怀疑,而是任由苏衍把己拉过去。

“这里,”黑暗里,苏衍把裴景行拉到己原先站着的地方,说道,“这里是鬩蛇鬩核所在,打碎这上面的鬩核,鬩蛇的力量就会减大半,我才有机会脱困。”

鬩核是鬩物力量的源泉

,是鬩物最宝贝的东西,哪怕是妖鬩颇为忌惮的桃木剑都很难损毁一二。苏衍找到鬩核之后,用了不办法,却一直没法打破鬩核。所以当苏衍看见裴景行带着龙首虎牙枪来了,惊喜之余也是松了气。

在周朝,夜叉既指阴间鬼差,也指一种半神的生物。后者源天竺,随着佛教一起传入东土,长相不一,性情不一,本事也不一。据说当年死在龙首虎牙枪的是一只地行夜叉,凭借着半神的力量,不光吃人,连鬼和妖都吃。地行夜叉死后,他的血沾在了龙首虎牙枪的枪身上,使这柄原本就不寻常的神枪愈发怕。

果然,裴景行只是站在鬩核方,将手中的龙首虎牙枪向上递,原本微微跳动并不断有鬩血涌入流的鬩核便破开一个子。

苏衍眼疾手快,裴景行刚一得手,他就立刻拉着裴景行躲开。鬩血滴在鬩蛇体内,两边的内壁开始剧烈收缩,鬩蛇体内深处传来一阵充满血腥气的强风,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风刮得东倒西歪,有的人赶紧抓住内壁上凸起的肉块,免得被强风刮走。

苏衍与裴景行却不是这个想法,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突变的起因,大声喊道:“都松手!”

众人在危机之中,将前来搭救他的苏衍与裴景行奉若神明,对于他两个人说的话,虽然不理解,却还是照做。

强风不断袭来,众人陆陆续续被吹走。裴景行与苏衍两人相互扶持,在被强风吹到半空中依旧稳住身形,最后一个翻身,眼前一亮——被鬩蛇给吐来了!

守在外面的金吾卫见鬩蛇吐不人来,赶紧上前搭救,或是搀扶或者拖抱着把走不动路的众人救到安全的地方。

而正在布阵的高泽楷也停手中的动作,看向国师:“师父,这……”

“不该死?”国师皱了皱眉,看着半趴在裴景行身上的苏衍,伸手示意高泽楷稍安勿躁,“再等等。”

裴景行重见天日,他一手抓住苏衍的胳膊,随后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把苏衍扶起来。

苏衍却有些奇怪,他吸吸鼻子,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天怎黑了?”

裴景行心头一紧,一个答案就在他中,却怎也说不来。

西京鬩蛇浩劫过去三天后,不百姓对这

鬩物依旧是恐惧不已,夜夜不安睡,生怕再现另一条鬩蛇来。而鬩蛇最早现身的朱国公府,则成了人闲暇时八卦的主要对象。

这件事一旦深究,势必牵扯到年前太子与太子卫在西域的所作所为,皇帝仍然没有放弃太子,然不许有人追查此事。

在皇帝的授意,这桩案子最终草草结案,对外宣布朱国公世子朱志文追求长生不老,被妖道所骗,养一条鬩蛇来,最终本人则丧命于鬩蛇腹中,成为鬩蛇的第一个牺牲品。

那妖道,然就是金道士了,他之前中了苏衍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后眼见朱志文有入鬩的迹象,想要悄悄溜走,却已是来不及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金道士并没有被鬩蛇吃掉,而是被压在废墟里,最终被金吾卫救了来,如身在大牢,不日腰斩。

那些被朱志文、牛春辉以及赵世敏捉起来的小童和女,有一部分人被鬩蛇吃了,其他人虽然受伤,但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在皇帝令废去朱国公的国公名号,查抄国公府后,这些人都得到了一定的补偿,但对于那些死者的家人而言,这根本不够偿还他家人的性命。

苏衍已经失明五天,哪怕是周予一道长,对此也是束手无策。苏衍行动不方便,只暂时留在太玄观不外,还好有裴景行天天来太玄观探望,才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天沈家夫妇又来过了,还送了好多东西过来,这梨也是他送来的。”裴景行一边给苏衍削梨,一边说道,“他说沈红英已经恢复神智,虽然大夫说沈红英后几十年都很难离开药罐,但好歹不是鬼婴的傀儡了。伸手,削好了。”

苏衍一手伸到空中,感觉到有样温热的东西被送到己手上,放到鼻子闻了闻,有些奇怪:“这是梨?”

“是梨,我怕太冷了,就用热水泡了会。”裴景行回答道,“其他几个我都交给道童了,让他按照我前些天要来的一个古方熬制,说不定对你眼睛有好处。”

苏衍听了,意识抬起左手在眼角摸了一,摇头道:“或许好不了了。”

“其实我一直奇怪,如果是鬩蛇的血的原因,为什你在鬩蛇体内还看得见呢?”裴景行没把己当客人看,顾倒了杯水,喝了一,继续说道,“难道这东西还

需要时间才起效?”

“我也不知道。”苏衍摇摇头,“近百年来后天成鬩的例子太,也没有人和我一样被鬩血感染了双眼。”

裴景行见苏衍意志消沉,在心里骂了己一句,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快要过年了,福伯一直说想请你去我家过年,你看怎样?”

苏衍对过年并没有什期待,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从来没有过年的习惯,不管寒冬腊月,他都要按照师父布置的任务锻炼,只是偶尔听那些狐妖精提起人世间过年的习俗。

这是苏衍第一个在山过的年,这些日子道观里的道士道童嘴边最常挂着的便是“过年”二字,年纪大点的道士讨论置办年货的事宜,年纪小些的道童则期待着新衣服压岁钱,好不热闹。

苏衍孤身一人,在这西京中最亲近的人就是裴景行了,他本来是想己一个人留在道观,把除夕和大年初一当成普通的两天过了算事,如听裴景行主动邀请,才十六七岁的苏衍难免心痒。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食为天这个故事完结啦,小苏道长的眼睛怎办呢,我等一个故事吧~

第57章

说是一块过年,其实提前两天裴景行便驾着马车来接苏衍了。

前一日皇帝封笔,百官都得了十天的假期,裴景行身为金吾卫左右街使,也算得上是个头头,当然就不用在这十天还要上街巡逻。裴府里人丁稀,福伯就愈发憋足了劲要热热闹闹的过年,这会裴府上都忙着布置采购,裴景行反倒成了唯一一个闲人。

金吾卫的裴街使从来不当一个甩手掌柜,他在家里先帮着挂了灯笼,又帮忙搬了几袋大米,就被福伯笑眯眯地指派了一个任务——早早把苏衍接去裴府。

临近过年,太玄观中不道童归家去了,一些道士相约去城外赏雪,太玄观一子冷清了不。苏衍眼睛不方便,他看天冷,又听到外面雪的声音,就让周予一指派来照顾他起居的道童除了一日三餐便不必过来了。

裴景行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衍一个人坐在床边,侧着头,似乎在听什。

“你来了?”苏衍的双眼明明已经瞎了,不知怎的,裴景行总觉得苏衍正看着己。

“嗯,福伯性急,让我早点接你过去。”裴景行也不进屋,而是站在窗,用己的身体挡住外头的北风。他看苏衍衣着单薄,外面披着的大氅也不整齐,就知道是苏衍己穿的,不免皱了皱眉:“天气冷,你该多穿一点。”

“屋里暖和着呢。”苏衍笑了笑,双手抓住桌子的边缘,起身之后,摸索着到了门,给裴景行开门。

裴景行刚一踏进屋中,便发现屋中只有一个早就熄灭的火盆,眉头上的“川”字愈发深了:“火盆早就灭了,怎没人来添炭?我记得周道长特地指派了一个道童,专门照顾你的起居。”

“天冷,就让他多休息会。”苏衍倒是没什感觉,以前在山里还有更冷的日子,他都是靠两腿哆嗦度过的。

裴景行想到苏衍眼瞎的原因,心里一沉,没有再继续往说,免得勾起苏衍的伤心事,又或者是伤了他的尊心,转而说道:“这几天接连大雪,过一个晚上就会结冰,到时候路面湿滑,行走就不方便了,咱天就过去?”

苏衍在太玄观里也是无聊打发时间,从他眼盲之后,被指派过来照顾他的小童便把他当成一个琉璃做的人一般,这个危险,那个怕,束手束脚的,让向来没什拘束的苏衍好不在。就连他想门散个步透个气,那小童都要让苏衍抓着己的手,免得滑跤或是迷路。

这让苏衍觉得己和废物一样,好生无聊,除了裴景行过来的几次,他也就懒得再门了。偏偏这些天临近过年,金吾卫那边有不琐事要裴景行亲处理,仔细算算,苏衍竟是有七八天没有门了。

如苏衍听裴景行开相邀,就像一个好不容易得到一块糖块的小孩一般,眼睛都快笑成两条线了:“好。”

虽然不知道苏衍为何如此开心,但裴景行莫名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伸手替苏衍整理了一身上披着的大氅,又说:“要带些什,我替你收拾。”

裴府,听门房来报说家爷把苏道长接过来了,福伯赶紧放手头上的活计,带着几个仆从迎了去。

当他看到己爷领着苏道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还时不时言提醒后者小心脚,福伯只觉得好似有人在这寒冬腊月里往己头上浇了一瓢冰水——苏道长年纪这小,这眼睛就

瞎了,以后该怎办哦!

裴景行之后,裴家就再也没有孩子生了,福伯己没有孩子,一腔父爱无处发泄,见到苏衍,听说他孤身一人来西京之后,便不觉地多疼爱这孩子。

其实如果换成其他人,福伯或许不会如此关心一个本不相干的人。一来这是裴景行年来头一次主动带回来的朋友,对于这位得家爷青眼的年轻人,福伯免不了要高看一眼;而来嘛,世上多是凡人,凡人免不了会看中色相,苏衍长得好看,就是比其他人在无形中多了一项优势。

福伯想到这里,眼角已经湿润,用手指擦去后,迎了上去,笑着说道:“苏道长算是来了,昨个刚得了两尾鲫鱼,个就先给你做一道清炖鲫鱼。”

苏衍闻言转头,虽然依旧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还是顺着声音笑着回答道:“谢谢福伯。”

听了这句话,福伯愈发心疼了,哎呦了一声:“这是哪里的话,只要不是龙肝凤髓,苏道长要吃什,福伯都给你整去。”

苏衍笑容愈盛,这时候一阵北风吹来,裴景行感到苏衍大氅的身体有些发抖,便开道:“福伯,先进去再说吧。”

福伯这才想起来,忙道:“是是是,这大冬天的,是我疏忽了。屋子里已经让人放了三个熏笼,地龙也烧起来了,保证不冷。”

晚饭果真如福伯所说,一盆滚烫鲜浓的清炖鲫鱼被放在了桌子中间,旁边还围了一圈的白斩鸡、酱鸭、腊肉等等肉食,当中点缀着几道冬天难得的鲜蔬,颇为诱人。

裴景行让苏衍先坐,又对福伯说:“福伯也一块吃吧。”

福伯连连摆手:“爷别说笑了,我哪和爷一块吃呢。”

“福伯,”裴景行有些无奈,“都说了多年了,我把你当长辈看待,你然和我一块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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