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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唐燃又指另外五块石碑，每块都往不方位各挪动三尺七寸。
在狴犴挪动石碑时，唐燃解释道：“山海关地势奇特，非寻常的风水宝地，因此六壬五封的布置十分困难。我刚才看了很久，发现布设封印的人没有真正勾连这里的地势，而是以这六块石碑为媒介，间接借用了一部分地力布置封印。只要把石碑推回原本所在的地方，封印便不解破。”
“原来是这样。”程初华恍然点头，又问：“石碑原本的位置也计算？”
“以，不过说起来比较复杂，你想听吗？”唐燃勾起嘴角，作势要把那本写满推导过程的本子拿来。
程初华一想到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符号就觉得头皮发麻，正想婉拒，就感到脚一震，好像有什东西要从地底冒来。
石碑回归原位，六壬五封破了。
“退！”狴犴沉声道，话音未落，已身形化光退到城门之。
程初华一手拉着唐燃，一手拉着庄帅，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城门底。他前脚才收回，后脚还悬在城门里，脚笔直的街道已经陷落成深坑，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有斜伸的楼梯通到深处。
三人齐齐缩回脚，又不约而地探头看向坑底，嗅到了一股淡而刺鼻的奇异味道。
“什味？”嗅觉比较灵敏的庄帅意识捂住鼻子。
程初华的表情有些难看：“这个味道，我只在一个地方闻过。”
唐燃立刻问：“什地方？”
程初华咬牙答道：“战场，尸横遍野的战场。”
“那我还去吗？”庄帅哆嗦了一。
“当然要。”唐燃脱而，“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不管底是什，我都要弄清楚。”
程初华看了看他，倒也没唱反调：“好，那就走吧。”
坑里头就是故事的大结局，无论如何，他都得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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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百年算计（）
沿石梯走到坑底，乎意料的，里面并没有现尸横遍野的恐怖景象，只有一尊丹炉、一方石案、几卷竹简，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从外面往底看是深不见底一片漆黑，但这个坑其实并不深，约莫三十米左右，仿佛是天然生成，崎岖不平的石壁和石阶都没有丝毫人工开凿的痕迹。当然，也不排除存在的时间久远，痕迹都已被磨平的。
进到坑里，三人觉分开行动。
庄帅警戒周，唐燃走向丹炉，程初华和狴犴则先去看了石案和上面的竹简。
石案很平常，也没有刻着花纹，竹简也是普通的竹简，不过保存完好，系着竹片的麻绳都没有腐朽断裂，存在的年头应该不长。
程初华拿起一卷展开，粗略一看，都是有关鲛人的记载。
各地的神话传说，野史里的零星记载，话本中的奇怪设定，里面几乎都有收录，应有尽有，比程初华听过的版本还多。
其中有一则被朱砂圈了来，写的是程初华先前给庄帅说的鲛人肉使人长生的传说。
程初华又翻开第二卷 ，里面记载着一种丹药的炼制方法。
白玉长生丹，服之得长生。炼制此丹的材料众多，主料却只有一味，那就是鲛人血肉。
程初华脸色一冷，把第二卷 扔到一旁，深吸一气，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打开最后一卷竹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大越文字。
——鲛人一族，起于太古神话时期，终于大越朝末年。其王族尽没，族人落入越戾帝之手，取其血肉炼丹，以求仙人之十二万九千六百寿数。
这卷竹简的开头就让程初华毛骨悚然。
另一边，唐燃走近丹炉，伸手擦掉表面的灰尘，露面的花纹浮雕。
这座丹炉为青铜材质，高十米，宽二十余米，体型极为庞大。是大越朝独有的六角丹炉，放置于地上，取地力炼丹，有别于其他朝代的悬空炉。丹炉上雕刻着灵、八卦、九宫等纹路，还有仙人登天浮雕，整体华美尊严，比起炼丹，更像是一尊艺术品，堪称国宝。
丹炉的盖子是用白色的红玉蜡封死的
，从缝隙的贴合程度看，应该被打开过，后来又用样的方法封了回去，但还是留了一些错位的痕迹。
唐燃跳上丹炉顶端，两手抱住盖子一用力，封住盖子的红玉蜡霎时破碎，盖子也被揭开来。
淡淡的香气从丹炉中散逸而，厚重而陈旧，让唐燃想到了腐朽的老家具。他把盖子挪到一边，扒着边沿往里看去，看见丹炉内部扶起一圈烛台似的石洼，石洼有二十个，一半是空的，剩的一半托着蓝色的丹药，圆润剔透，晶莹如玉。
唐燃从袋里摸手套戴上，伸手探向其中一颗丹药，就在即将碰到之时，程初华制止的话语猛然响起：“别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
庄帅也被程初华冷不防的话语吓了一跳：“怎、怎了？”
程初华刚把竹简看完，神色冰冷，虽然不是针对唐燃和庄帅，漠然扫去的一眼还是令他心里一怵。
“别碰那炉丹药，从丹炉上来。”程初华尽言简意赅地表明意思，却因语气平平而显得淡漠。
在此刻之前，程初华那“老年人的智慧”救过他很多次，这让他两人对程初华的判断有绝对的信任。
于是唐燃把盖子放回去，跳丹炉，退到程初华身旁：“到底怎了？你在竹简上看到了什？”
庄帅也连忙小跑过去，和唐燃一左一右将他围在中间。
“你看吧。”程初华展开竹简。
庄帅看不懂大越文字，唐燃懂，他只粗略扫过一眼，就吓了一身冷汗。
——鲛人一族，起于太古神话时期，终于大越朝末年。其王族尽没，族人落入越戾帝之手，取其血肉炼丹，以求仙人之十二万九千六百寿数。
——丹药未成，越戾帝死于敌军之手，大越朝灭。戾帝之青铜丹炉流散人间，不知所踪。
——卫朝初期，国师于江淮一代寻得失落此炉，发现炉中丹药未竟全功。又得一炼药秘法，用于炼制白玉长生丹。将此二者上报卫帝，举一朝气运，续炼此丹，求取长生。
——卫朝亡，丹炉辗转于各朝各代数人之手，于公元1776年落入云家家主之手，托我取丹检验。
——服白玉长生丹得长生，亦要承其因果
。
——公元1861年，云家人寻至水府，屠尽鲛人遗族。
——吾将死于因果反噬，临终之际，藏剩余丹药于山海关，以六壬五封锁之，因果未绝，不启。
看完竹简，唐燃的脸色也沉了来：“那里面的什……白玉长生丹，是用鲛人血肉炼的？”
“不止是鲛人血肉，还葬了卫朝时期的一座西城，以及水府里的鲛人遗族。”程初华卷起竹简，面色平静得近乎冷漠，手指却在微微发抖，“越戾帝、卫朝国师、云家，全都参与了丹药炼制过程，前二者没有一个有好场，云家若不是有人道气运庇佑，加上天道沉寂，怎活到现在。”
“竹简上到底说了什？”庄帅一无所知，只看着两人干着急。
唐燃把竹简内容给他复述了一遍，他听完登时变了脸色：“云家人这不是东西？”
程初华将三卷竹简都进背包：“庄帅，我发现你的嘴跟开过光似的，说的两个猜测都是对的。”
“什、什？”庄帅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那种蓝色的花是鲛人族的彼岸花，这句没错。女鲛人死后，还有水府遗族死后，两个地方都开满了那种花，跟彼岸花也差不了多。第二句，你提到了水府的水灵，怀疑是鲛人残魂所化，这句也是对的。那里的确生活过鲛人遗族，说不定还有个鲛人王族，惜，被云家人杀了。”
程初华说完，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庄帅笑不来：“我倒希望我说的是错的。”
“现在我知道幕后之人为什要毁前六个秘境，也知道为什云家人没有追进山海关了。”唐燃盘腿坐，长一气，眼底却有压不住的愤怒，“以水府为例类推，那六个秘境里恐怕藏着所有前因后果和通往山海关的线索，而山海关里藏着他不敢开启、不敢碰触的秘密。以他身上担着的灭鲛人一族的因果，加上失去了人道气运庇护，怕是一进到这里，此地的天道气韵就得把他劈成灰。”
“我也大概知道书罗因何而死了。”程初华在他旁边坐，脊背疲惫地弓起，“他手上有那份地图，说明他已经查明了真相，或者至查了一部分，所以他选择加入楚淮市分部，又
被人灭。”
他俩都坐了，庄帅也只好跟着坐：“诶，你说那个云书霞知不知道这事？要是他知道了，以他那绝对公平的性格，会不会对云家干点什？”
“他已经做了。”狴犴金色的眸子冷得像凝固的冰，“人道气运已失，云家迟早要付代价。云书罗死过一次，云书霞有还人道气运于天地的功德，逃过一劫，但旁的云家子弟则注定会为此事株连。”
程初华补充道：“不仅如此，他还从稷学宫遗迹里顺回去了几位诸子残魂。他若寄附于云家子弟身上，就是顶着云家身份的局外人，也和这事无关，等云家把代价付完，他几个就以云家之名，重新开始。这样的算计，不愧是你啊，云书霞。”
唐燃闭了闭眼，对云书霞的冷酷和城府有了全新的认知。
“那现在怎办啊？”庄帅问道，“虽然缺了很多细节，但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楚淮市分部挨雷劈的真相我也已经查来了，该去了吧？”
唐燃点点头：“去之后，让总部过来接手山海关，把这里保护起来。”
“哦，我进山海关之前已经联系了。”庄帅晃了晃手机，一本正经地道，“我那会担心云家人像之前一样把山海关毁了，于是进来之前给总部发了邮件，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鱼交河了，说不定封锁线都拉好了。”
唐燃没想到他的思路这灵活，惊讶了一阵才说：“以啊你，这点我都没注意。”
听到庄帅的话，程初华也松了气：“那就走吧，忙活了这久，我也累了，去得吃顿好的，再歇两天。”
唐燃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揽住他的肩膀，慢慢往外走。
狴犴见状，跳到庄帅怀里，一人一猫故意落后两步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