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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栖桐的话,影夫人将桌子上的一枚香曩一把甩到了凝雪面前,“那这个又是什?”
只见那个香曩上绣了兰花,抽绳的尾端串了一颗红豆。
栖桐捡起香曩,依旧替凝雪答了,“是我要求她做了送我的。”
影夫人忽然一拍桌子,“本宫在问你话吗?凝雪,你己说。”
凝雪猛地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表,颤声道,“夫人,对不起……”
影夫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冷冷说道,“按理说,宫中的人都属于王上。外臣和宫女私……”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歧离渊笑着打断了,“那又有何妨,我替栖桐将这小宫女要来不就好了。”
影夫人抬眼,静静看着这个笑盈盈的男人。歧离渊的眼底并无笑意,面上浮着的那层笑也冷得吓人。
影夫人很快收回了目光,“国师既然都这样说了,凝雪,还不谢恩?”
凝雪赶紧转身,对歧离渊连连磕头,“谢国师恩典。”
歧离渊的拂尘一甩,勾起栖桐,看都不看地上的凝雪一眼。倒是栖桐心疼了,连忙弯腰扶住凝雪,凝雪站起身的时候脸色一白,险些跌倒在栖桐的怀里。她白皙的额头上明晃晃的一抹红痕衬得她愈发楚楚怜。
人群中有一个人跑开了。殿春一看,发现是赵敏惜。小姑娘抹着眼角,似乎是哭了。
闹剧结束了,人群开始慢慢散开。虽然知道不有人会挤到己,姬刈还是意识地将殿春拉到己身侧,伸手挡住了人流。殿春脚一个没稳,扶住了姬刈的胳膊。
歧离渊就是在这个时候转身的。他看着殿春的目光微微一动,走上前来,将殿春拉回了己身边,“替殿春谢谢殿。”
姬刈点头。
殿春立马拉住了栖桐,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凝雪,有些担心地问他,“刚刚到底是怎一回事?”
栖桐垂眼看着凝雪,目光温和,“凝雪来找我,不小心惊动了旁人,”说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皱眉,“只是这个结果委屈了凝雪。”
凝雪柔声道,“不委屈。”
殿春看不得他俩个情深意切的模样,在她眼里凝雪就是那个抢了赵敏惜未婚夫的耻
插足者,栖桐就是欺负了赵敏惜的狗男人,“栖桐!我不许你和她在一起。”
栖桐只觉得殿春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揉了揉殿春的脑袋,“我又不会忘记你,永远都会当你的好师兄。”
殿春一把将栖桐的手拍掉,用了十成的力气,声音大得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殿春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栖桐发红的手背,声音终于软和了一点,“你和别人有私情,不是对不起你的未婚妻吗?”
栖桐诧异,“什未婚妻?”
殿春见栖桐脸上的惊异不似作伪,惊讶道,“你竟然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你吗?”一回头发现歧离渊早就不见踪影了。
发生了这档子事情,接来的百花宴殿春没有什心思玩乐了,等到了时间赶紧打道回府。
只不过宽敞的牛车中多了一个人。凝雪安安静静跪坐在角落里。歧离渊晚一步到,一掀开车帘,脸色就沉了一分。
他一掀衣袍坐在了殿春身边,不欲搭理栖桐。
栖桐却像是没有看懂歧离渊的脸色一样,直直看着他,开问道,“师父,殿春说你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当真?”
殿春也隐晦地打量着歧离渊的神情。虽然婚姻本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但是好歹会告诉己子女一声,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栖桐什都不知道。
歧离渊平静地回视,“你八岁时定的,本来这几日就要告诉你。”他冷冷勾了一唇角,“不过我想大概不必了,指不定明日你就要成为都城辈中唯一一个被女方退亲的人。”
他的目光在凝雪的身上一扫,“还选了一个这样的女子。”
栖桐很想反驳“凝雪有哪里不好?”但是话噎在喉咙里怎也说不来,只因为他从这个他从小敬重到大的师父的眼睛里看见了失望。
歧离渊又说,“明日你多半也不必入宫伴读了 。”
栖桐的唇抿成一线,沉默了许久才开,“师父,我愿意去边关找楚龄抒,入军。”
歧离渊沉沉看了栖桐一眼,最后回答,“以。”
没有等到第二日,宫中的御旨就了来,言栖桐德行有失,剥夺其做太子伴读的资格。宣读旨意的内侍拖着长长的音调将最后一个字念完。黄卷卷轴轻轻一碰
那那一刻起,国师府再无人成为任君主近臣。
栖桐被安排至边关的事情没有多人知道,殿春只清楚,他去了边关会直接找到楚龄抒,由楚龄抒安排进入楚家军。而从宫中带的凝雪,大抵会跟在栖桐身侧。
殿春问过栖桐,“你记得你在马场救过的那个姑娘,她就是你的未婚妻赵敏惜。”
栖桐想了想,摇摇头,淡淡笑开,“当时就没有怎注意,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估计明天开始我就和她没有什关系了,只祝愿她寻得良人。”
走之前歧离渊给栖桐算了一卦,算完之后歧离渊将卦签收入掌心,五指稍稍一用力就将木签碎成了粉末。
歧离渊松开手,木屑被风瞬间卷到了地上,他的目光看向北方的天际,过了许久,才喃喃了一句,“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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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的时候,赵敏惜敲响了国师府的大门。殿春那时候正坐在廊打坐,头顶上的风铃被卷的哗啦啦响。听见拍门的声音,她立马睁开眼睛,拍拍衣摆,站了起来。
一打开门,殿春就看见了一双核桃般的眼睛。赵敏惜一子扑了进来,一开声音都是哑的,“你师兄怎样了?”
殿春扶住她,“你是想要退亲吗?”她理解地点点头,“这事情的确是他的不对,不过他之前并不知道他和你的婚约,要是知晓,大约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赵敏惜摆手,“我不是来退亲的。昨天和父亲母亲商量了一个晚上,我父母本来想将这门亲事退掉,但我不愿意。这次来就想问问,他到底如何打算。”说完,她的眼中升起期冀,似乎希望殿春破格带她去和栖桐谈一谈。
殿春有些为难,她看着赵敏惜发红的眼眶,根本不敢将栖桐的原话转述给她,只说,“他大清早就发去边关了,他会入军。”
赵敏惜眼中的光暗了去,她定定看着殿春,半晌后才找回来己的声音,“那麻烦你告诉他,我不会等他归来的。”
殿春有些不忍,“……何必?”
赵敏惜不知道想到了什,微微一笑,眼中是殿春从未见过的柔情,“本来我对嫁给什人并无多大所谓。只是那日在马场见到了栖桐,忽然觉得他就是我心底最希望的夫君的模样。
再看别的人,都觉得不好了。”
她冲殿春笑了笑,语气稍微轻快了点,“说不定你以后也会遇到这种人。”
殿春呐呐不言,什劝赵敏惜的话都说不来了。她只好抱了赵敏惜一,“我会帮你好好监督我师兄的。”
赵敏惜点头,诚恳地说,“谢谢你啊。”
送走赵敏惜之后,殿春揉着己的太阳穴,苦恼了起来。离开的时候栖桐小心翼翼护着凝雪,显然对那个小宫女很是上心。也不知道赵敏惜的等待到底会不会有好结果。
第47章
月色微凉, 悠悠洒在一扇打开了窗的窗台上。歧离渊仅着单衣,披发坐在窗边, 面前摆着一盘棋。
棋盘上的棋子是通透的冰蓝色水晶, 里头晕着一汪月华。璀璨的冷光落在棋盘之上, 光片琐碎而锋利。
歧离渊静静看着棋盘,手中执一棋子。他浅茶色的眼睛中颜色变换不停, 忽然, 他一手挥落棋盘。棋子如水滴,却不如水滴随和,落地之后又纷纷弹起, 一时之间叮叮咚咚的声音不断。
歧离渊的手扶住桌面,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报起,他面上没有多激动神色, 只是那双眼睛,已经暗的不像话了。
要是殿春在这里,估计会被这一幕吓一跳。
在歧离渊的手边,放着一张圣旨。圣旨上明晃晃写着“择殿春为太子侧妃”八字。
栖桐前脚被撤走伴读之位,殿春后脚被选为侧妃。
一边驱逐他座首徒栖桐, 一边拿捏他最喜爱的殿春,王上扯着两条线, 不过是想牵制他。王上对太子一片慈父之心,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领情。
平复了半天心情,歧离渊起身,推开了房门。望着一庭院的幢幢树影, 恍惚发现夜还是一个好天气。清夜无尘,银月如勾。
也不知道是怎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殿春的房间门,小心翼翼将雕花木门推开,几乎没有发一点声响。他看见在乳白如一层薄雾的白纱帷帐之中,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殿春呼吸平稳,嘴角不觉地弯起,大约是梦到了什好东西。
歧离渊看着,也不觉弯起了嘴角,浅茶色的眼中却划过一抹落寞。
圣旨不会更改,歧离渊不会请
求更改。一是因为君主心意已决,再多努力不会是增加君王防备,第二个原因只有歧离渊己知道。
不过在此之前,歧离渊还是入宫一趟,请求更改了殿春入太子府的时间。他不像与太子妃韩袭入,而是另择一日,原因是:夜观天象,正北方恐有大乱。此行无期,他身边又再无帮手,殿春必须行。
坐在御座之上的君王缓缓转动着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不明地看着站在首的那个一身白衣如谪仙般的男人。歧离渊的目光平静,任其打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主点了头,“。”
歧离渊谢过,离开大殿的时候没有一丝轻松。
此行的目的地是北方的一个早就被旱灾摧毁的村落。在许多年前,天降大火。天火将田野中的作物烧尽。至此之后,流尽村落的那条小溪干涸,农民再也种不作物。时间一久,村落中的人就散的差不多了,没有门路离开的,便因为那场奇怪的旱灾活活渴死饿死在家中。
不论春夏秋冬,那个村子都处于近五十度的高温之中,空气都被土地的热度蒸腾的扭曲了。原本死去的人身体内的水分被蒸发,变成了一具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于是外面的人管这个死村叫做天火村。
近来不知道什原因,附近村落发现天火村中现了人迹。也有不路过之人看见有穿着一身全黑斗篷的人在里面活动。这些奇怪的现象被报给当地官府,又由使者一路快马加鞭,送至都城。
小小一个村落的事情引起中央的关注,只是因为的地理位置过于特殊。天火村离边关曲箐城太近了。在荒废之前,是通向曲箐城最近的一条道路。
花了三两天的路程,殿春和歧离渊才来到火村附近。骑在马上,极目远眺,才发现落脚的地方方圆百里没有人家。明明离火村还有一段距离,空气中的热度还是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燥热。风很干,夹着硬硬的沙砾,狠狠打在脸上。
殿春伸手抹额头上的汗珠,颇为心疼地打量了几眼手背上那些被牺牲了的原本属于己身体的水分,忍不住问歧离渊,“师父,你不热吗?”
一路上,她身上的衣装越来越薄,但是歧离渊还穿着那件毛茸茸的狐裘,一次都没有脱来过。
歧离
渊白玉般的面庞上没有一滴汗珠,他浅笑着回答,“我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