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叶婉仪醒来时，病房里空无一人。

后脑的伤口虽已处理，却仍旧疼得钻心。

“先别动！”护士端着治疗盘进来，“我先给你换药。”

叶婉仪点了下头，忽然问道：“我是怎么来医院的？”

“墓地的管理员打的急救电话。”

心尖猛地一刺，叶婉仪却只觉得理所当然。

他本就不会管她。

换完药，护士叮嘱她多休息，叶婉仪躺回床上，却睡意全无。

这时，门口传来护士的闲聊声：“那个叫姜玉的患者真幸福，男朋友又帅又体贴，恨不得替她疼。”

“是啊，看那紧张劲儿，太让人羡慕了。”

叶婉仪攥紧被子，不自觉地想起以前她生病，慕瑾总皱着眉说：

“阿婉，我恨不得替你受。”

转天他就自己泡了个冷水澡，醒来发烧感冒了，美其名曰：和她一起感受。

而现在，他那抹温柔再也不是对向她。

昏昏沉沉间，她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慕瑾正坐在床边，眼神冰冷地扫过来：“阿婉，去给宁宁道个歉。”

“你说什么？”

叶婉仪以为自己听错了，冷笑了声，“你让我给杀人犯的女儿道歉？”

“她不是杀人犯！”

慕瑾冷着眉眼纠正，“她根本不知道父母做了什么，她是无辜的。”

“当年我被抓去的时候，差点死在里面，是她救了我，照顾我，一点点带我逃出来的。”

说到最后，他眼底竟染上温柔，像是在回味那段时光。

心脏像被细针密密麻麻扎着，叶婉仪强忍着泛红的眼眶，声音发颤：

“凭什么她能活得好好的，我却像具行尸走肉？”

“甚至为了你差点自杀！”

慕瑾神色未变，仿佛事不关己：“阿婉，她父母已经死了，仇也报了，我们该放下了。”

“放不下！”

叶婉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决绝，“慕瑾，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放过姜玉！”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 “嘭” 的一声。

慕瑾回头，见姜玉满眼猩红地转身就跑。

“宁宁！”

他脸色一变，连忙追上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叶婉仪，宁宁本就愧疚，她要是出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叶婉仪心脏一颤，挣扎着下床跟了上去。

天台上，姜玉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倚在围栏外，脚尖几乎悬空，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她就会跌下去。

“宁宁，快下来！别吓我！”

慕瑾声音发紧，往前挪了两步，却被姜玉厉声喝止：

“不许过来！你再走一步，我现在就跳下去！”

“好好好，我不动！”

慕瑾猛地顿住，眼底的慌乱几乎要溢出来，声音也带上了哀求，“宁宁，快下来好不好？你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刚冲上天台的叶婉仪脚步一僵，浑身冰凉。

姜玉眼泪不停往下掉，声音染上了哭腔，“阿瑾，叶小姐说得对，要不是我爸妈，你们不会失去父母，你和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欠你们的。”

“先下来，有话我们慢慢说。” 慕瑾伸手，眼尾泛红，“我求你了，宁宁……”

姜玉哭着摇头，看向叶婉仪：“叶小姐，对不起，我把命赔给你。”

她话虽如此，却没半点动作。

叶婉仪突然冷笑一声，一步步朝她走过去，眼神冰冷 ：

“既然愧疚，那你倒是跳啊？不敢跳，就别在这装可怜！”

“你给我闭嘴！”慕瑾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下一秒，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啪” 的一声脆响，叶婉仪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

“叶婉仪，你在找死？”他声音冷得可怕。

叶婉仪红着眼，猛地推开他，疯了似的冲向姜玉：

“你不敢死是吧？我陪你！我们一起下地狱啊！”

她扑过去按住姜玉，两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猛地沿着墙缘往下滑。

“叶婉仪！”

慕瑾的嘶吼在身后响起。

叶婉仪睁眼，看见他飞扑过来，却紧紧抱住了姜玉，将她护在怀里。

自嘲地笑了声，只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叶婉仪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嘭！”

巨响过后，脑袋一阵发懵，她却没感觉到疼痛。

身下是充气垫。

警笛声四起，医护人员和消防员涌了上来。

叶婉仪被抬上担架，晕过去前，她最后看见的，是慕瑾满眼紧张地陪着姜玉，上了另一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