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机沉甸甸。

压在我掌心。

屏上，是我睡着的照片。

我蹙眉，脸颊还残泪迹。

睡袍滑肩，露出锁骨。

我慢吞吞按删除。

然后，搜遍所有文件夹。

没有……

没有……

我手指狂滑。

最后，只挖出苏晚的视频。

她衣着齐整，笑声清亮对着话筒。

我接着翻。

有苏晚安静听课的片段。

有她低头写字的低喃。

还有，学生会会议，她认真发言的回音。

……

一大堆。

堆积如山。

捕捉苏晚的每丝痕迹。

甜蜜缠绵。

我哭着笑出声。

原来，这才是陆景淮嘴里的怜悯苏晚。

陆景淮刚换手机那阵，我们去爬山。

路人要合影。

陆景淮冷脸推辞，

“我只拍安安。”

那天云层厚重。

我脸热起来。

我曾认定，自己是陆景淮眼里唯一。

如今想来，纯属自作多情。

我像失控般。

拽出抽屉里所有旧物。

用手机砸烂、砸碎，直到手软。

碎片散落。

满室残骸。

我瘫坐中间，突然觉出单恋太沉。

我跟不动。

天黑下来，空荡荡的肚子咕咕叫。

我光脚站起，煮锅粥。

锅里水沸腾，映出我灰头土脸的脸。

煮粥空档。

手机响了。

小薇甩来截屏。

是苏晚的动态。

“夜跑遇色狼，幸好他护着。”

附张夜景照。

照片中。

男生倚树，姿势松散。

低头，似乎在低语。

小薇气炸，

“这是干嘛，秀恩爱？”

“苏晚不知陆景淮是你男友吧？”

“陆景淮就由她发？底线呢！”

粥熟了。

我盛了一碗。

我轻敲，

“不是男友了。”

“我也不会嫁他了。”

我告白后。

陆景淮拉两家家长见面。

订了亲。

就差毕业结婚了。

小薇那边静了两秒。

然后，手机狂跳。

“你醒悟了！”

“可你家人那边怎么说？”

“会不会乱了套？”

胸口暖融融的。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

爸妈早就嫌我对陆景淮的姿态太低了。是我死缠烂打，他们才松口的。

我切好姜丝，摆成心形，然后蹲下来喝光了粥。

窗外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狂风拉扯着窗帘。我吓得打了个哆嗦。

手机又响了起来，陆景淮柔声赔罪：“安安，我哥们出意外了，今晚就不回来了。要是睡不着，抽屉里有安神茶。”

雨线被拉得老长，映得我的脸煞白。

我一直有睡眠障碍，最害怕的就是雨夜。小时候在镇上，都是姥姥哄我入睡。后来遇到了陆景淮，他知道后，嫌弃地说：“胆子咋这么小？”然后张开双臂，说道：“胳膊空着，过来。”

十年来，他一直如此，从未间断。直到今晚。

我没有回复，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是假装若无其事，还是撕破脸大闹一场？好像都有点失了体面，也不值得。

我拨通了爸妈的电话，妈妈急切地问：“要退婚？跟景淮闹脾气了？”

我含糊地说：“没啥，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妈妈长舒了一口气，说：“行吧。景淮那小子性子野，断了倒也干净。你爸去跟陆家说。”

我强忍着哽咽，稳住声音说：“妈，先别告诉陆家。”

妈妈应了一声：“成，你说了算。宝贝，要是不乐意，就回家，妈妈等着你。”

我匆匆挂断电话，眼窝发烫，但我不能再掉眼泪了。我抱着膝盖，沉沉睡去。

还剩几天时间。

等我拿回了报告单，我和陆景淮，从此各走各路，永不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