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以为是他去而复返，连头都没抬，冷冷道：“滚出去。”

“苏教导员，火气别这么大嘛。”

一道娇柔却带着刺的声音传来。我猛地抬头，看见林晓晓穿着一身笔挺的夏常服，踩着锃亮的皮鞋走了进来。

她妆容精致，手里拎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她走近，将礼品盒放在床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嘲讽，“看看你是怎么做到，都这副样子了，还能让顾队为你神魂颠倒，甚至…要把我送走。”

我冷笑一声，靠在床头，眼神轻蔑地打量着她：“林晓晓，你就这点本事？不是他的‘自己人’吗？怎么连留在原单位都做不到？”

林晓晓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猛地凑近，压低声音：“苏晚！你别得意！顾队他只是可怜你！愧疚而已！”

“那又如何？”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至少现在，他选择把我留在身边，而把你送走。”

林晓晓气得胸口起伏，精心描画的眼角微微抽搐。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也笑了，带着一种破罐破破摔的恶意：“是啊，他要把我送走。苏晚，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什么交易？”

“我帮你离开这里，彻底消失。你保证，永远不再出现在顾津南面前。”

她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

我几乎要笑出声，真是讽刺。

“你帮我？”

“对，我帮你。”她肯定地说，“只有你彻底消失，他才会死心，我…或许还有机会。”

我看着她眼中那份不甘和愚蠢的希望，平静地开口：“好。”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你…舍得？”

“舍得？”我讥讽地勾起嘴角，目光扫过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和床头那个军绿色的盒子，“我的孩子死了，我的职业生涯也完了，你觉得我还会留恋这个刽子手吗？”

她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片刻后，她咬了咬牙：“好！我想办法弄到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副本和通行证件，婚礼当天，基地人员调动复杂，是唯一的机会。”

婚礼的提议，我同意了。

顾津南难得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甚至试图来握我的手，被我躲开。

“晚晚，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他语气带着一丝讨好，“我们先从医院回基地招待所，再从那里出发去礼堂。”

我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冰冷。

计划在稳步推进。

在我踏出医院，坐上前往基地的军车那一刻，林晓晓利用她尚未移交的权限和混乱的人员调度，将一份签好字、盖了的离婚协议副本和一张事先准备好的、身份模糊的通行证，塞进了我的行李袋。

当车队抵达基地招待所，人员忙碌，准备转场去礼堂的间隙，我换上了林晓晓提前放在房间里的便装，利用那张通行证，混在前来帮忙的家属车辆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戒备森严的军事管理区。

当顾津南发现新娘休息室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的加密电话器里，最后一条信息是贺州发来的：“已安全，通道畅通，等你。”

我将电话器卡取出，折断，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窗外，是不断后退的北方平原，阳光刺眼，我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自由。

婚礼现场。

顾津南将手中的加密电话器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他猛地转身，一把掐住了作为伴娘出现的林晓晓的脖子，新娘头纱被她慌乱中扯下，歪斜地挂在头发上。

“说！苏晚在哪？！”

他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眼底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疯狂。

林晓晓被掐得面色青紫，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他铁钳般的手臂。

“我…我不知道…是…是她自己…”

“那份离婚协议！是你搞的鬼！”顾津南瞳孔血红，想起了前几天林晓晓以整理文件为由，频繁出入他办公室的情景。

眼看着林晓晓就要窒息，他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掼在地上。

林晓晓大口喘着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还不死心，爬过来抓住他的裤脚：“津南哥…不，队长！苏晚走了，还有我！我一直喜欢你，我们可以…”

“闭嘴！”顾津南厌恶地一脚踢开她，眼神冰冷得像看一个死人，“林晓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比？苏晚是我的妻子！”

“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