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种莫名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甚至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意浓？”

江羡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府后，你是先让太医去看郡马，还是先去看你小爹？”

秋意浓微微一僵。

若是从前，这个问题根本无需思考。

她会毫不犹豫地说：“自然是先去看小爹。”

可现在，她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羡看着她垂眸不语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意浓，你有没有想过……”

“若是有一天，卢凌风真的彻底离开了你，再也不回来了，你会难过吗？”

秋意浓的手猛地一紧。

玉带嵌饰尖锐的边角更深地刺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卢凌风怎么会离开他？

那个男人，从入赘郡主府开始，眼中便只有她。

为她屈下威武的身躯洗手做羹汤，为她受尽委屈，为她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怎么可能离开？

可仅仅只是听到江羡这句假设，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的痛楚，已经开始在她心口蔓延。

不，不会的。

她想起他从前看他时，那总是带着光亮的眼神，那百依百顺的模样。

“不会的！”

“他那么爱我。”

她像是要说服江羡，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

“谁离开我，他卢凌风，都不可能离开我！”

江羡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看着秋意浓，像是在问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可若是他不爱你了呢？”

“嗡”的一声，像是有根弦在秋意浓脑中断裂。

心口那莫名的、尖锐的痛楚，瞬间加剧。

像是有无形的利爪，狠狠抓挠着她的内腑。

她几乎是立刻反驳，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慌。

“不可能！”

“他不过是在闹脾气，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等他自己气消了，自然会乖乖来找我。”

毕竟，从前的无数次，他不都是这样吗？

受了天大的委屈，掉几滴眼泪，最后还是会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身边来。

三年了。

整整三年，他从未变过那副痴缠模样。

怎么可能说变，就真的变了？

江羡轻轻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连绵的雨幕。

她想起方才在车帘外，听到的那些零碎议论。

“卢公子请旨和离，自请北上戍边……圣上已经准了……”

这些话，炸得她当时也愣了片刻。

此刻，看着秋意浓这副模样，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羡的思绪不由飘回了许多年前。

她犹记得，卢凌风尚未入赘郡主府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是整个京城的风云人物。

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五姓七望范阳卢氏的嫡子，贵比皇子，一身惊世骇俗的风骨。

不爱锦袍爱甲胄，不喜文墨爱弓马。

英气勃发，朗艳独绝。

他总是用一根玄色发带，将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起。

骑着他阿兄费尽心思从西域给他寻来的照夜玉狮子，神骏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