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愿得一人心
张小川见妹子点头认可，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咙，一整表情便陷入到了残破的记忆中，努力回忆试图还原一个最真实的自我，将脑中的碎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张小川习惯于坛子里灌水，火钳留翔、抢沙发、睡地板，如何讲一个故事还真是有点难度。不过小时候满书本的从前式故事套路，自己还是可以借用的，反正没人收版权费。略微沉吟过后，张小川保持十分平淡的开口到：
“从前有这么一个少年，他出生于斗争不断的豪门巨柱之家。噗一出生母亲便因己而逝，好在他还有一个十分疼爱他的父亲，得到的关爱和温馨并不比其他孩子少。在父亲的关爱之下他渡过了嗷嗷待哺之期，随着北上的父亲回到京都述职，从此远离了家乡开始了自己的质子生涯。
好在天下平达并无战事，身居军中要职的父亲也有充足时间陪他长大。转眼数载过去，咿呀的婴儿已经长成满地乱跑的小正太，并成功打回了第一瓶酱油。在五岁生日那天，父亲按家族传统，传与他家族修炼之术，小正太表现惊人，第一次尝试便成功引气入体。
当即父子两人欢乐的闹腾在一起，引起了路过仙家的注意。从天而降的仙家对父亲说，我观汝之子，乃是天父异禀玲珑之躯，天生的修道练气之人，如法门得当必蹬天道大极。不知汝可愿我收其为徒，点化教导以助其问鼎天道大极，光耀一方世人。
父亲听闻爱子竟是玲珑之体，当下更是欣喜而泣。族中已经数十代未出能人，幸得一子集万千宠爱果不负望，当下便是委婉谢绝了过路大仙，携爱子回将军府亲自言传身教。光阴飞逝又数年，天赋异禀的孩童，已经成长为翩翩美少年。在举国选才的校场之上，少年力克皇家太子，勇夺小霸王称号，不负父亲重望拔得头筹，也种下了祸根。
次年国之西北鞑靼进扰，皇帝大怒点齐三军，欲一举平马患而安邦。少年家父为全军之先导帝之统帅，大军过阴山出左右两府，鞑靼之徒无不闻风而走，击之必败逃溃乱。皇帝大悦信心满溢，不顾众将反对，执意攻入鞑靼腹地。大军一路高歌猛进皇帝情满意得，整路大军已成骄兵。时夜鞑靼主力劫营偷袭，疏于防范的帝国军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败退三百里困于河西走廊金沙滩。
鞑靼轻装快马全民皆兵，一路死咬着帝国军队不放，数位断后将军几不能挡。大军急于过河撤退，不到十里之外一片厮杀马啸。后军一旦被突破，挤于金沙滩上毫无遮挡的帝国大军，即将暴露在鞑靼马蹄骑射之下。危急时刻三军统帅领三万直属亲兵殿后，毅然调头奔赴支援后军，为皇帝过河逃命争取时间。
金沙滩的战斗持续整整五天五夜，后军与增援的三万部队，几乎尽数战死于河谷滩涂之上，尸骸遍野血染金沙五十里。统帅及其黑甲卫队也被逼入浅滩泥沼之中，浅滩之中芦苇横生一眼望不到头，鞑靼早就埋伏其中，乱箭之下黑甲残军几近覆灭。
大统帅身中三十余箭，仍力败鞑靼三战将怒斩一人，后因伤重流血过多折戟沙场。鞑靼人策马塞外，生性豪放不羁。大统帅和黑甲军虽然杀其不少，不过依然敬重其英勇气概，放其残存十多骑兵马，带其遗体魂归故里。
西征初期的捷报频传，让天凡人都翘首以盼。作为三军统帅之子，少年自然是以父亲为荣，等待父亲大胜归来的同时，苦练家传技艺以期日后能超过父亲的高度，让父亲能以自己为荣。不过勤奋的少年，没有等到大胜归来的父亲。被叔叔们抬回来的只是一具冰冷苍白的遗体，还有一把只剩半截的断剑。
少年心中的大山崩塌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灰暗，望着偌大的一个将军府，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在随后的几天中，少年沉沦在自己的灰色世界中。任由着朝廷和管家，操办着父亲的后事。直到出殡的那一天，才走出紧锁的房间，亲自为父亲扶灵端相，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事后少年蒙父亲余荫封候大赏，成为天凡最年轻富有的权贵之一。随着父亲的安葬，少年也渐渐从悲伤出走出。父亲早有教导，为军人者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为幸甚之归宿。父亲虽已战死，但也算是得偿所愿。自己也当振奋起来，承其大志保家卫国。
入夜时分瓢泼大雨，悲伤少年独跪灵堂。本以为父亲是得偿所愿，雨夜来人却道出另一番可怕真相。不久帝国军队掀起改制之风，可怕真相随及被证实，未及社会的少年第一次见识到了人心险恶，代价便是至亲的生命。
自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少年敛起了所有悲伤立志报仇。但是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除了护送父亲回来的十多个叔叔，父亲门生之中竟无一人敢见自己。长于豪门大院未经世事的少年气愤不已，试图回家起兵报仇，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的京都。原来自己从小就作为质子，用于维系皇家和自家间的信任。
一时之间少年发现了自己是如此的学识贫乏，父亲对自己的溺爱是如此的严重，以至于自己连人情世故都搞不懂，还想妄谈复仇，去对抗权力的巅峰至尊。他停止了四处求人，关起门来学习那些曾经看不起的市井之书，慢慢褪去了曾经的耀眼光芒，学会了低调做人方能安身立命。知道了这个世界不都是父亲般美好，原来自家是如此的招风，可笑自己还那么单纯那么天真。
重新踏出将军府的少年俊朗而洒脱，他不再寻求回家举兵离开京都，更不去拜会那些曾经的踢门熟客。整日沉醉于烟花柳巷，自喻风流小浪子四处爬女人床榻，揭高官大贾们遮羞布。和一帮富家败类们终日吃喝玩乐，时不时还干些欺男霸女的恶事。放浪形骸游戏人间丢进了先父的脸，成为京都民众扼腕叹息的对象。
世人却不知道这是笼中金丝雀的抗争，他在麻痹俯瞰监视着自己的敌人。他在制造仇恨和攻击，好让自己被赶出这个围城。他穿梭于大街小巷不是单纯玩乐吃喝，那场败仗制造的遗孀被他收拢整合，投入重金的金丝雀，终有了有了一点点微薄力量，可是他仍然走不出京都这个围城。
无数个疲惫倦怠夜晚，天赋异禀的少年依旧苦练如初。终于机会来了，曾经的校场太子手下败将，登上了帝国的黄金龙座。那场堪称耻辱的比斗，在生根萌芽后结出了果实，少年被踢出京都获得自由。自由从来都不廉价，还未走出京都的范围，少年便收获了果实，沉甸甸血淋淋，好在都是敌人的血。
还未来得及呼吸上2口自由之息，又一伙敌人从暗中杀了出来，保护自己平安长大的叔叔们，一一倒在了屠刀之下。如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年，就要夭折在一个又一个敌人手中了。历经百般磨难少年逃过重重追杀，躲入了灭魔大陆舔舐满身伤口，在机会出现后，又重新出现在敌人的视野中。
时局已经不同往日，杀人之人不得不收起杀意杀心，将少年送回到曾经梦寐的家乡。空缺了主位多年的豪门大家，早已经养肥了家臣贼胆，竟在他回家的路上派人暗杀，虽未得逞难免令人唏嘘。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少年，在岁月中蹉跎了一圈，到头来一看已然是众叛亲离，除了一个头衔，竟是孑然一身。
不得不让人感叹，人心叵测世事无常。但是少年早已百炼成钢，坚信邪恶终究难以胜正，错误必须纠正拨反。在满是荆棘的前进道路上，孤身一身终有力所不殆，他需要帮手他需要可以信任的力量，他愿意付出一份真心，相信这世间并未冰冷。”
张小川将茶水一饮而尽，从容的站了起来，抓过秋华手中的厚书，默默撕下其中的一页揣进了怀里。
“画得不错，这页我先替你收着。”
“感谢曹小姐听我讲完这个无聊的权贵斗争故事，耽搁了这么久想必你也累了，秋华会带你去安排就寝，明日城门一开你随时可以离开，绯闻估计是少不了，我在此诚挚道歉，请原谅我的鲁莽冲动，先行告辞了。”
浓浓夜色中张小川匆匆离开，留下两个陷入思考中的清丽佳人。他为什撕掉那一页，是信不过我还是已经信不过世界，司马秋华竟有一份惆怅失落。
华丽之下是如此的绞痛，疲惫的已经不止眼角，连灵魂都压的难以喘息了。尝尽人间冷暖釜沉沦过后，依然没有放弃心中美好执念，这是怎样一个坚韧的人，我该如何回答他呢？曹芳思绪更乱，叫人如何安睡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