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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踢馆

学院里头,景正卿正跟同窗谈笑风生,忽地见有从外头急急冲进来,道:“二郎,不好了!不知哪里来了一伙,如狼似虎地把云起捉了去!”

景正卿笑容一敛:“哪?”

报信的便道:“御射场那里!”

景正卿起身,往外就走,身后的诸多同窗也都惊诧:“什么敢来惹事?是学院里的?”

那道:“不是,看服色该是外头的,然而来头极大的模样。”

这些同学都是官宦子弟,基本上京内及天底下有些名望的官员子弟都此汇集,此刻一听外来挑衅,顿时轰然道:“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如此大胆!”

景正卿前,十几个同窗后,白衣飘飘地往御射场而去,却见那边已经围了不少,景正卿分开众,看见眼前场景顿时一惊。

眼前地上,已经倒了大概七八个身着院服的书院学生,一个个蜷缩着身子,口中发出轻微呻_吟,周围围观的学生们见状,都不太敢出声,唯有对面站着的几个,耀武扬威,很是不可一世。

正中央,却只是个看似六七岁的孩子,大模大样地坐一张不知打哪儿来的太师椅中,一副睥睨天下之态。

景正卿一眼看到云起正中央,被一压着,似正逼迫他什么。

景正卿双眉一皱,看到旁边围观的学生手中正握着操练用的弓箭,景正卿便一把夺过来:“借来一用!”

说这四个字的同时,已经张弓搭箭,话音未落,那箭已经射了出去!正是冲着压着云起的那灰衣。

那是赵琰的贴身护卫,武功自非等闲,察觉不妥,抬起手臂,便将箭拨开,谁知拨开第一支,且还有第二支飞速而来!

那护卫眉头一皱,这才抬起双眸往前方一扫:这射来的箭力道倒是一般,可是这份准头跟速度,却是极惊了!

一看之下,竟然有些愣神儿:却见面前一名剑眉星目的白衣少年,手中张弓搭箭,往这边急奔过来。

他整个如一片出岫轻云,又如风似的逼近,手上却并不闲着,瞄准,手指一松,第三支箭也随着急电一样飞来。

护卫望着此情此境,心中竟觉震撼!几乎没法儿伸手去接那第三支箭,幸好旁边另一名护卫闪身过来,抬手,将那即将射中他肩头的箭生生握住。

这一会儿,景正卿已经上前来,距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白衣往前一荡,大袖飞扬,委实地写意风流!

景正卿本来想用三箭逼得这些后退自保,自然就放开云起了,没想到这两的武功都远他们之上,竟然无法逼开他们。

景正卿把弓箭往地下一扔,道:“们是什么!敢来此胡闹,快快放了云起!”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景正卿,其中一个问道:“又是何?”

地上云起却回头,竟冲着景正卿叫道:“不关的事,不用理会!快些走开!”

景正卿心中震惊,瞥见云起的脸,却见唇角竟带血迹。

景正卿心中又惊又怒,道:“们还要不要脸,堂堂地大,跑来这里欺负个孩子?有本事放了他,冲着来!”

这两个护卫听了这话,面上均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们本都是顶尖儿的高手,却因逼于无奈,才对个孝儿下手,本就已经有些颜面无光了,被景正卿一声喝骂,更觉难堪。

周围的书院学子们一听,也自纷纷地有道:“真是无耻……”

“下作之极,不知是哪里来的没规矩的……”

“莫非不知这是御笔亲题字的书院么?瞎了狗眼!”

……

两个护卫皱眉,齐齐回头看向身后的太子赵琰。

赵琰这才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跳下地,道:“本太子做事,还要们这帮下贱东西多嘴?谁敢再多说一句,本太子即刻叫他头落地!”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尖利,前头的学生们听见了他自称“本太子”,顿时都惊呆了,大家伙儿自然都知道本朝是有个“太子”的,虽没见过真面目,却也知道大约年龄,如今又看是这个派头,谁还敢怀疑?

再加上太子赵琰年纪虽小,恶名不小,众都知道太子凶戾,哪里敢触霉头?

顿时之间,看热闹的齐齐后退,有些本来为了云起义愤填膺地,想帮着景正卿出口气的……也都有些顾忌,不敢擅自发声了。

就算再是高官权臣之子,也挡不住对方是太子呀。

地上云起一听,咬牙拧眉,眼中隐隐含泪。

方才跟赵琰见了,起初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认得是曾经烤饼店起过龃龉的……赵琰一看他,却正是好的很,——当初皇后不想将事情闹大,才没有跟赵琰说跟他冲突的乃是云家的云起跟景府的景正卿,如今赵琰见了云起,一时哈哈大笑,只觉得真真是天意如此,把得罪过他的送上门来。

赵琰便笑道:“小畜生,没想到今日遇到本太子吧?”

云起本正要喝骂,忽然间听到“本太子”三字,顿时变了脸色:“什么?”

护卫压着云起,赵琰喝道:“畜生,见了本太子还不跪下!”

云起震惊之中,兀自不想跪,然而他小力微,又被两个护卫抓着,——那两见他倔强,生怕太子不喜,便将他用力往下一压,云起身不由己跪地。

云起书院里很有几个玩儿的好的朋友,见状都大为不忿,又因没听清赵琰自称,便冲上来要帮云起解围,然而他们到底也不过是半大孩子,宫内精挑细选出来的绝顶高手面前哪里够看?一个个被放倒地。

赵琰抬手,云起脸上打了一巴掌:“当初跟一块儿的那个小子哪?是不是也书院里?他叫什么?”

云起心想他不知道景正卿的名字,自不肯认,免得也祸及景正卿,于是便道:“他不这里!”

赵琰笑道:“想骗本太子?没那么容易!”反手又狠狠地打了云起一巴掌,也震得自己的手有些疼,于是才停下来,只道:“听闻跟景家的一个……”

云起身子微微发抖,赵琰望着他,咬牙说道:“们私下里经常说本太子的坏话,很不把孤放眼里,是不是?”

云起皱眉:这话是从何而来?他本以为赵琰这一次来,是因为烤饼店的事发,如今听这话头,却似另有原因?

云起因知道他是太子,身份特殊,因此并不敢十分跟他硬抗,便道:“们都不知道是太子,怎会说坏话?”

赵琰冷笑道:“不明白,孤不是说那一次的事儿……孤听闻,们常常说孤无才无德,性情凶狠……难堪大任……是也不是?”

云起大惊失色:“谁说的?不知这话从何而起,但是从未说过。”

赵琰喝道:“给孤掌他的嘴!”

——前些日子端王曾云府逗留过几日,频频出入。新近端王面前的大红卫凌更是景府的姑爷……可见云府跟景府都通端王关系匪浅。

而太子皇后跟前,或多或少也听说了些,若是云府跟景府都是端王一派的……云起跟景正卿会私下说太子坏话……倒是极有可能的。

那护卫见押着的是个孩子,于心不忍。但是太子的命令却又不敢违抗,且作伪的话给太子看出来,又是不得了。

于是此抬手,云起脸上掴了一掌,力道用的正好,能令他嘴角流血,却并不会十分伤重。

赵琰一看云起嘴角流出血来,果真极为满意:“本太子不教训教训们,们且不知道的厉害!说,那同党哪里?”

云起知道得罪了太子是极大的祸事,自然不肯说出景正卿。

谁知正说到这里,景正卿便来到了。

赵琰断喝一声,亮出身份,果真惊走了大部分的学生。

景正卿却面色如常,只是轻轻皱了皱眉而已,他自然早就知道太子赵琰的身份,似乎也有一种预感……两个终会对上,只是没想到这天竟来的如此之快。

这情形,倒是有几分像是前世了。

——同样是被逼得进入绝境,同样是赵琰带着高手侍卫耀武扬威,同样是他跟云起两个应对……

唯一让景正卿庆幸的,是明媚并未再掺和其中。

然而前生,他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暴起杀太子,杀侍卫,斩草除根,祸水东引……但是如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且对方多势众,而他跟云起,却还只是小孝童。

就算是要拼……也是万万拼不过的。

——幸好这并非是明媚曾经历的那种无法解开无法忍耐的情形……

而除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忍。

迎着赵琰阴冷的目光,景正卿双手一抱,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不知原来是太子驾临,多有冒犯,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赵琰一怔,连地上的云起都大为意外。

赵琰皱眉,望着景正卿:“……”

景正卿又继续说道:“正卿方才情急,以为不知是何想要伤害同窗,着急之下才贸然出手的,求太子殿下大大量,饶恕小的惊驾之罪。”

赵琰见景正卿来势汹汹,本正想让侍卫再把他擒住,猫戏老鼠似的好好地折辱一番,如今见他竟自己跪地见礼,态度又如此恭敬,不由愣住,有些不知何以为继,只道:“…………说不认得本太子?”

景正卿抬头,诚恳看向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而起?正卿平日虽常闻太子英名,只可惜太子乃万金之躯,高高上,岂是寻常所能见的?万万没想到竟能今日得见天颜,实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说到最后,竟露出一片激动之色,如假包换。

太子张了张口:他再狡猾凶暴,却也只才六岁,最是爱听别说好话捧他的,何况方才见景正卿来势不凡,忽然之间竟如此恭顺地跪倒自个儿面前,又如此奉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太子一时竟也下不了台,也不知要说什么好。

究竟是要仍旧如同来意一般呢,还是……

太子这里为难,他身边儿的侍卫之一——曾拦下景正卿第三支箭的那位,望着景正卿,眼中却透出几分惊诧之色,惊诧之余,又带一丝欣赏地淡笑。

赵琰看着景正卿,委实为难,正不知怎么说,却见不远处站着另一,正是蓝同柏。

蓝同柏向着赵琰微微摇头……赵琰看了,心头一凛,顿时记起自己来意,他低头看向景正卿,喝道:“不必跟本太子说些好听的,当初烤饼店,尚狗胆把本太子……”

“什么?”景正卿失声,面露惊骇神情:“那里的是殿下?”

赵琰竟被他忽然一大声吓得一哆嗦,也忘了自己话还没说完呢。

景正卿却俯身下去:“殿下恕罪!实不知道那是殿下,若知道的话,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碰殿下一根手指头,苍天可鉴,若是一早知道那是殿下,就让天打雷劈!”

赵琰被他一句一句地开释着,且又是如此地低姿态,一股阴狠怒火竟发作不起来。

远处蓝同柏皱眉,跺了跺脚。

赵琰扫他一眼,低头又看看景正卿,目光一转,却又看向云起,望着云起又震惊又伤心的神色,赵琰琢磨着,说道:“可是孤听说,经常跟他背地里说孤的不是,有没有此事?”

景正卿抬头,震惊对上赵琰双眸,怒道:“太子殿下,不知是谁说的这种话?请太子把他叫出来,要跟他对质!对太子一片尊敬仰慕之心,竟被扭曲污蔑至此,简直是奇耻大辱,这居心叵测,必然是想要挑拨!请太子告知正卿此邪恶之是谁,要跟他拼个死活!”

赵琰好不容易抛出杀手锏,却又给这样一番赤胆忠心地激昂言论给震住,就好像一拳打出去,却打棉花袋上一般,全无着力之处。

而赵琰听了景正卿的话,忍不住也有点踌躇……只因景正卿的神情跟语声都极为正直,简直让无法质疑。

赵琰骑虎难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景正卿又道:“对太子一片敬意,不料却有如此挑唆,让太子来学院里质问正卿,们受罚却是无妨,横竖消除太子怒意便好,们也是心甘情愿的。但是这样大庭广众地,叫看了,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说太子学院里……未免不妙,这挑唆的是否罪大恶极?殿下,小一片忠心,求殿下息了盛怒,且放了这若干同窗,他们也都是忠心于殿下之,却并不曾见过殿下真龙容颜,才会无意得罪,请殿下赦免他们,让他们也体沐殿下如海恩典。”

景正卿巧言如簧,什么“真龙”什么“恩典”……说得赵琰一时飘飘然,心中那股火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此刻太子的面色也不像是之前那样阴冷铁青了,隐隐缓和,扫了一眼地上的,也觉得有些不像样,便道:“罢了,不知者不怪罪,且让他们都走吧!”

太子一发话,底下的侍卫顿时松手,那些学生们勉强起身,还向着太子谢恩,而后才缓缓退去。

当下便只剩下了云起跟景正卿,云起转头看景正卿,景正卿极快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云起心神领会,当下也说道:“的确是小等有眼无珠,才得罪了殿下,早知道是殿下,自然要跪地求饶的,绝对不敢顶撞,求殿下开恩。”

赵琰心里高兴,又看已经把云起打了一顿,自不计较,于是便道:“既然如此,孤……”

正要放了两,却听得旁边有个声音冷冷地说道:“殿下,不可被这骗过……他嘴上是最甜的,心里却不知怎么想的呢……”

景正卿抬头,却望见蓝同柏按捺不住,终于现身,四目相对,暗中溅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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