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过她!
抬头的瞬间,微笑凝固在脸上。
站在楼梯上的赫然是苏彻,快两年不见,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温润如玉的眉眼。
苏彻也是一愣,眼里有热烈的火焰掠过,很快就归于沉寂,只是站在上面俯视着方恋尘,比以前瘦了,下巴尖尖的,人有些憔悴,精神也不太好。
不知怎地,苏彻心里一疼,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热烈地跳动着,苏彻慢慢笑道:“好久不见。”
方恋尘也很快调整了自己,可是挤不出微笑来,面无表情道:“嗯,好久不见。”然后立在一边,显然是让苏彻先下,没有再交谈的意思。
挽着苏彻的殷姐姐看了半天,方恋尘愣是没有看见她,殷姐姐眼睛里有了奇怪的笑,似乎看破了一个秘密。
“方尘,怎么?这么短时间就忘了姐姐吗?亏得我对你还心心念念的。”殷姐姐娇嗔道,一个媚媚的眼风扫过去,方恋尘也是一闪神。
“哦,殷姐姐啊,你更加的美丽啦。”
殷姐姐捂着嘴笑,现在离得近,方恋尘看见殷姐姐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但是丝毫不妨碍殷姐姐的美丽。
“嘴摸了蜜了,甜死人不偿命,就是哄着我瞎高兴,柳夜呢?”
“他出镖了。殷姐姐,你忙,得空去找你。”方恋尘侧身从苏彻身边上楼。
苏彻从袍袖下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握住方恋尘手腕,抬眼看着方恋尘,“故人相见,一起喝茶可好?”
这次换方恋尘在上面居高临下俯视苏彻,漠然,“你我算不上故人,顶多算是认识。”方恋尘忽地一笑,额角的发椅,里面有翩飞的红影子,“嗯,其实也不算是认识。你认识我,我却从来不认识你。”
苏彻想过和方恋尘再次见面的情景,方恋尘应该是决绝的、激烈的,可是恨他,甚至可以拿刀砍他,拿剑刺他,拿毒药他,苏彻都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可是方恋尘不能这么冷静地,这么淡漠地,这么无所谓的。
苏彻忽然一阵恐慌,方恋尘已经忘了自己,或许对于方恋尘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有点过节的陌生人,无需放在心上。
方恋尘也不挣扎,就是淡淡地看着苏彻,苏彻的手就再也握不住了,颓然放开。
“再见。”方恋尘上楼,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苏彻目送着方恋尘上楼,心里一片酸楚,想要奋不顾身地追上去,可是追上去以后呢?
殷姐姐看着苏彻,笑意吟吟的,毫不掩饰好奇,“你们之间好像有过节啊?”
苏彻侧眼看殷姐姐,笑了,眼里已经没有情绪,刚刚的那些涌动,已经退潮了,带走一切,“嗯,我杀过她。”
殷姐姐将雪白的一只手按在苏彻心脏上,嘻嘻笑,“这样才忘不掉!”
方恋尘点了一桌的菜,却全无胃口,挑了几根菜叶子,酒倒是喝了一壶,却是没醉。
荆州不能待了,方恋尘于是要求出镖。
金飞璜淡淡地看了方恋尘一眼,笑道:“正巧,有人下了定。”说着将一个小小窄窄薄薄的木盒子推到方恋尘面前,“送到川州唐门长老唐娆手里。”
方恋尘虽然只能算是刚刚踏入江湖的菜鸟,但是唐门还是听说过的,各种武侠话本里关于唐门的也不少,神秘的、邪恶的都有。
“好!”方恋尘也不问里面有什么,更没有露出好奇的神色。
金飞璜露出些赞赏的神气,“你和谨安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这个很重要,人在镖在,人不在,镖也要在。”
“好!”方恋尘也没有犹豫,反正人在镖在就是了,要是人不在了,就管不到镖还在不在啦。
“何时走?”
“越快越好!”金飞璜道。
当下方恋尘也不多说,微微躬身,“金镖头保重。”
金飞璜沉吟,“你也要小心。”
虽然行了拜师礼,但是方恋尘不叫师傅,金飞璜对方恋尘也不如对那几个徒弟来的随意。
方恋尘回自己院子将自己全部的家当带上,大刀、匕首、手套、箜篌,还有散碎银子,大宗的都存在钱庄里。
拐去马厩将白毛牵出来,早有丫鬟准备好干粮,方恋尘将包袱挂在白毛背上,白毛好多天没有见到方恋尘,十分的亲热,大舌头在方恋尘手上不停地舔着,方恋尘微笑,将手心的糖塞进白毛嘴里,白毛几乎是眉花眼笑的。
出了门,于谨安已经收拾妥当,牵着马站在门口等着,一身黑色,背上居然背着一把短枪,通体的黑色,枪尖看起来钝钝的,也没有什么光彩。
李松青是使剑的,很普通的那种;
金麟是双手使长短剑,不太常见;
于谨安居然是使枪的,更是不常见;
不知道柳夜是使什么?
方恋尘将木盒子抛出,于谨安伸手接住,方恋尘道:“你功夫肯定比我好,还是你带着保险。”
于谨安看一眼方恋尘,微微笑,“你的坐骑很有趣。”说罢,一带马奔出去。
方恋尘瞧着于谨安高大的黑马,没有一丝的杂色,溜光水滑,再瞧瞧自己的毛驴,也算是溜光水滑,虽然矮小点。
“白毛,你要给我长脸。”一揪白毛脑门上的那一小撮白毛,白毛“嘎嘎”叫着,也如一股小旋风般奔出,居然也能跟在于谨安的高大黑马后面。
于谨安目露诧异,一错眼功夫,马已经到了正街——十里街,虽然是清晨,但是十里街一贯热闹繁华,行人已经不少。
出了街口,于谨安抽出背上的短枪,迎风一抖,一面大旗“哗”地展开,上面绣着紫色的飞鹰,“紫金镖局借道。”
于谨安并没有放声喊,好像还是平时平淡的声音,可是清清楚楚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就像晨钟暮鼓一样,回荡在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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