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为什么,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不再觉得讨厌和可笑?

甚至,心底还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是因为,他的“岳母”把竹心正式托付给他时殷切的眼神,让他感到自己对她有责任吗?

看到竹心的情绪得到了舒缓,老王爷知趣地离开。

他知道,佑赫是治疗她丧母之痛的唯一良药。

顺便,他也可以着手操办柳娘的丧事。

柳娘的五七过完,竹心和佑赫的关系有微妙的进展。

至少,佑赫对竹心的敌意,不再同以往那么尖锐。

柳娘的丧事期间,他一直很照顾她。

这让竹心在沉重的悲痛中,隐隐觉得幸福。

也许他只是想陪她把这场戏演全,可她依然为之动容。

可是,心底里总有件事让她隐隐不安——

他两次在自己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了她,而她居然还瞒着他一件事。

她指的是喝药促孕的事。

善良的竹心越想越自责。

她最不愿意就是欺瞒他,可是当时母亲还在世,她不这样做,就达不成母亲的心愿。

现在母亲已经去了,她早晚也是要离开王府的。她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瞒骗下去了。

于是,她想找机会,向他坦白。

★★★

“王爷,您有没有空?我有些话,想同您说。”

晚膳后,竹心叫住佑赫。

自母亲病逝那天直呼他名讳后,她就又恢复了对他“王爷”的称谓。

她不想不自量力地“自取其辱”。

“什么事?”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

“你说吧,我在听。”

竹心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她浑然不觉。

“那个。。。。。。谢谢你。。。。。。”

她磨叽了半天,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怕,她说了之后,会让这几天的和平相处画上句号。

他微拧俊眉。

“你特地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狐疑地看着不太正常的她。

“不是。。。。。。还有。。。。。。”

“有什么就说,不需要吞吞吐吐。”

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逐渐隆起的肚子,心一横,不打自招地道:

“其实,我之所以会一次就怀孕,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他的冽眸转炽,盯得她心慌。

“因为我事先吃了促胎药。”

他挑起眉。

竹心低着头,继续道:

“这种药吃了之后,会很大增加受孕的几率。不过,是我自己偷着吃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她将“错误”大包大揽地往自个儿身上推,不说这其实是老王爷出的计策,是不想他们父子闹矛盾。

“既然你的阴谋都得逞了,现在为什么又说出来?”

他逐渐逼近他,阴鸷的眸子炯炯地注视她,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

“不是这样的!我。。。。。。”

竹心胆怯地步步后退。

“是不是觉得把我蒙在鼓里很好玩?你很得意是吗?”

他反攫住她的脸,恨不得一把将她捏碎!

他和她根本没有关系,就是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私心,步步为营地制造地制造连接点,最终害的他只能把她娶进门!

可恶,他居然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我娘能开心地走完最后一程。”

“你娘需要开心,难道我就不需要吗?”

佑赫的反问,让竹心瞠目结舌。

是呵,自己多自私,把自己的愿望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娶她,他是多违心!

“可是,我们已经立下契约,我会离开的。”

竹心诚恳地道。

虽然她不知道离开王府,她还可以去哪里,但是,她不会再成为他的困然。

只要能让他快乐,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是因为知道留不下去,所以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并不是这样,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而要等到我娶了你之后?”

“。。。。。。”

“说不出了?是根本无法狡辩吧!”

他厉声喝道。

竹心了悟,他和她又回到了刚开始。

他的仇恨,又被唤起。

可是,她不后悔。

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即使他会因此憎恶自己。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阴冷着脸,怒气昂然。

“是。。。。。。奴婢遵命。”

她的心被撕裂的痛,唯一假想的依靠,都被自己粉碎殆尽。

她这个跳梁的小丑,注定要落寞地退场。。。。。。

★★★

“佑赫,你过来看看呀!真气死我了!”

下人说老王妃急着找他,于是他就过来看看。

想不到一进门,又看见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她正跪在地上,周边堆着一大摊撒乱的衣物。

佑赫的视线匆匆瞥过她,没带一丝的停留。

“什么事把您气成这样?”

他冲凌芷燕勾起似邪非邪的笑痕,一脸的玩世不恭。

“就是这个死丫头!我让她帮把我的衣服洗干净折好,就这么点小事,她居然都做不好,居然把我的绸衫划破了个大洞!你看看呀,这是我最喜欢的绸衫,是你父王命京城最好的裁缝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

看到有儿子撑腰,凌芷燕更加颐指气使。

“老王妃,这真的不是我划破的。”

竹心辩解的声音相当细弱。

绸衫是凌芷燕命她去洗的,可却不是她划破的。

她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后,中途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衣服被划破了。

刚巧,这时候凌芷燕回房,正好瞧见竹心拿着已经破损的绸衫。

于是,她就一口咬定是竹心干的!

“怎么?难道还是我划破的!你这个贱丫头,还死不认账!”

当着佑赫的面,凌芷燕用手指狠狠地戳指她的额头。

竹心的额角被她尖细的长指甲掐出一道道红印。

她的眼皮紧皱,肩膀因恐惧而剧烈地打着颤,承受着凌芷燕施与她额间的狠力。

佑赫看得出,她很怕他的母妃。

但他没有出言制止,而只是冷眼旁观。

“老王妃,奴婢可以绣上一朵莲花,遮住破损处的。”

她一直不敢改口叫凌芷燕母妃,她有自识的。

“哼!那需要双面绣的工艺,你行吗你?”

凌芷燕不削一顾。

“奴婢行的,奴婢做过。”

竹心没有别的特长,但缝缝补补的话她从小做惯了,绣工可以算得上一流。

凌芷燕瞥了她一眼,挑高细眉。

“算了吧你,连件衣服都洗不好,还能指望你这没用的丫头做双面绣?”

佑赫无动于衷地旁观凌芷燕对竹心的刁难,甚至还拿着茶杯悠闲地饮茶。

他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但是,她“罪有应得”。

“佑赫,你说该怎么办吧?她是你媳妇,你说了算!”凌芷燕转身问佑赫。

佑赫随性地转动手中的茶杯,道:

“既然母妃如此生气,不如就罚她同王府的杂役婢女一起包揽王府的粗重杂活,您看如何?”

他恶质地变相惩罚。

凌芷燕皱了皱两条细眉,连她都觉得不妥:

“但是她毕竟是少王妃,还怀着孕,若是干粗活,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凌芷燕狠毒归狠毒,竹心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要的。

“孕妇多运动也是好事。何况,母妃,刚才不是说此事有我说了算吗?”

佑赫诡谲地笑问。

如果她能就此落胎,乃意外收获,他便可以立刻将其扫地出门;若是平安生产,也得让她吃吃苦头!

“那、那好吧!”

凌芷燕琢磨了半天,终于首肯。

竹心黯然望着佑赫冷漠的脸,心凉如冰。

母亲去世那天,他对自己的温柔早已一去不返。

她明白的,戏演完了,总要收场。

★★★

竹心吃力地挪动沉重的麻袋,准备放到偏院的贮备室。

“竹心!”

吴晋从后面叫住她。

他看到竹心一个弱小的女子,居然在干男人干的体力活!

“你不是已经嫁给少王爷了吗?谁会让你干这种活!”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她是堂堂少王妃呀!

“吴大哥,你也在这。”

“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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