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褪色的晦暗 第一防线【VIP】
黑暗。
下坠时冰冷的风。
温热的液体。
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白马探从来不知道，原来心脏可以跳得这么快。
原来看到她受伤，心可以这么痛。
他把怀中虚弱的人紧紧护住，尽量不让她感受到一点撞击。
“咯——哗啦——”他落在一堆散发出寒气和臭味的东西上面，脆生生的响动告诉他一定是自己的身体压坏了一些……
可是探没有时间去想身子下面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时间去想从自己额头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他只是冲向那面墙就莫名其妙掉落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只知道雨宫雪的血已经蔓延到自己冰凉的手指上，他只知道现在只要是能让这一切停止他立刻死去也没有关系……
“麻衣……麻衣……”
他喘息着，颤抖着，轻轻摇着怀里失去知觉的身体，一遍一遍地呼唤——
“麻衣！醒醒！麻衣——！”
探挣扎着坐起来，手在地上撑一下，摸到坚硬冰凉的球体时，他心里一紧。
侥幸没摔坏的手电筒照亮了面前的景象——
“啊！”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尽管勇气过人，白马探还是短促地叫出了声——
满地白骨。
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不仅仅因为可怕的、布满地面的人类遗骨，而是因为侦探特有的观察力让他发现了一件事：所有的骨架都是因为胸口、头部上创口，创口小而深……那是——那应该是——箭伤。
“不……”白马探咬住牙，“不会的……”
他低头，看见雨宫雪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颤抖的视线移向她的胸口，他看见一支小小的短箭就插在那里，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创口周围的衣衫。
不……不……麻衣，我才从你受伤的幻觉里摆脱出来，不……别吓我……
可是当他又一次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当他感受到那里传来钻心得剧痛，当他感受到到冰冷潮湿的空气带着阵阵尸臭，当他的手触摸到那支短箭坚硬冰冷的箭杆，当他感到雨宫雪因为完全失去意识而软绵绵的身体，他只能咬着牙告诉自己——不是幻觉。
他胡乱地看向四周，企图找到一点希望，可是漆黑狭窄的空间给他带来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用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雨宫雪从前的名字，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看不到他们的未来，他像是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慌乱得全身都开始发抖。
“麻衣……拜托你……睁开眼睛，麻衣……”
“麻衣！醒过来！！听见没有？！给我醒过来！！”
说什么我会保护你……说什么我会保护你……这句话在他心里重复着，划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不会的……告诉我，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
可是他明明知道的不是吗？幻境里睁开眼睛的那可怕的一瞬间，他明明看出了那支箭的力度，那不可能让人幸存的力度。
不……不……
就在绝望充斥心房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
“……探……”
白马探屏住了呼吸。
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响起：“……探哥哥……”
“……麻衣？”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他看见怀中的人那双眼睛终于慢慢睁开了，那没有血色的嘴唇，正在艰难地开合。
“麻衣你醒了……”他欣喜地轻声说，然后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没事吧……”她轻声问。
他的喉咙哽住了，这个人……她怎么这么傻……
“没事。”他的手遮住雨宫雪的视线，不让她看见那些可怕的白骨，“麻衣，控制自己，别睡着，现在我们还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嗯……”雪没有说话的力气，虚弱地依偎着他。
白马探不明白为什么雪在承受了这样致命的一箭后还会醒来，这个问题在他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找到了答案——
他的手在雪的胸口摸到了硬硬的东西。
幸好啊，幸好有这个……他闭上眼欣慰地想。
幸好有你在啊，开启我们这一段旅途的东西，你到底是带来灾难还是幸运呢？
莹润的玉石在黑暗中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
波本看着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你……”
“是你啊……怎么会是你，我怎么会没想到是你……”唯诺颤抖的呢喃着，目光却如炬，“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明里妈妈，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早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去陪她一起死？”
工藤新一一怔，记起来上次将唯诺从飞机上救下来后，雨宫星跟他提过的那个人。
他本想着，既然那个AlanTravis，唯诺的老师也是组织的人，那么这个人说不定也合组织有关系。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
“因为我还有想要调查的事。”波本，或者说是JonasDoven缓缓说着，手却轻轻抬起来，抚上自己的脸，在唯诺凝望的目光里，撕下一层薄薄的膜。
“简，好久不见。”他凝视着那琥珀色的眼珠。
“是很久了。”唯诺看着他，“但请记住，此刻我们，仍然是敌人。”
……
山中的那座小公寓。
十分普通的现代建筑，门牌上写着“真田”。
第一滴冰冷的雨点打在阿笠博士的圆鼻头上，他回头看看身后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两人都给了他一个肯定的表情。
“叩、叩、叩。”
门意料之外地很快被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满脸胡子茬，探出脑袋：“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
“哦……我们是到这里来旅行的，刚才不小心迷路了，”博士挠着头打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这天好像要下雨了……能让我们在这里借住一宿吗？”
“我不能做主，你等一下……”他转身又进去了。
工藤优作的眼里掠过一丝光亮。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男人回来了：
“太太说没关系，进来吧！”
“真是谢谢了！”博士笑道。
一行人陆续进入了这栋小小的公寓。
三人观察着公寓里的景象。
一切都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普通的客厅、普通的卧房、普通的和室……
略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穿着拖鞋匆匆赶来：“哦……井上说的就是你们啊……”
“冒昧来访，麻烦你们了。”工藤优作微笑道。
“哪里哪里，我们住在山上冷清得很，有客人来当然欢迎啦！”女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这是我们家的夫人真田秋雅，我是这里的管家井上川。我家老爷在书房，这个时候他通常在看书，不希望有人打扰……”
“没关系没关系。”阿笠博士忙不迭地说，“可是……借用一下厕所吗？”
“我也是……不好意思啊……”优作也客气地说。
“当然可以，走廊尽头左边那间就是。”井上说，“我带您去吧……”
看着阿笠博士和工藤优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叫做真田秋雅的女人，眼里忽地阴沉下来，当听到身后工藤有希子甜美的声音，她立刻回过头，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我们先到客厅坐一下吧……”
“很好玩嘛……”有希子的脸上露出异常妩媚的笑容，“对吧，这种幸福的小夫妻生活？”
“您在说什么……？”她奇怪地问。
“演技不错，不过还是有待提高，亲爱的……liqueur？”
她嘴唇一抿：“你是……”
有希子甜笑着，抬起手，抚摸着面前真田秋雅耳朵上戴的小水钻：“又戴歪了哦……怎么样？你是希望让那位先生知道你的老底……还是助我一臂之力？”
“刚才那两个人……”真田神色一变。
“我想，现在你们埋伏的人……差不多已经被收拾了吧……”有希子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在上面轻轻吹气。
“你这样做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她低声说，“你似乎已经不是这边的人了……”
“那么，是那位先生看向你的目光不再赞赏的时候可怕，还是看着我的脸色行事比较可怕呢……？”有希子笑得美轮美奂。
“算了……”真田秋雅微微眯起眼，摘下耳朵上的水钻，“你会后悔的，Vermouth。”
……
“敌人么？”Doven喃喃两句，低笑出声。
“这位先生。”工藤新一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眼睛微微眯起来，“能否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奇怪的人……”Doven看向他，眉目间有奇异的东西闪过，“我有必要告诉你么？”
“相信我，非常有必要。你也很清楚，因为那位‘潘多拉’让我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你有很多疑问吧？如果是这样，也许你的问题我能够解答。”
“现在我知道了……”Doven讥讽地一笑，“为什么Vermouth会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要小心所谓的‘银色子弹’了——看来就是你了？”
“那么，关于我之前的问题，你愿意回答了吗？”新一的目光几乎是挑衅的。
“若我说，我是来杀你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