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褪色的晦暗 冰冷的锐利【VIP】
19XX年8月5日晴
是我多心了吗？
胜平和工藤总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在做什么？以前总是每天以一种敌对的表情面对对方，现在仿佛是出了什么事……
是我多心吧。
小腹已经在渐渐地隆起，虽然还感觉不到细微的动静，但是却能清晰感觉到生命的律动。无数次，我告诉自己，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这小小的生命是我自己的……
真的，真的是很幸福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在那两个人的脸上，我找不到快乐的笑容呢？
克莱尔。临也。
我看得出来，克莱尔虽然每天来到我的房间唤醒我时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可是那只是一种理所当然，仆人对主人的遵从。在她碧蓝色的眼里我看不到温暖和快乐，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明明那么美丽，却给我一种冰冷的寒意……
至于临也，我们那年轻的管家，他始终都是那个样子，嫁过来之前他用平静的表情对我说大小姐我可以帮助你们，让我跟着你去吧，之后他并没有祝贺我并未遭到侵犯，仍然是平静地、有礼地做任何他应该做的事，他黑色的眼里，毫无波澜，却总是让我心里一颤，那种感觉是什么？冰冷的锐利？被看透的感觉？
我想，他们是不是曾经有刻骨铭心的经历，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傻瓜，我真是傻瓜，我能做什么呢？我又知道什么呢？现在的幸福，我会感激他们，临也他帮了我们大忙，在每一次工藤和筱原两家互相拜访的时候，克莱尔也在尽全力帮我们演戏，我能做的，只能是对他们再好一点，再好一点而已。
我这样对胜平说的时候，他微笑，把我揽在怀里，然后又开始唠叨怀孕期间不许想那么多，质问我买给我的补品吃了没有……
在这样的怀抱里，我幸福得快要融化，几乎要忘记一切了……
他总是给我这样温柔的拥抱，次数真的越来越多了，所以现在我甚至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故意的呢？他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也许是我多心……是不是怀孕的人都这么多疑呢？
“克莱尔……”工藤新一轻声说，“应该不是日本人……”
“冰冷的锐利吗……”宫野志保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都不知道，那个名为真相的怪物正在渐渐逼近，带着最残忍的微笑，想要猎取他们新鲜的滴着血的心脏。
……
“你冷吗？”雨宫星回头，看着只穿一件黑色衬衫的赤井秀一。
“废话少说。”赤井冷冷回了一句。
他们的声音接近耳语，是因为他们已经避开那几个藏得严严实实的监控头，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栋普通建筑。要发现那几个监控头，如果没有赤井秀一手中的红外线感应器，单凭肉眼恐怕仍然能落下好几个。
一个黑衣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吸烟的红光一闪一闪的。
然后，他身后传来轻轻的响动，他敏感地回头，对上赤井冷硬的脸。下一秒，随着一声不大的闷响，星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失去知觉的身体，没有让他撞倒地上发出响动。
“……太明显了。”赤井低声说。
“但是我们别无选择。”星微微眯起眼，“进去吗？”
“你果然也发现了，”秀一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
他们同时看向楼梯墙壁上，那个普通的垃圾口。
“地理位置不合理。回收垃圾的车子，应该在另一个方向。而且这个人在这里巡逻不是没有道理的。”星迅速做出判断。
“有可能是陷阱。”
“但是我们——”
“别无选择，是吗？”赤井抬头，没有戴帽子，头发是简单的自来卷，来自楼道窗外的城市灯光照在上面，很冷的质感，“走吧。”
“赤井。”
“嗯？”
“多谢。”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表情木然的回过头：“不客气。”
……
为什么怀孕的人都这么多疑呢？
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劲呢？
为什么他总是紧紧地抱住我，眼里却并不是安心的幸福呢？
筱原缘奈的疑虑并不是多余。黑羽快斗紧紧皱着眉，他的手举累了，把那深绿色的本子平平地摊在桌上，恍惚间，仿佛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那里，眉间蕴着浓浓的幸福或是绝望，困惑或是忧伤。
“……快斗，我来念吧。”中森青子轻声说，走过来，“你的嗓子都哑了。”
快斗抬头，看见青梅竹马精致的五官，以及隐藏在那清丽的面孔下的情感，他心里涌上酸酸甜甜的幸福，然后微笑：“嗯。”
工藤新一和简唯诺，站在一旁，相视而笑。
没有动的是波本和宫野志保，以及一直木木地站在那里的黑衣人。
如果说，黑暗可以覆盖一切，那么为什么，青子安静的声音，能够在所有人的心里激起涟漪？如果说，爱情可以让人拥有最美的幸福，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之后所有悲伤的故事？
如果当年这些事都没有发生，是不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会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他们当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繁琐的危险顾虑，是不是现在所有黑暗、光明、寒冷、温暖、平淡、华丽、幸福抑或是悲伤的——生活，就全部不存在？
问题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再也不能重来。
再也。
不能。
重来……
就让我们，一起走进那陈旧的日记，品尝曾经一个善良的女子，美丽的情感吧。
泛黄的纸页，被青子柔软的手指翻开又一页，翻出当年的陈旧月光……
夏季的夜晚，月光莹润。
女子微笑着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一片璀璨的星空。
京都的天空，原来也可以这么美丽么。
筱原缘奈走出房间，夏风柔软地拂过发丝。……只是出去走走，不会有什么的吧……真是，胜平真是的，总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
她托住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到那个小家伙越来越明显的挣扎，然后，幸福地笑。
她的步子顿住。
工藤家公寓的花园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是谁呢？这么晚。
男子颀长的背影，被月光映得朦胧。一身黑色的西服，经银色的月光一照，竟显得些许诡异出来。
“临也？”筱原缘奈试探的轻唤。
男子回头，英俊冷硬的脸，黑色深邃的眼，平淡如水的表情……不是临也是谁？
“小姐还没睡？”
“你不也是？胎动得厉害了，想出来走走。”
“小姐，您穿的太单薄了，我叫克莱尔给您拿件衣服来吧……”
“不用，这样就好，”缘奈急忙阻止道，然后微笑，“临也忘了现在是夏天吗？”
“也是啊。”
“一起聊聊天吧。”
“……是。”
“说起来，从来没听过临也说起自己的家人呢。”
“家人什么的……早就不在了。”男子的脸毫无波动。
“……是么。”
风拂过花园，树叶沙沙地响。
“……小姐，你觉得什么是幸福？”
“为什么这么问？”
“可以回答我吗？”
“有点难的问题啊……”缘奈轻笑一下，“嗯……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吧。”
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吧。
……
“把它换上。”苦艾酒丢给白马探一身黑色的衣服。
“……”探接住衣服，转头看向雨宫雪惨白的脸，迟疑着。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苦艾酒漫不经心地道，“你如果担心你的女朋友，最好不要被这里的人发现真实身份。”
“我明白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他顺从地走到屏风后面。
刚才，苦艾酒带着他穿过走廊，打开一扇“观察室”的门，把雪安置在房间里的床上。她让他们在这里等待，经过了漫长的十五分钟，她回来了，说医生很快会来，此时的白马探只有点头道谢的份。
在探飞快地换衣服时，听见椅子的声音，是苦艾酒坐了下来。
“……你很喜欢她。”
探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
“为什么……你们都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呢？”喃喃的低语，“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纯真的感情吗？”
她抬起头，探从屏风后走出来，来到床边，皱眉看着雨宫雪。
“听好，等一会儿医生来了，你只需要背起双手，站在我身后，什么话也不要说，什么事也不要做，看我眼色行事。”
“……假装你的手下对吗？”
“没错。还有——”苦艾酒递过湿巾和一副墨镜，“把自己的脸弄干净，戴上这个。”
探对着镜子，用湿巾抹过自己的额头，一阵火辣辣地疼。鲜血和泥土，转眼弄脏了手中的雪白，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眼里蕴藏的焦急和惶恐，嘴唇用力一抿。
“你不是背叛了他们吗？”他问，“怎么还可以叫得到医生？”
苦艾酒微微一笑：“我又不是傻瓜，在这样危险的组织里，明智的人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是吗。”探不再多问，他迅速把手中的湿巾塞进口袋，站到苦艾酒身后，因为门外很远的地方响起了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清晰。
“Vermouth……”在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探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唤道。
“什么？”
“世界上……之所以有那么纯真的感情，只不过因为……我们相信而已。”
“……”
“所以……麻衣她……拜托你了。”
“……”
“哪怕……是为了你说的‘纯真的感情’啊……请你——”
“白马侦探，你倒是可以放心。”
“谢谢……”
“我之所以会救你的女朋友，只不过因为……我希望……你相信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