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信中写到：我知道那件事婆婆确实做得不对，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奶奶，兴许是怕顾清丞不乐意听，信里话锋一转，又说起万月去考绣女的事。
提起万月，顾清丞眉眼都柔和起来。
信中写道；”听说第一天她的手就受伤了，坚持考完的，最后一科也没有赶上考试时间，缺考。”
顾清丞眸色越来越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继续往下看，周素雅也是了解儿子的，信中还不忘带上万月的近况，“虽然活事情不太顺利，但那丫头状态应该还不错，最近也有去秀坊，听说这两天就在云崖州。”
来市里做什么？
他一腔的疑问，敲也在信内下文找到了解答：“我不知道她去市里有什么事，不过听说是跟着一起开店的大姐一道去的，有什么事也能照应。”
顾清丞心里有些暖意，虽然他从型周素雅并没有太多相处时间，但母子感情很好。
周素雅在信中说：“娘也希望能帮上你的忙，你从小就跟在外公身边，性格也坚毅，，人也聪明，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并不是不疼你。
万月确实家境不好，起初我也不想你们在一起，但是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再看到你为了她这么痛苦，娘的心也揪揪的疼，哪一个当娘的会不想儿女过得开心幸福的。
如果你确实只要万月，且也抱了和她过一辈子的心，那么娘不会阻拦你，只要你能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就好。蓉芳那件事错确实在咱们家，但我作为人家儿媳妇，没有立场去指责你奶奶，一切还得看你们能不能一起跨过这个难关。
我和你爹年轻的时候也总吵，可不还是一起过了几十年，哪里有夫妻不吵架的。蓉芳的事，如果万月还在气头上，骂你不见你，别往心里去，你要主动点，千万别她置气，你要是真的随了她不见面，那你们就真完了。”
顾清丞身体一震。
“如今她难得到云崖州去，离你很近，究竟要怎么做娘就不多说了。”
周素雅今天这一番话，直接点醒了顾清丞，他由着顾鹰霸带大，在男女之事上性子有些直来直往，直接万月说不见面，看她这么痛苦，顾清丞只想什么都满足她，所以才会离开。
今天苏稚这些话给沉闷了多天的顾清丞当头一棒。
他已经记不清奶奶多少次的反对，爷爷多少次的暴怒，阿爸多少次的劝说。
顾家所有人都在说，和万月在一起是错的，以后不会幸福，唯独这个生他的人。。
“娘，多谢。”
虽然周素雅听不见，但顾清丞的心已经回春渐暖，她继续看下去，“我和万月聊过，虽然有一科没考上，但是之前的刺绣比赛她已经出了风头，如果另外几场考试能够被考官看上，那么是可以破格录取的，到如意坊的事不一定成不了，如果她到了云崖州之后你们还一直在一起。。”
“我会娶她。”
顾清丞看到这里时，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一句话，他一定会娶万月的，这辈子如果不娶到她，一定会后悔。
信里，周素雅继续写到：“你们成亲后很快就会有孙子孙女，孙女我就带着学习刺绣，也不知等我眼睛坏了，看不见东西之前，这愿望能不能实现。”
顾清丞莞尔一笑，孩子的事不急，丫头还太小，至于生男孩女孩随缘，他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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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封家书，让心情抑郁的顾清丞豁然开朗。
虽然顾家人的反对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但毕竟是一家人，支持总比阻止好。
他不可能对万月放手，而是不忍心见她这么痛苦，所以暂时离开，想等她不那么伤心后再出现，在暗处默默守护心爱的人。
如今得了周素雅的提点，他意识到这样做不行，不能随着丫头的意思来，她性格倔强，容易钻牛角尖，而且现在是丫头情绪最薄弱的时候，要是有哪个男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不管是司萧肃还是其他甲乙丙丁虾兵蟹将，顾清丞都不打算放手，他要占据万月的内心一辈子。
他要去找她！
次日清晨，马车停在靠近如意坊的萧巷里，顾清丞徒步到如意坊，如意坊的坊长急匆匆来接待他，今天开课，坊间里都是姑娘家。
他气质上乘，谪仙似的容貌配合上素雅简单的衣物都显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许多姑娘见了人魂都丢了，忙忙的又去喊好友来看。
当然，大家都没失望。
如意坊门口有两条主干道，顾清丞随意挑选了一条。
那丫头不会闲来无事跑到云崖州，来了肯定是有事，既然想去如意坊，那很可能会在这周围开店铺。。
如意坊地理位置好，以后只会越来越热闹，在这里开店稳赚不赔。
想起自家丫头的经商头脑，顾清丞嘴角始终挂着笑。
他走的这条店铺倒是很热闹，十个店铺又九家开的，看似热闹，但以那丫头的性格，不会把餐饮店开在这种卖瓷器古董的周围。
这些店面虽然不做餐饮不存在竞争，但太阳一下山，店铺就会关门，一整条街黑暗无人气，不适合做餐饮。
顾清丞走到一半就折返，往另外一条主干道走去。
这条招租的商铺比那边多，但更多民房，而且做的生意都比较有烟火气息，平日里百姓应该更多光顾这里才对，他停在一家店铺前。
门口坐着个男人，背着手时不时朝着远处眺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当然看到了顾清丞，心里还想难道是哪个富家子弟跑这里溜达来了？
见人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男人左看右看，确定目标是自己。
“公子，有事？”
人越靠近，店主越觉得面前人身上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于是先开口问道。
顾清丞巡视了下店里的构造，问：“我想租下这里。”
“巧了，我便是在等下一个租户，两个女的，说要租下这里做食居。”
“我也是。”
顾清丞眸中带笑：“她开了多少价钱？”
店主摇头，“还没谈，不过那小姑娘野心很大，想至少一年起租。”
顾清丞眼底的笑逐渐加深，真不愧是丫头，这店铺现在招租，但恐怕一年后租金和现在不会一样，一年起租，划算。
“我可以现在就给租金，而且也是一年起租，价钱可以谈。”
店主有些心动，他这店铺是两间打通成一间，所以面积就大了，一次性租要花不少钱，很多想租的一听价钱比别家高出不少，都不愿意要，这招租的告示都贴出去小半年了才有消息
。
所以当听有人要租长期时，他还是很高兴的，与其就这么让店面空着，每个月还得来打扫，还不如就租出去。
“可是我都答应人家小姑娘了，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租给我。”
顾清丞现出军令，对方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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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有人租了！”万月猛地站起来，难得声音提高，“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今天来谈价钱，谈拢了就立刻给租金，怎么就租出去了。。”
店主有些愧疚，“小姑娘，这事也不能怪我，我们做生意的，向来都是价高者得对不对？要不我补偿你们一些路费，今日之事确实是对不住，这店铺空着小半年了，我也没想到最近这么多人要，对方还一下付了四年。”
一下子付四年！万月和秦素芬对视，这店面很大，四年租金一起付不是小数目。
白秋霜大舅也是做生意的，看得出这事已经黄了，于是道：“既然人家一次性付了四年租金，肯定也是不差钱的，这事多说无益，没有回旋的余地。”
万月心情低落，她第一眼就喜欢这店铺了，地理位置好，很适合做餐饮，就连怎么装修她都想好了，哪里想到居然是一场空。
，今天特意请白秋霜大舅过来，一是能压低租金，从对方那天的语气来听，这店家急着租出去，应该能谈个很不错的价钱，二来白秋霜大舅做生意有一套，也能避免陷阱。
想了这么多，连租金都带在身上，结果全泡汤。
“你们谈拢的价钱是多少。”
万月不甘心，她很喜欢这个店面，如果价钱可以谈，那人出的银子不高，那她可以往上价钱，四年就四年起租，反正不会亏本的。
“人家每一寸的价钱上再加一吊钱。”
粗略算一算，万月绝望，搭上月轩居目前的盈利，一寸加一吊钱，这地方这么大，算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万月，看来确实没办法，这里店铺不少，咱们去找别家，餐饮店开在哪里，只要好吃都会有生意的。”
“只能这样了。”
万月怂拉着肩膀，脚步沉重的挪出店铺，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的顾清丞。
顾清丞好整以暇的等着。
因为愧疚来送人的店主咦了声：“顾爷还没走？”
白秋霜大舅意味深长道：“看来这店铺注定是你的。”
万月咬着牙槽问店主：“就是他一租租四年？”
店家一怔：“是啊，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简直很熟！
万月大步流星朝马路对面走去。
挺长日子没见的，再见这人，万月还是会心悸。
她喜欢顾清丞，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人外贸实在是出众，但顾清丞的一切令她沦陷着迷，幸好还有理智。
“你和我抢店铺？租了那店铺想做什么。”
顾清丞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
“追妻。”
万月转身就要走，这么儿戏的回答她才不要继续往下谈。
身子被身后人抱个满怀，周遭都是衣料清洗后淡雅的皂角味道。
“这些天你过得好不好？我很不好，总会做梦，梦见你去了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嫁给了别的男人，还生了一屋子的娃娃，逐渐忘了我。”
顾清丞埋首在万月的颈部，说话时气息若有似无的喷洒。
堂堂顾爷会做这种可怜兮兮的梦？万月可不太相信，不过对方确实是清瘦了不少。
“我只对赚钱有兴趣，对谈情或爱没兴趣，可是某人刚才断了我的财路。”
今天心情跟过山车似得，万月咬牙槽恶狠狠道。
暗处的顾清丞眸色一笑，语气继续低缓失落，顾爷继续卖惨。
“这几日发生了很多事，训练的时候，我差点跌落悬崖，幸好抓住了悬崖的歪脖子树才得救，你可知那悬崖有百丈高，真的掉下去是连尸骨都找不到，更别说活了。”
万月心头一跳，连忙挣开拥抱转身，对上顾清丞那墨色的眸，光是听都心惊胆战。
顾清丞心情很好，果然丫头还是关心他的。
“糊弄我的？”
万月差点忘了，这人在私底下就是军痞一个。
“做梦是假的，心情不好是真的，差点掉悬崖也是真的，有你在，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顾清丞亲昵的靠近，额头抵着万月的额头。
万月眼神飘开：“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是真的。”
“租下这店铺是真的，拿来追妻的目的也是真的。..”
顾清丞继续不正经，就黏着万月不放。
“丫头，既然来了云崖州，为什么做事不找我帮忙。”
难到他会办得比白秋霜的大舅差？这一点顾清丞不服气。
“能自己搞定的事我不想假借他人的手。”万月直视顾清丞，“秋霜说，如果我们的情就此断了，那才是顺了顾老夫人的意。”
欠白秋霜一个人情，顾清丞在心里默默记下。
“清丞哥。”
万月缓缓抚摸着顾清丞憔悴的面庞，心疼极了。
这一句呼唤，比任何时候都打动顾清丞的心，要不是还在大马路上，他真的想将人揉碎了放在心间上。
他拉下贴在脸上的温热小手紧紧的握着，动情道；“我们绝对不分开，你要的我都会给你，不管是店铺还是其他。”
“如果我不想要呢，比如不要你.”
“那我就先回军营。”
万月目光一滞。
“这就放弃了？”
顾清丞的眼神写满了怎么可能三个大字。
“你若是今天不要我，我就明天来问，明天还不要我，我就后天再来问问。”
对于追妻这件大事，顾清丞还是很有想法的，想要老婆就不能太顾着面子，要面子的男人娶不到老婆，面子是什么，都是拿来对付外人的，在未来媳妇面前，面子一毛钱不值。
“这是成了？”
马路对面，白秋霜大舅问。
“听不见说什么，但看那两人的样子，估摸着问题不大。”秦素芬伸长脖子看着，心里祈祷两人破镜重圆。
店主在一旁看得滋滋味，当看到万月戳顾清丞胸膛时，三人都在想，不会是又吵起来了？
马路对面，万月戳戳戳。
“钱多是吧，还一下次付了四年，你一寸多一吊钱，那一吊钱就等于是白给的，多出来的开销，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花了我的钱，我心疼！”
顾清丞眼睛亮晶晶的，他整个人都是万月的，还在乎那点破钱么。
他扣住万月的手，五指交叉紧扣，含笑道：“咱们四处看看？”
“我昨天已经看过了。”
“我没看过，想看.”
“......”
大马路有什么好看的，万月想着，眉眼却是挡不住的笑。
她想起得和秦素芬和白秋霜的大舅说一声，一回头，只有店家坐在那里。
“姑娘，你拿两个同行的伙伴道先回客栈，让你慢慢来。”
顾清丞与万月五指相扣，愉悦道：“走，去约会。”
万月手臂上还有些淡淡的淤青，顾清丞才刚明亮的眼神又复阴沉，丫头当初该又多疼。
“我会去追查，一定给你个交代。”
“现在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你怎么知道我要租这里的店铺？”
顾清丞垂眸，宠爱的看着一脸好奇的人儿。
“我去隔壁看过，那里店面开得多，但多是古董店以及瓷器店，这种店早上看着热闹，但是晚上会关店门，看起来就冷清，所以你不会选择那条街。
如今月轩居生意不错，你要扩大店面首选的就是秀坊附近，排除一条主干线，剩下另一条蒙对的概率会大很多。这一片招租的店面，只有这一家正在招租的店铺来了老板，而且我看了看，很符合你的喜好。。”
万月问：“其实你还找过其他地方吧..”
顾清丞轻轻刮了下万月鼻尖，笑道：“要给男人留面子。”
“如果判断错误，生意不好呢，四年可就亏本了？”
顾清丞不可置否。
他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认识的人就不会少，如果是他要转租，闻讯而来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我带你到四周转一转，这里要发展航运，日后对你生意可能会有帮助。”
“好。”
一提起做生意，万月眼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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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朝廷决定开放云崖州的水路贸易，这里越发的热闹，人口也多，这里的吃喝玩乐也更齐全。
石娇今天带那些波斯贵妇外出游玩，这些贵妇今日身边也跟着自家的男人，石娇听说波斯人，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女人，还有些惊诧，同时也有些羡慕，哪一个女人不想着独占丈夫呢？
她以后嫁人，当然是希望一世一双人的，但如果夫家真的要纳妾，她作为正室也不能嫉妒，否则会被人说是不识大体。
美食街从街头分布到街尾，两边都是紧挨着的各种特色美食店面，店铺都是朝廷统一样式规划好后外租，建筑整整齐齐的看着也很舒心。
万月和顾清丞从侧门进，一家一家的看过去。
有手臂那么长的铁板鱿鱼，喷煎豆腐，梅粉地瓜，炸韭菜饼等，不寻常的还有炸知了，炸蜂蛹，炒杀虫。
一间小炒店特别红火，味道一闻就是爆炒猪肝。
万月喜欢吃爆炒猪肝，新鲜的猪肝切片，把姜丝爆香后放下去炒，放点黄酒去腥，最后还要用淀粉水下去捞一遍。
放了淀粉水的爆炒猪肝，吃起来滑嫩无比，比不放淀粉水的好吃很多。
爆炒猪肝最重要的就是火候，要大火去炒，一闻这香味她就知这家店炒得不错。
顾清丞又高又帅气，站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觉得应该是有钱人，忙笑着把两人迎进屋里。
因为人多，座位就有些拥挤，两人坐在一小块四方桌上，小腿肚贴着小腿肚。
顾清丞还不满足，非要和万月十指紧扣。
掌柜的拿着菜单，视线在两人脸上一转，麻利的把菜单递给万月，后者接过时给了老板娘一个大大的笑。
她笑蓉灿烂，梨窝乍现，无形中也感染了忙活了一整天的掌柜的，尽管还有客涌进来，老板娘还是笑呵呵的站在两人身边。
“慢慢看，点喜欢的吃。”
同样被那灿烂笑容感染的顾清丞目光温柔的注释着万月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丫头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怎么看都看不够。
万月点了份爆炒猪肝，在春卷的口味上流连不定，有荠菜猪肉馅的、三丝虾仁馅的，还有香菇娃娃菜肉丝馅以及烤鸭馅的。
“哪一个口味好？”
万月扭头，对上专注看自个的男人。
她脸上是有花，看了这么久也该看腻了吧，不是都说美人看三日就腻味呢，况且她还不算大美人呢。
她膝盖偷偷的撞了下顾清丞的，眼神示意收敛点。
桌被撞开的膝盖极其恬不知耻的重新贴上，顾清丞的指尖还在万月掌心里暧昧的画圈圈，偏偏表情还能一本正经的对付老板娘。
“四种各来一份，还想吃什么。”
真是温柔好男人啊，这么体贴，掌柜笑眯眯的看着万月。
这个军痞在桌子底下流氓着呢！万月又点了几样想吃的，老板娘一走就撇过头。
“不许看。”
“不给我看，你想给谁看？”
“谁都不给。”
顾清丞依旧凑过来，附着万月耳廓吐气，轻声说：“就给我看看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