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险
阳光从窗户里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罗汉床上形成一片一片的亮光,蔡梧随着丫鬟进了屋子,在门口就看到这么恬静的一幕,坐在罗汉床上紧锁眉头的女子肯定就是县主了,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
“县主,蔡先生来了。”铃铛见章始又在发呆不禁有些担心。
今日从起床开始,章始的心就一直揪着,期盼着有消息传回来,又害怕有消息传回来,整个人被矛盾拉扯着,听到铃铛的声音,眼神由茫然变得清明,待看清铃铛身侧的女子,便露出了笑容:“蔡先生请坐,日后慧姐儿就劳烦先生了。”
蔡梧年纪轻轻丧夫,婆家不容于他,娘家以她为耻,她只能行走于各府做个女先生糊口,渐渐地倒也做出些口碑,引得各府争相聘请。章始见这位女先生二十来岁的模样,站在那里一脸沉静,周身蔓延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好感。
“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请县主放心。”蔡梧行了一礼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她面容柔和,声音如微风,让人如沐春风。
孙传芳眼光果然好,章始心下满意,便侧头跟铃铛说:“去把慧姐儿抱来吧。”
铃铛应是,出去了。
屋里便只剩下章始和蔡梧,未免气氛太过尴尬,章始问起苍梧郡的事情:“我去过一次苍梧郡,虽然没有呆太久,倒觉得还不错。”
听章始提起苍梧,蔡梧的脸上没有表情,苍梧对于她来说有太多的悲喜,到后来只剩下苍凉,因为积攒了太多的失望,不想再陷入这个泥潭,所以当初孙传芳寻上门的时候,她才答应来平兴县,此刻只礼貌客套地回答:“是还不错。”
章始看着蔡梧平静无波的脸,一袭青衫坐在那里拒人千里之外,便也不再说苍梧,问起她路上的见闻:“先生路上可顺利?”
蔡梧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章始毕竟是县主,她也不好让章始太过尴尬:“孙管事安排了车马,一切皆宜,来时还看到了吴府的小姐出嫁,也算沾了喜气。”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人未至,声先到:“姨姨,姨姨。”
门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圆润的小脸,眼睛犹如黑葡萄:“姨姨,我来了。”慧姐儿准备像往常一样直接扑进章始的怀里。
“慧姐儿,先见过蔡先生。”章始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往后你就跟着蔡先生修身养性。”
女先生的事情老早就已经跟慧姐儿说过,此刻看着蔡梧,一脸好奇,小家伙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慧姐儿见过先生。”
蔡梧笑着点头,拿出一个长长地木盒子递给她:“这是我自己做的兼毫,你刚开始启蒙,用这个正合适。”
慧姐儿接过,乖巧地道谢。
章始这才招手让慧姐儿过来:“先生劳累了几日,先下去休息。”
蔡梧起身告辞,出了章始的院子,迎面而来一位行色匆匆的官老爷,那官老爷穿着官服,行走如风,与她错身之时也侧头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就往院子里去。
章始刚送走蔡梧准备去院子里坐一下,不知为何这样坐着也无法心安,还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铃铛走了进来:“县主,文大人来了。”
“快请。”站在廊下的章始浑身紧绷,脸僵硬得如石块一般。
文起如一阵疾风一样走到章始的面前:“那群流寇抓到了,只是领头之人跑了。”
章始的心忽上忽下,听到领头人跑了,心一紧:“可知是何人?”
文起看着章始,眼神复杂,似乎酝酿了一会才说:“是万修。”
听到这个名字,章始心一沉:“确定?”
“确定。原来这群流寇就是当初万修带走的那五百将士。”文起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难怪一直抓不到他,府兵里的人往往都会对他们网开一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走了他。今日重重包围之下,万修竟然劫持了吴小姐,而府兵中的人就那样不动声色地放走了他,幸好郑义带人救下了吴小姐,万修负伤遁入水中,马大人已经派人在搜寻。”
说起各中因由,文起又气又怒:“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军法处置。”章始就是因为怀疑府兵不力,才向马郡守求助,此刻做实了自己的猜测,她并没有料事如神的喜悦,只有往事如烟的无奈,她和万修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想起这些文起还是后怕不已:“幸好县主事先安排了郑义等人,否则这次吴小姐凶多吉少。”万修落草为寇,穷凶极恶,已经不是当初的万修了。
“吴小姐现在何处?”
“我已经护送吴小姐回了吴府。”
章始点了点头,让铃铛拿来了黄历:“我看二十号是个好日子,二十号我亲自送吴小姐去漆府,为其主婚。”
虽然捉拿了流寇,但是也是坏了别人的婚事,而且吴小姐险些命丧当下,也是他们有愧于她,文起说:“县主仁慈。”
“发通缉令,捉拿万修之人,赏白银千两。”万修逃窜,始终是一个隐患,如此大动干戈还是让他逃脱,章始心有不甘。
“是,我这就去办。”文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章始站在廊下看着明晃晃的日头,云竹,你的心血在我的手中毁于一旦,我有愧于你,但是我不后悔,身上的毒瘤应该忍痛割掉,否则它侵蚀的将是整个身体。
吴府的大小姐突然由县老爷护送归来,还在吃宴席的宾客都大惊失色,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县老爷说吴小姐这次协助县衙抓住了流寇,原来这抽事只是一个幌子,吴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胆识过人,一时间众人交口称赞,府里热闹不已。
后院里,吴老爷和吴夫人看着惊魂未定的谨言,满是心疼:“真是天杀的流寇,谨言,文昌呢?”
到现在吴谨言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漆公子回去安抚府中的人,择日再来迎娶。”
吴夫人却急得垂泪:“好好的婚礼变成这个样子,虽说你做了好事,但是人言可畏,不说外面风言风语,你让漆府的人怎么看你。”
回到了家,吴谨言神识归位,听吴夫人这样说,便不依了:“娘亲,你说什么呢?我这可是大功一件,县主都答应替我主婚呢,你担心什么呢。”
吴夫人一惊:“县主什么时候说的,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呢?”
“我那日去坞堡的时候,县主说的呢?”吴谨言转身看了看梳妆台上的西洋镜:“幸好我把西洋镜留在了府中,否则今日一片混乱,只怕会浪费了县主的一片心意。”
吴夫人看着没心没肺的女儿,只希望这次是因祸得福,往后由县主护着,漆府也不敢搓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