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回府

肖之祯抬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对茯苓道:“今日,你要不要回沈府看看?”

茯苓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杏眸眨了眨,“现在吗?”

“嗯,现在。”他抬手轻弹了下她的脑门,“我陪你。”

茯苓心中顿时雀跃起来,她脑袋又在他怀里蹭了蹭,“真的吗?你陪我一起吗?”

肖之祯微微颔首,朝殿外道:“海玉。”

听他唤海玉进来,茯苓赶忙从他怀中站起,端正的坐回了原位。

海玉正在殿外长廊打瞌睡,闻言他扶了扶头上的冠子,快步走了进来,胖胖的脸笑成花:“殿下,娘娘。”

肖之祯一面收起桌上的帐册,一面吩咐道:“本王要随娘娘回趟沈府,你速去库房备几份薄礼,然后叫南风备车。”

…………

“小姐,咱们到了,奴婢先进去告诉夫人一声。”浮光站在马车外欢欣道。

“去吧。”茯苓抬眼瞧着沈府的匾额,心中涌起复杂的滋味。

这里是她的家吗?府里有母亲,才是她的家。

肖之祯着一身月白色圆领窄袖锦袍,头发用鎏银玉冠束起,腰间无多余的配饰,只有一块墨色古玉,即便装束简单,他仍是通身贵气。

海玉站在沈府门口,清了清嗓子,声音尖细道:“睿王爷,睿王妃到!”

正在浇花的小厮闻言,手上一抖,睿王爷?睿王妃?

他瞬间回过神来,屁滚尿流的跑向正厅,急忙喊道:“老爷,老爷!小姐,小姐回来了!”

沈棠早就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他理了理衣襟,快步走出正厅,立刻作揖行礼道:“不知睿王爷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在此见过睿王爷了。”

肖之祯面色冷清,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

沈棠顿了顿,望向了一旁的茯苓,又躬身行礼道:“睿王妃。”

茯苓望着父亲精明干瘦的脸,莫名气滞。但她面上仍带着得体的笑容:“父亲客气了,现在,该女儿向父亲行礼了。”

说罢,屈膝道:“父亲。”

“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沈棠假模假样的虚扶了一下茯苓的手臂,对二人道:“快进来叙话,外头风大。”

沈棠与肖之祯一右一左坐在正厅主位,下人们立刻端上了沈府特制的药茶。

“王爷请。”沈棠示意肖之祯品茶,“此茶是我沈府特制,秋季最润燥清火了。”

“哦?是吗?”肖之祯挑了挑眉,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后放下了茶盏,云淡风轻道:“看来,沈大人的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的。”

沈棠微微一顿,面上浮起一丝笑容:“王爷自是喝得。”

茯苓坐在一旁,根本无心听父亲与肖之祯你来我往,她不断地朝正厅外张望,母亲怎么还不来?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旧疾有无发作?

焦灼间,沈夫人细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母亲一身赭色交领长裙,头发拢在脑后,面上平添了几分病色。

“女儿啊!”沈夫人一见阔别多日的女儿,语调带了几分热切。

“娘亲!”茯苓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母亲,眼眶瞬间一热,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趔趄了几步,扑通朝沈夫人跪了下来。

沈夫人一把将茯苓揽在怀中,爱怜的摸着她的脸,又摸了摸她高绾的发髻:“我的小女儿竟也嫁作人妇了。”

“娘亲,我好想你呀。”茯苓握着沈夫人的手,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自她嫁给肖之祯,她就再没见过母亲。即使她与母亲同在京城,但碍于规矩礼法,她也不能时常探望。

浮光在一旁看着沈夫人与茯苓,也开始偷偷抹眼泪。

“好了,别哭了,让睿王爷笑话你。”沈夫人向茯苓和蔼低语。

沈夫人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正色道:“是臣妇无礼了,应向王爷与娘娘行礼的。”

说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茯苓,拉着她的手走至了肖之祯面前,随后屈膝道:“臣妇见过睿王爷,睿王妃。”

“夫人快请起。”肖之祯略一抬手,微笑道。

四人嘘寒问暖一番后,肖之祯命海玉将备好的礼物一一呈了上来。

沈棠与肖之祯坐在一起,客套着官场上的话,沈夫人则是趁机将茯苓引至一旁,说些母女的体己话。

沈夫人摸着茯苓的眉眼,道:“瘦了些是吗?”

茯苓摇摇头,道:“我在王府吃的好,睡得香,怎么会瘦呢?”

看着茯苓嘴硬的样子,沈夫人叹了口气:“他待你好吗?”

茯苓点了点头,垂眸道:“好,他待我很好。”

“那就好。”沈夫人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自己的女儿,她撒不撒谎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沈夫人拉着她的手又道:“那日他来迎娶你,人群哄闹,为娘未来得及仔细看他。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沉稳俊朗之人。”

“母亲,不要再说我了。您的身体怎么样?咳喘的旧疾可有再犯?姨娘有没有刁难您?父亲对您好不好?”茯苓急急的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沈夫人眼神里满是慈爱,她拍了拍茯苓的手背,道:“都好,都好,你在王府切莫挂记我。”

茯苓本欲再问些细致的问题,却听父亲那边开了口。

“睿王爷不与小女在府中用了晚膳再走?”沈棠极力挽留,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了,府中还有些公文要批。”肖之祯面容清朗,嘴角挂着客气的笑容。

这就要走吗?茯苓有些失落,她跟娘亲还没说够话呢。

可她转念一想,让肖之祯同自己的父亲客套,本就是太过为难他,她只得站起身对母亲道:“我改日再回来看您。”

“好。”沈夫人也站了起来,随肖之祯与茯苓走至了院外。

茯苓环顾了下熟悉的沈府,她幼时无意间栽下的海棠树早已是亭亭而盖,母亲的鬓发也染了白霜,果真是岁月不待人呀。

快走至府门口时,沈夫人突然站住了。

她拉起茯苓的手,又拉过了肖之祯的手,将他们二人的手放在了一处。

茯苓望了肖之祯一眼,朝他甜甜一笑。

沈夫人见状,温和道:“王爷,茯苓自幼被我娇惯坏了,脾气倔强,有些得理不让人,但她本性是好的,善良也宽厚。您大人有大量,若将来她惹您不悦,臣妇先在这儿给您赔罪了。”

肖之祯忙道:“岳母请起,您把茯苓教导的很好,她从未惹我不悦。”

沈夫人又对茯苓道:“嫁为人妇,不可再似未出阁时那般任性妄为,凡事多与王爷商议,知道了吗?”

“女儿知道了。”茯苓望着母亲慈祥的面容,不禁又要落泪。

沈夫人握住二人交缠的双手,“作为你们的母亲,我愿你们二人能相互扶持,白头相守。”

肖之祯与茯苓闻言,皆心头震动,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对方的手,一齐朝沈夫人恭敬地行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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