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他要她的忠心，却绝不能失了动摇他的心，那可不是好事。
“爷？”许群奕抬头看了过来，也有些疑惑。
“回府。”君维安面无表情的路过他身边，出了院子。
许群奕转身，看了看堂屋里的苏软萌，快步跟上。
院子里的火堆还旺着，斜插在旁边的野味半熟，散发着香味。
“小萌，他们怎么走了？”田小翠跑了过来，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惊讶的问，“这些东西都快熟了。”
“我哪知道。”苏软萌撇了撇嘴。
“你刚刚说了什么么？”田小翠纳闷的皱了皱鼻子，很是不解。
“我什么也没说呀。”苏软萌耸肩，转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不用管他们，又不是头一次神神叨叨的了。”
“哦。”田小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转身看了看火堆，又问，“那这些吃的怎么办？这么多呢。”
“烤好了，给他们送些回去。”苏软萌应了一声，“给向暖和迟奶奶也送一些。”
“好嘞。”田小翠脆声应道，高兴的跑到中间的篱笆边，喊着隔壁的迟向暖，“向暖，快来。”
“来啦。”迟向暖从她家灶间探出头来，“怎么啦？”
“少做些菜，我家有烤野味儿。”田小翠指了指身后，笑着说道，“白得的，我们吃不完呢。”
两人说得高兴，堂屋里，苏软萌却在想方才君维安奇怪的反应。
刚才还一直好好的，聊的也不错，她也没刺激他呀。
难道是她怠慢了他，所以他不高兴了？
苏软萌忙了一天一夜，三种药丸各做了三瓶，分明装在小瓷瓶里。
她一向喜欢研制这些东西，这些小瓷瓶也是她义父为哄她开心，特意的让人做了一批，来时，她带了不少。
分类装好，她又另裁了纸，将功用、禁忌、用量写得清清楚楚，一一贴好。
这笔用的当然不是药典里的那一支，而是她在田角山制的羽毛笔，都在药箱里放着，这种笔写出来的字很细，小小的纸条贴上罗列了一排排的字，丝毫不显突兀。
大集这一天，天还没亮，苏软萌和田小翠就起来了，洗漱、收拾，热了些昨夜准备好的饼，煮了两碗鸡蛋汤就着吃了早饭，便听到隔壁传来了迟向暖的声音。
“苏姐姐，三巧，该走了。”
“来了来了。”田小翠应了一声，迅速将白球装进了布袋里，斜挂在胸前，背篓里装上两人的水，以及给白球准备的口粮，便没有别的。
上次她们也是从雁城过来的，不过并没有进城，这次大集，小丫头是存了淘货的心思去的。
苏软萌更简单，几瓶药装在平时用的斜挎包里，另外备了些碎银子和签子，当然，随身携带的各种药包和针也是必不可少的。
牛车是迟向暖和田小翠之前约好的，她们三人到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都是迟向暖认识的妇人。
而村头上，也有人结伴出发，医堂药堂的马车也浩浩荡荡的排开。
“丫头，来这边。”苏元胡今天穿得齐整，一袭白色的医师制衣，站在一辆马车边，正要上车时，一扭头便看到了牛车上的苏软萌，忙抬手招呼，“马车舒服些。”
“谢堂长，不用了。”苏软萌无视了众人好奇的目光，拒绝了好意。
苏元胡只好笑笑，上了马车。
牛车停在一边，等着苏家的这些马车先行，这才跟了上去。
田小翠和迟向暖坐在一边，兴冲冲的说着大集的事。
苏软萌抱膝坐在她们对面，一边听着她们闲聊，一边打量着路过的那一车又一车的人。
她发现，君维安并没有出现。
看来，他昨天莫名的生了气，今天也不打算去了吧。
像他那样的身份，也确实不太合适人挤人的去逛大集。
想到这儿，期待的心情略略的收敛了些许。
去雁城的人很多，路上倒也不冷清。
两个时辰后，雁城遥遥出现在路的那头。
高高的城墙，林立的守城将士，厚重的黑色城门，长而宽的城门洞，处处透露着古朴的气息。
清晨的阳光洒落，给雁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苏软萌微眯着头，仰头望着长长的城门洞，这城门也不知建了多久，上方的石隙间钻出了不少的青色，处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牛车穿过了城门洞，驶上了大街。
青石板铺就的大街极宽，此时熙熙攘攘的马车进城，有些拥挤，两边的商铺全都开了门，吆喝声伴着不少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
没了城门洞顶的遮挡，阳光直透下来，照在了苏软萌的眼睛上。
她闭了闭眼睛，别开了头，就在这时，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旁边的酒楼上。
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城墙上方，望着下面的人。
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眉目。
苏软萌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君维安！
原来他早来了啊。
“小萌，看什么呢？”田小翠终于注意到了她，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了望城墙上，“是看那些将士么？咦？那不是殿……”
“嘘。”苏软萌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阻止了田小翠。
“小萌，那天你怎么得罪他了？”田小翠一头雾水，又抬头瞧了瞧，倾身凑到苏软萌的面前，小声的问。
“我哪知道。”苏软萌撇嘴。
这次，她还真的不知道，除了似乎怠慢了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真是奇怪。”
田小翠眨了眨眼，再次抬头看向城墙上方，但那儿，已经没有解君维安的踪影，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转向了苏软萌。
进了城，前面的马车各有各的去处，倒是很快就疏通了道路。
牛车停在了驿站附近，车夫也是同村的，拴好了牛，冲迟向暖笑道：“向暖，下晌记得早点儿，要不然路上黑，山路不好走。”
“嗳，谢谢李叔。”迟向暖嘴甜的道了谢，跳了下去，提了背篓背上。
苏软萌利索的跳下，活动了一下手脚，左右打量了一眼，马上就记住了道路和旁边的建筑。
“快走吧，向暖，快说说，你说的大集都在哪？”田小翠迫不及待的问，手一撑车板扶手，稳稳的落在地上，一边掏了二十文钱交给了赶车的李叔。
李叔笑着接了，也不清点，直接收了起来。
“那边。”迟向暖指着正前方，拉着田小翠的手，问道，“你们要买什么？”
“吃的。”田小翠想也不想的回道，但话出口，她马上更正，“哪里药材最多，去哪里。”
“行啦，我自己去，你跟着向暖。”苏软萌失笑，对着迟向暖说道，“向暖，她不认识路，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丢了，下午我们在驿站牛车那儿会合。”
“那你呢？”田小翠有些不太放心。
“我去辩药大赛那边看看，你对那些又不感兴趣，估计去了也是无趣，跟向暖去找吃的吧。”苏软萌抬手拍了她的脑门一下，指了指露出一个脑袋的白球，“别给白球乱吃东西，别惹事儿，知道么？”
说着，将带的钱分了大半给田小翠，自己留着一些备用。
“那你小心点儿。”田小翠想了想，点头。
“知道了，记得跟好向暖。”苏软萌失笑，冲着她们挥了挥手，向迟向暖问了辩药大赛的地点，先走了。
三巧的功夫比她好，又有稳妥的迟向暖跟着，不会有事。
而且，辩药大赛那么无聊的地方，三巧去了只怕要打瞌睡，还不如兵分两路。
“三巧，苏姐姐一个人……”迟向暖有些迟疑，对着田小翠说道。
“没事儿，没人能欺负得了她。”田小翠笑嘻嘻的说道，拉住她的手，左右打量，“快快快，哪里有好吃的？”
辩药大赛的地点，在城东的一个露天广场。
石台砌成的一排排摊位，上方搭了竹棚，一共二十排，一排五个台，一台三户，此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颇有现代市场的味道。
苏软萌随便一打听，就找到了地方。
入口高架起的木牌上写着药市两字。
里面，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正前方空地处，搭了个大擂台，苏元参带着药堂的人排了方阵，安静的等在下面，旁边还有不少穿着统一制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分属不同的地方。
苏软萌不由赞叹的瞪大了眼睛。
她万没有想到，苏家的地盘上，居然还有这样大规模成气候的药市。
一边看，一边走，她都顾不上看路，一个不小心，她撞到了一个人，她忙停了下来，忙不迭的道歉：“抱歉，方才没注意，不好意思。”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君维安伸手扶住了她，目光四扫，没看到她的同伴，微皱了皱眉，问道。
“呃……怎么是你。”苏软萌乍然听到他的声音，没防备之下，吓了一跳，惊愕的抬头看向他，“你不是在城门……”
“原来你看到了。”君维安冷哼一声，扶正了她，收回了手。
“我又不瞎。”苏软萌见他还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也有些气恼，瞪了他一眼说道，“殿下，我哪里惹你了？”
“嗯？”君维安不解的皱眉，居高临下望着她。
“前天晚上说好吃饭的，好好的就走了，现在说话又这样阴阳怪气，殿下是在责怪我待客不周么？”苏软萌抬手支肘，轻点着下巴，微侧着头睨着他说道。
“并没有。”君维安望着她，心头的郁堵竟莫名的松泛了不少。
“那你这样子又是作给谁看的？”苏软萌问得很不客气，“我还以为我欠了你多少银子呢。”
“……”君维安静静的凝望着，没说话。
“方才是我不小心才撞着你的，还请殿下大人大量。”苏软萌无奈，退后一步，冲着他拱手作揖。
“也是我不小心。”君维安抿唇，伸手托了一把，又迅速收了回来，负在身后，抬头看向四周，漫不经心的问，“你的同伴和那只球呢？”
“三巧对药不感兴趣，跟向暖找吃的去了，还有，球球不是球。”
苏软萌解释完，又觉得自己犯傻了，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什么球么？
“嗯，走吧。”君维安点了点头，侧身站在一边。
“哦。”苏软萌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忽觉不对，侧头看向他，“殿下，你也一个人？”
“嗯。”君维安应了一声，指了指擂台的方向，“辩药要开始了，一起看看吧。”
“哦。”苏软萌心头又升起了那种怪异的感觉，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跟上去。
他的不对劲也不是第一次了，她都有些习惯了。
前面的人极多，她虽然在同龄姑娘中显得高挑，但在这人群里，却显得有些力薄，觑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挤进去的缝隙。
“这边。”正挫败时，君维安突然伸了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一边走去。
所到之处，人群纷纷分开。
苏软萌惊讶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她发现了原因。
两个穿着布衣的汉子正在前面帮着分道。
原来，许群奕不在他身边，还有别人呀。
有人分道，很快，两人就挤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面，君维安站定，顺势一拉，虚扶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前，便松开了手。
左右有布衣汉子，身后有他，莫名的踏实。
苏软萌看看左右，又转头看看他。
君维安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擂台上，气定神闲的样子。
苏软萌悄然的转了回去，抬手握了握他刚刚握过的地方。
明明没有异常，明明还隔着衣衫，她却觉得这一处特别的烫。
丫，她这是昏头了！
被拉个手，居然还能拉出这少女情怀来了。
她腹诽着自己，思绪有些发散，压根没留意到，他在她转回来之后，垂眸望向了她，唇角微扬。
“诸位，每年一次的辩药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参赛的药童、药士、药师们出示手中的名帖，到前面的领取赛题。”擂台上，走上来一个穿着药师制衣的老者，衣服上，苏家标识很是明显。
苏软萌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睁着大眼睛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参加的人有很多，苏元参自己没有参加，指挥着药堂的人拿着小册子排队上去，在擂台边的领了一个格子盒，然后直奔药材摊位。
而其余不参赛的人全部退到了两侧，整个擂台连同那些摊位用长杆围了起来，一个不相干的人都不留。
“第一题，独活，白薇，香加皮，香附，苏子。”老者手里也有一张大宣纸，看到众人都领了题，他示意人搬上一块大木板，将手中的纸贴了上去，大声的念出了上面的药名，“限时，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