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孤剑戮杀星(六)
八年前
帝狱罗睺
“听”字方起,秦广便觉有一股炽热磅礴的掌力扑面而来,威势比之前从天而降的那道力量更加恢弘沉重。
他顾不得多想,连忙调动全身真气,双手相叠迎上对方。同时背后突然窜出两根亮紫色的鲜艳锁链,借势缠向帝阳天的双臂,如毒蛇一般咬了下去。
在两股掌力触碰的那一瞬间,秦广便觉掌心处传来一阵无比灼热的痛感,自己的断罪真气在对方霸道无匹的掌力面前如同纸一般脆弱。
不过好在他底蕴深厚,气海饱满,还可以和那人耗一段时间。
而且秦广很明显感觉到对手的真气强度在很缓慢地下降,看来断罪对帝阳天也不是毫无作用。
就在这位断罪阎罗想要暗自发力,扳回一城的时候,却不料对方掌力竟先他一步暴增,如同一柄骤然砸下的重锤,令他措手不及,再难抵御。
随着一声闷哼,秦广被对方的力量生生震开。他身形急退,气息虚浮,显然是吃了不小的亏。
“断罪?这九断刑罚客的传承果然非同小可,居然连本座的大日真气都能影响。”
帝阳天感受着体内那股尚未完全消散的诡异力量,不由得出声赞叹道。
“只可惜你未将其练到大成,否则本座今日还真压不住你!”
“呵,能受到帝阳宫主如此高的评价,老秦我也算三生有幸。”
秦广吐出一口鲜血,狞笑着说道。那两条断罪早已被他收了回去,无力地贴在他的后背上,传来一阵灼热的触感,如同被烈火烤过一般,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用。
“人都死了,就让辰星河带回尸体又何妨?”
帝阳天没有再理会秦广,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座漆黑大殿,对着里面之人缓声说道。
“前辈,你怎么看?”
“怎么来的就怎么滚!”
帝狱殿内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丝毫不留情面。
“不语楼怎么说?”
对方虽然很不客气,但帝阳天倒也不恼,转而看向那白色少年,露出征询的神色。
“此事与众位之约并不相干,不语楼保持中立,袖手旁观。”少年露出儒雅的微笑,简单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依在下之见,这辰星默既已成尸骨,留在这里还要烦劳帝狱宗的高手处理,倒不如让辰阁老带回安葬,也算是给他留个体面。”
那玄师突然插了一嘴,言辞柔和地劝说道。
“帝兄,辰星默被贵宗囚禁了这么久,如今还葬身令徒手下,无论你们过往有什么恩怨,也该还清了。”
“不知阁下是……”
帝阳天望向说话之人,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明光,他细细打量着对方,却发现自己竟看不透对方深浅。
“在下不过是一名普通玄师,不劳阳宫主挂齿。”那人温和地笑道,并未直言自己的身份。
“这辰星默的生前性命与死后归处,皆由我那弟子决定,本座无权处置。”殿内之人似乎知晓那玄师的身份,竟敛了不耐烦地语气,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帝阳天心中愈发惊异,对那玄师更加好奇了些。
能让殿内那人如此给面子,对方绝对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玄谷主宅心仁厚,愿出面和事,令萧某无比佩服。”
白衣少年抱拳看向玄师,目光露出神秘的笑意,“不经意间”点出了对方身份。
“不过这件事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您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多谢萧楼主提点,是在下唐突了。”
那玄师大方回礼,并不在意对方的小伎俩,甚至还主动致歉,极为洒脱。
“原来是天玄谷这一代的‘械术无双’,久闻玄谷主大名,阳某有礼。”
听到萧姓少年的话,帝阳天心中顿时明悟,于是向对方点头示意,算是结个善缘。
这天下姓玄的玄师或许有很多,但能让帝阳宫主看不出深浅的,势必只会有一个。
纵然帝阳天与那人从未有过交集,但也对其十分忌惮,绝不愿主动招惹。
“不敢不敢,阳宫主才是当代的武林豪杰,人中龙凤。相比之下,我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罢了,何足挂齿。”
玄晏天神情依旧,言辞恳切,令人闻之便心生舒坦,
“前辈,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帝阳天微微颔首,也并未因玄晏天的话而明显表现出情绪。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帝狱殿上,冲着里面那人再次喊道。
大殿中依旧只传出了一声“滚”字——所有人都看得出,那位夜幕天子显然极不待见帝阳天,甚至都不愿与他说些多余的字,每次都言简意赅,让他滚蛋。
“多年未见,也不知前辈身体如何?是否宝刀未老?”
帝阳天慢悠悠地说道,瞳孔中闪现出一抹强烈的战意。只见他身上的气势陡然暴增,一轮灼热炽目的金色大日从身后缓缓升起,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在狱场四周。
“方才前辈那一手夜幕蔽天当真精妙绝伦,竟在轻描淡写间便将诸星来朝给盖了过去。”帝阳天冷笑道,不动声色地道出了方才那一幕的真相。
若非帝弑天暗中出手相助,那少年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使出“诸星来朝”的辰星默?
“晚辈无比心痒,特想向您请教一招,还望不吝赐教!”
随着帝阳天气势的腾起,众人只觉气血窒碍,一股难以抵抗的绝望之感油然而生。
他们惊恐地盯着那个突现锋芒的男人,似乎面前站着的并非肉体凡胎,而是一位身负太阳的天上神祗。
仿佛是在回应帝阳天的宣战一般,帝狱殿的大门终于轰然洞开,只是众人并未如想象中那般见到夜幕天子的真身,仅有一道寒光疾速窜出,携滔天杀意闪向身负大日的桀骜男子。
帝阳天目光微滞,心头突然浮现出十数年前那一夜的场景。
就是在这个地方,就是那个人,就是这样的一剑,将尚是少年的自己险些逼入绝境,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亡,哪怕隔了这么长时间,他依旧无法忘却,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