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发下五般愿

和夏正在发愣,申冉冉又步步生莲般款款走过来,清新的碧绿长裙如荷叶般在风中微微摇摆。

她双手托了一只白玉盘。

“王爷请用点心!”申冉冉奉上五月初新作的糯米糕。

小小的绿色荷叶包裹着白色晶莹的糯米,一入口,软糯香滑,甘爽甜美,原来糯米糕中央包裹着切得细碎的鸡肉、栗子及香菇。

和夏赞不绝口,连吃了两个,道:“说吧。”

轮到申冉冉发愣了:“说什么?”

“你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我可以免你死罪,吃人的口软嘛。”和夏笑吟吟地说。

申冉冉大受打击。

难怪他自进门后眼神一直很古怪,原来是想歪了。

她气愤愤地嚷道:“我又不是你,哪里来那么多亏心事?别将天底下的人都想成是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完了,她暗叫一声糟糕,方才所作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了,自己又打回原形,温柔二字,真不好当啊。

“止住!”和夏伸出一个手指,点在她的唇上,“第一,我不是小人,第二你不是君子!”

“你敢骂我是小人?”申冉冉目光霍霍,就要飞出刀子。

“无双王妃怎么会是小人?明明就是女人,看看,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哪里像个小人!”和夏摆了她一道,心中畅快莫名。这个申冉冉,的确太有意思了,偶尔欺负下她,其乐无穷。

“色狼!”申冉冉啐了他一口。

“什么狼?”和夏没有听清楚。

“饿狼!”申冉冉急中生智,想了个能够糊弄古人的说法。

“额,王妃娘娘的意思是想要喂狼了?”和夏目光灼灼,如狼似虎,似乎就要扑过来,吓得申冉冉嗷一声蹦开,远远躲在桌子边。

和夏拍拍手,道:“今日闲来无事,我送你礼物玩玩。”

青莲几个丫头喜盈盈地鱼贯而入,手中各托着一个红绸盖住的瓷盘,搁在桌上一字排开,又行了个礼,鱼贯退出。

“礼物?”申冉冉傻了眼。非年非节,这过的是哪一出?

“去揭啊!”和夏催促着。

揭?揭!

申冉冉又是好奇又是期盼,慢慢揭开了第一个瓷盘上的红绸。

“这是——”她疑惑地回过头来。

磁盘上,是那支玉箫,她曾经亲自聆听过他奇妙无比的箫声,还看过老鼠们在箫声的指挥下进退自如。

“从今往后,此萧只为你一个人而吹。你藏着,什么时候想听,什么时候就给我。”和夏郑重其事地说。

申冉冉的脸红了。

原来,这便是他吩咐众人瞒着自己的原因——纵然自己如何吵闹,也不说破,只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从今往后,只为她一个人吹箫。

她给巨大的幸福淹没了,连双眸都感染了幸福的光辉,明亮得如同冬夜的星星。

瓷盘中的第二件礼物,是一只小小的玉葫芦,曾是栗四娘子与谢玉衡遣人送来给她的礼物,可当时和夏不是劈手夺去送给凌烟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她拿起那个玉葫芦,轻轻抚摸着,一时心潮涌荡,往事纷至沓来,在脑海中飞舞。

“你骗我!”她颤颤地说。

“我没有骗你!”他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当时凌烟自请出府前,已经将葫芦还我了。”

他拿过那只玉葫芦,亲手为她挂上,左右端详,道:“好看!从今往后,我们夫妻恩恩爱爱,和和美美。”

第三个瓷盘中的礼物,是一把洁白无瑕的半月形象牙梳及一支异常简单的碧玉钗,钗上镶着一朵绿萼珍珠梅花。

她的脸越发红了。她当然懂得古代人中夫妻、情人间送梳子的含义。

“愿你我如此梳,共白发齐眉!愿你我如钗上梅,雪寒梅香彻。”他如催眠般在身后说。

“和夏!”她泫然欲涕。他对自己的好,比那简单的三个字可充实具体多了。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情脉脉的一刻,哪怕是对着自己。

第四个瓷盘中的礼物,又是一件小小的玉器——一只不过拇指大的碧莹莹的翡翠酒坛子。

她拿起那只酒坛子,左看右看,都不知道有何用处。“额,难道神仙所用的会自动变酒出来的酒坛子吗?”她问。

“错,这个是让你这个酒鬼王妃记得,日后少喝点酒,因为我想你、为我生十个八个孩子!”他开始还有点忸怩,后来就理直气壮了。

十个八个"子!

她直了眼。

然而,清醒过来后,望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睛,她响亮地回答:“好。”

是的,她愿意。凭什么和秋接二连三的升级准父亲,不许无双王府多生几个孩子呢?

十个八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浓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胖乎乎如莲藕般的手臂,柔软光滑的皮肤,奶声奶气的声音,摇摇摆摆的身影……她倚在他怀中,满足于他的温情,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中。

那时候的她,万万想不到,此时的申家出了大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沿,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或者,她拥有的只是申冉冉的身体,无法与她的亲人心灵相通,无法感受到他们巨大的痛苦?

她以为已经掌握住了幸福,在爱她与她爱的人身边,并没有想到,这幸福如此短暂!

和夏拥着她,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充实。或者,上天不薄,在多年后,终于偿还他一部分小小的幸福!哪怕是短暂的,如同水泡一般,随时破灭,他为了这一刻,也不惜一切。

从那一天开始,申冉冉真的像收起了利爪的猫儿,在和夏面前温顺无比,眼角眉梢都是拢不住的微笑。

两人形影不离,有时候吹箫听萧,有时候赏花喂鱼,有时候乘舟在渐满的湖水中游玩。湖水淼淼,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一叶小舟,头顶一轮明月,水面映出一对璧人。

阿七望着她的喜悦从心底溢出,有时候禁不住叹气。“阿七,你怎么也时时叹气了?小心你腹中的李公子李子碧抗议!”申冉冉取笑道,她给阿七腹中胎儿取了个名字,叫李子碧,有时候干脆称呼阿七叫子碧娘,后来无意发现,子碧子碧,不是自闭吗?才叫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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