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旅程
第二天出发时,乌衣锦只背了一个背包,包里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她好好的收起的陈守成老爷子的签名。
初秋的天气,暑气尽去,秋高气爽,乌衣锦却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画社的门口竟然停了一辆絮车,絮车上面堆放了满满地箱子。
货车前面,还有一辆红旗小汽车,崭新的铮明瓦亮。
那司机师傅西装革履的,一瞅见他们出来,却满脸堆笑的跑过来,殷勤的替他们两个毛孩子拎包引路。
乌衣锦受宠若惊的连声感谢那司机。
临上车前,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陈守成早餐刚吃过乌衣锦蒸的香菇荠菜馅儿包子,口齿留香,他心情也相当不错,耐心的嘱咐了两个徒弟一番,他才心酸的摆摆手说:“行啦,走吧,走吧!到家了,记得报个平安!”
说完这句话,老爷子就头也不回的钻进了画社里,到他们出发也没见再出来。
淳于景跟两位师兄又说了几句话,才对司机说:“司机师傅,麻烦了,咱们出发吧!”
乌衣锦扒着车窗,一直目送着师傅的背影,直到车子拐过弯,连画社的身影也再瞧不见。
看着师傅的身影一点点的小事在眼前,乌衣锦的心里莫名的酸涩,就和当初上了车和史子惠告别一样。
原来,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把师傅当成了她重要的亲人,即使是短暂的离别,也让她那么的难以割舍。
淳于景看穿了她脆弱的心防,就安慰她说:“开学后你还能再见到他,保证到时候他天天催你交作业,烦死你。”
乌衣锦喷笑:“胡说,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淳于景看她终于笑了,才放了心。
乌衣锦从后视镜里看到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絮车时,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小淳,你回家要带这么多的行李啊?”
淳于景说:“哦,那上面只有四五个箱子是我妈托我给姥姥、姥爷带回去的时令瓜果和蔬菜。”
乌衣锦有点儿懵:“那剩余的呢?”
“剩余的都是师母给你置办的,你出门一个多月了,虽然还不能像你的名字一样衣锦还乡吧,但是该有的体面也不能少啊!”
“给我的?”乌衣锦一时激动,蹭的一下就要跳起来,可刚跳起来,头顶就‘砰’的一声撞在了车顶棚上。
“呜...好痛啊!”
用力的胡噜着撞疼了的脑袋,淳于景也被她吓到了,纤长的指尖伸进她的浓密微卷的发丝里,小心翼翼的去检查。
“是这里疼吗?”
乌衣锦点点头,淳于景轻轻地在周围按了一圈儿,才松了一口气:“没大事,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思前想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
她又点点头,随即才接着说:“师母送我这么多东西是一方面,她和师傅对我的好才是关键。”
钱权好还,但是她欠他们那么多情债,她要怎么还才好啊?
“对你好,是因为他们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对师傅,你熬夜去研究食谱,努力钻研菜品,既希望他吃得好,饱了口腹之欲,又能吃得健康。”
淳于景轻轻的给她揉着头顶,声音温柔的就像是最轻柔的水波,“你扪心自问,对师傅的好,你盼着他还了吗?”
乌衣锦慌忙摇头:“我是把师傅当成了我爷爷一样,再说了,徒弟对师傅好,不是应该的吗,我怎么会盼着他还?”
“那就对了,你对他是亲情和师生之情,他老人家对你,何尝不是?对师母来说,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师傅,你把师傅照顾的那么好,她也就真心喜欢你。”
他一番宽慰下来,乌衣锦果然好受多了,也不再纠结那几箱子礼物,心安理得接受了。
大不了,回画社了,她再给师傅多做点儿好吃的。
“师傅身体那么不好,又是血糖又是血脂高的,师母为什么不回来就近照顾他?”
“你还没有找到原因吗?”
乌衣锦仔细一想,突然福至心灵地说道:“师母该不会是故意的使唤师傅遛弯儿吧?”
“聪明!”
她摇摇头:“并没有,聪明还是你聪明。”
不然,她一早就该发现。
淳于景也不谦虚,欣然一笑道:“从画社到师傅和师母约定好的公园,大概有三公里的路程,每天早上六点钟,师傅从画社到公园一个来回,就是六公里,足够他强身健体了。”
“哦,这还不算他们老两口在公园里做的其他锻炼。”
乌衣锦听得双眼发亮,世事虽无常,有知心人常伴左右,知冷知热,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了吧?
可前世不幸,她注定与爱情无缘,今生她还能得到吗?
她抬起手,按住了淳于景已经有些酸疼的右手,说:“已经不疼了,你歇一会儿吧!”
淳于景轻轻“嗯”了一声,收回了右手。
乌衣锦拉过他的手腕,细细的给他按着,一边按,还一边说道:“小淳,我希望以后我们之间,能像师母和师傅一样。”
淳于景被她握着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就连漆黑的眸子里都闪过了一抹微光,微光中隐含期待。
“我们一辈子相互扶持,做最好的朋友。”
眼中的微光,随着最后的两个字,慢慢地沉寂,直至彻底消弭,淳于景冷冷地抽回了手腕,扭头看向窗外,再也没有说话。
好在,乌衣锦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定时变脸,也并没有当回事。
窗外的风景都像是按了快速递增键,急速的向后飞掠而去,乌衣锦盯着盯着,眼皮也越来越沉重起来。
昨晚,为了师傅和两位师兄在未来她不在的这几天里也能吃好喝好,她熬夜调馅儿,蒸了两大锅素馅儿包子,晾凉了冷冻进冰箱才睡。
早晨兴奋早起的她,睡眠严重不足。
车程还早,她就歪了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补觉去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好像有人往她歪着的脖颈下面儿,垫了个软乎乎的靠枕,她在睡梦里微微笑了笑,嘿嘿,好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