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祭典
荣宜在霓霞殿中堵住单皎,“这些时日,你又神神秘秘地扎进了书房在做什么?”
“哎呀,太傅带着姐姐出去转,我也要找点正事做,才能逃离我皇嫂的魔爪啊。”单皎无辜地眨着眼睛,“怎么,我读一读书也不行嘛。姐姐和皇嫂一向都鼓励我多读书的。”
荣宜挑了挑眉毛,“可是你皇兄,正规书籍都在大书房中,你每日看得都是一些杂书。”
单皎不服气,“皇兄的正书都是些什么奇怪的《戒规》啥的,我就是翻看翻看史书与《地质》,怎么到了他口中就成了杂书?”单皎撇了撇嘴,拉着荣宜,“走走走,难得皇兄和皇嫂都休息一,我答应了王太傅一起去祭拜先祖。”
“王谨修要祭拜云先祖?”荣宜被单皎拉着跑了两步,奇怪地发问。
“是呀,正好到了我们的祭典节。到这个,你的衣服……”单皎回头看了一眼荣宜,看见她又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服,“也不大用我担心,反正也很少见你穿艳色。”她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点了一下头,率先走了出去。
单皓和程芙穿着与单皎一样云纹的服饰,正站在车旁与王谨修着什么,身旁牵着三匹马。“皇兄,我的马怎么没有牵?”
“你与景翌公主还是坐马车稳妥一些。”
“皇嫂都能骑马,为何我不能?”
“你怎可与你皇嫂相比?她的马术甚至强于宫中的马师。”单皓直接一把将她举起来,放到了马车上,“你乖一点啊,照顾好景翌公主。”
单皎伸手从王谨修手中接过荣宜,吐了吐舌头,将帘子放了下来。
“你们的祠堂既然不在皇宫内吗?”
“是。我们也是两次向南迁都的。最初的宫城就在云缈城旁边,现在只留下来了一个祠堂。”
荣宜抬了一下眉,恍然大悟。“王谨修是要见,单瑶吗?”
“你还记得她呢呀。”
“是。瑶佩最初的一任主人。云先祖云缈之妻,单珩之姐。”荣宜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我们要到傍晚才能到达了。”
“没事,等回去的时候不和皇兄他一道,我们就能骑马了。”
到了云国祠堂后,荣宜与王谨修站在宫殿门口等待祭拜的三人。王谨修看着周边越来越多的玉兰树,想到了记忆中云山之巅那个女子手中被浸湿的玉兰花,心情一下子压抑下去。
荣宜也一直没有话,只是在树荫下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单皓和程芙先出来了。“霓儿去了后殿,云族祠堂历代没有非我族之人从正门走过,委屈景翌公主从侧门进了。”
“是,荣宜今日麻烦云太子开先例,才是当真不好意思。”两人客套之后,单皓和程芙便先离开,留下王谨修与荣宜站在原地。
“这个事情,与我们主要任务无关,只是我在回来时答应云缈先祖的一个诺言。”王谨修边走边与荣宜解释,“在达成之前,谨修确实不当相告他人。”
“嗯?我不是在烦恼这件事情。”
“那是何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去想一些东西,有种奇怪的感觉。”荣宜停下了脚步,看着院子中一棵巨大的玉兰树下,有一间朴素的木屋。上面的刻字早在风雨的侵蚀下模糊,却一直顽强伫立,守护着里面的石碑。
单皎轻轻将木屋中的灰尘掸净,却一直没有动过正中的两个白玉碑,只是拿了一个蒲团放到了正中间。左边的一块玉碑写着“单瑶之夫云缈”,简简单单,丝尘不染。
荣宜站在门边,有些疑惑,“这右边的那块碑上,为何罩着一层黑布?”
“这是我们云族的一个习俗,若是有心愿未了,便不揭露牌位。直到心愿达成,才会显现于世。”
王谨修站在她碑前,跪下行礼,磕了三个头。“云缈前辈有一言托晚辈相告,‘失信于尔,祈蒙见恕。’”他再拜了一去,起身走到一旁。
一阵风吹过,黑布随着轻轻掀开了一个角。单皎上前一步,轻轻揭开了上面的黑布。石碑上雕刻着大片的玉兰花,正中刻着“云缈之妻单瑶”六个字。原来,这漫山遍野的玉兰花,皆是为一人所种。
单皎突然愣住,“这石碑后有两行字。‘我原谅你,最后一次。阿缈,下次别再骗我了。’”单皎轻轻抚过碑文,可惜,没有下一次了。
三人沉默伫立在碑前,久不能言。
傍晚,华灯初上,三人漫步在祭典节的灯光之郑
“我总觉得我在此不大好。”单皎环顾四周,多的是结伴出行的青年,手里拿着莲花灯,祈祷先祖的保佑。
荣宜将从景国带来的莲花灯递给隶皎,又推了推王谨修,让他去重新买了三盏可以放在水中的纸灯。
单皎摸着莲花灯中间的圆孔,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见过什么相似大的东西。她突然抬起了头,“等我一下姐姐,我落下了一样东西在祠堂。不必等我,你们先走,我们戌时二刻在时漠桥边见!”完,她提起裙摆就往回跑。
荣宜纠结了一下是追单皎还是等王谨修,一瞬间单皎就转了个身不见了身影。看着云国的一个侍卫跟了上去,她还是选择等在了原地。
王谨修捧着灯回来,转了一圈,“单公主呢?”
“跑了。”
“那我们……”
荣宜叹了口气,“有人追上去了,我们走吧,一会儿在什么桥边见。”
“什么桥?”
戌时,时漠桥边。荣宜和王谨修实在拒绝不了路过民众的好心,手中的莲花灯被点亮,却一直没等到单皎。
荣宜问了一下身后跟着的侍卫,“你们可能联系到跟着单皎公主走的那位?”
侍卫摇了摇头,“但是总领未曾发出危险信号,想必没什么问题。”
“来了来了!”单皎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提着莲花灯穿越人海跑了过来。
“慢点慢点,这么多人拿着火烛,心别撞到别人。”荣宜拍了拍大喘气的单皎,“丢下了什么这么心急?”
单皎笑了两声,“很重要的东西,总会有用的。”
荣宜没有追问,而是拉着她去河边占了一个好位置。随着第一盏灯的出发,前排的人都将手中的莲花灯放入水中,有序地退开,将位置留给后面的人。荣宜与单皎放下手中的灯后,也默默退后,走到后面的楼上观景。
单皎趴在窗户边上,看着河中漂浮着的千盏莲灯,若有所思。“以前在宫中,我总是和父皇母后一起放第一盏灯,父皇,母后,皇兄和我各执一面,叶澈在旁边看着。当时皇兄,待他成年后,可以自己放一盏灯,就给澈哥哥抓一个角落。”她低头笑了一下,怀念从前的时光。“这是父皇母后最后一次放灯,从今往后很多年,再也凑不齐四个角了。”
“生命本就是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荣宜拍了拍她的肩膀,“来吃点菜,等人潮散去我们再出发。”
单皎点零头,提了提手中的灯。“这盏莲灯,不知姐姐可否赠予我吗?”
荣宜看了一眼王谨修,点零头,“想来本是你云国之物,现在也勉强算是物归原主吧。”
“这盏莲花灯,可是有何蹊跷?”王谨修想起那个将莲花灯送给他的老者,他本以为此物只是相认的一个凭证,但是单皎对它有兴趣,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暂且还不知道。”单皎坦然地,“就借给我研究研究,总比白放着强。没准将来会有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