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会

“呵呵,大人过誉了,亚洲自古多豪士,不过这豪士却不是龙某,龙某不过是一生意人,与温兄也是生意上的伙伴,今日来西北也想一见在帝国威名赫赫的刘大人,一偿宿愿,也好作为龙某日后返回台湾作为炫耀的谈资啊。”龙姓汉子古铜色的脸膛上神光湛然,话语间却笑语如珠,颇为风趣。

“大人,龙兄,红夫人,请入席吧,这西洋烤魔牛将求的就是一个鲜热,若是凉了便失去那个味儿了。”温武见两人一味谦让,知道该是自己出口的时候了,便微笑着延请二人入席。

“嗯,也是,这正宗的烧烤刘某亦是好久没有尝过了,来来,今日温武做东,我们不必客气,来尝尝这西域的风味全牛。”刘流也是兴致勃勃,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席,笑着招呼雷朱二人。

硕大的圆桌上一个巨大的银盘,银盘上的鼎炉中堆满了上等木炭,熊熊的火焰舔食着架在铁架上裸牛仔肉皮上,从牛仔腹腔内传出的香料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说不出勾人胃口。转炉上两只雕花铜壶中酒液晃荡,从器皿的花纹上一看就知道是来自欧美的酒类龙膏酒和三勒浆。

温武也谢绝了专门侍酒的侍者,亲自把酒入盏,紫红的酒液散发初馥郁的农香。

“好酒!”轻轻抿了一口,龙姓汉子虽然觉得酒劲比起楚人传统的白酒浅了些,不过却自带一种异域果香,倒是自己第一次尝到这种风味的酒,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呵呵,龙兄,这是西域日耳曼国出产的三勒浆,乃是采用当地特产三种果木秘法酿制,产量很小,其他地方却是无从得尝,若是习惯了咱们楚人白酒或者葡萄酒,尝一尝这种味道得东西,倒也别有一股风味。”温武见宴上气氛已经逐渐趋于融洽,心中也是渐渐放下一块石头,只需早点结束晚宴,至于后边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是自己你能够管得了的了。

不过几人倒也知趣,觥筹交错,刘流只是谈些西域欧美奇异风光山水人情,而龙姓男子也只是讲些台湾胜景和太平洋见闻,一干人等来我往,距离也是拉近不少,那龙膏酒和三勒浆虽然后劲颇足,但在刘流和龙姓汉子的刻意控制下却恰到好处,酒宴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尽兴而毕。

就在即将离席道别之时,把臂言欢的二人终于得到了一个独处的机会,龙姓汉子双眼紧紧盯住刘流的双眸沉声道:“今日只会,龙某甚是欢喜,不知大人能否得闲,龙某颇想与大人畅谈一番。”

刘流也早已胸有成竹,大方的道:“固所愿耳,不敢请矣。”

“好,大人,不如我们就冒昧去大人府上一叙如何?”龙姓男子爽快的点点头道。

刘流怔了一怔,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放心,竟然直截了当要到自己府上,也不禁对对方的胆魄有些佩服,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既然敢于来找上自己只怕早就有了各种心理准备,如何会因为地点改变而改变。

“好,恭敬不如从命,请!”刘流也就不再推辞,招手示意近卫安排地龙车。

会客厅里的谈话已经逐渐进入正题,刘流耐心的倾听着龙姓汉子的介绍,不时点头插话,以示自己的认真仔细和对对方立场以及所处景况的理解。

刘流心中终于明白这些家伙会不远千里来寻找自己而不是去寻找那些看上去权力更大机会更大的皇帝,他们肯定早就和皇帝接触过,只怕是无一人接受他们而已,这是帝国几百年来定下的基调,也是代表整个帝国根基所在的士族庶族乃至平民早已信奉为真理的基调,谁若是敢于挑战,只怕立即就会被这巨大的惯性压得粉碎,无论他是王公贵族还是一方大吏,即使是皇帝也不行!

虽然心中掀起无限波涛,但刘流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半丝惊讶,虽然早已有了海匪的概念,但刘流没有想到这支活跃在大西洋上最强大的海匪组织是渔户的核心组织,而这个精悍之气若隐若现的龙姓男子居然就是爱国会的总瓢把子,亦是渔户中当然的领袖。

而那个红姓妇人亦是不简单,她代表着人民中的另一重要部分――乐户,这些人以卖唱卖艺和青楼经营为也,历经数百年,已经在吴南、西海以及五湖地区这类特殊行业中拥有了雄厚的根基和人脉,不但手眼通天,而且关系网络更是遍布中下层。

这些人的来源其实帝国上下都十分清楚,当初王朝便是在群雄争霸中脱颖而出建立起来的,而当时那些与赫拉家族争夺帝国最后胜利的诸侯们以及跟随他们核心阶层遭遇失败后得到的结局便是全部被贬为贱民,帝国开国皇帝更是用金铁铸碑,要求后世子孙永世不得让这一当初的对手们翻案和翻身,一部分人被安置在了江河边上和海边,并以敕令的形式明确这些人单独录入户籍,其子女世世代代不得上岸获得土地,也不允许和外人通婚,不许脱籍,不得加入军队,只能以捕鱼为生,这便是渔户的来由;而乐户则是另一部分当时男性已经大多丧命的女性成员,他们被直接充入官营乐坊,录入贱籍,后来干脆直接被划分出来,让他们从事***行业,不得脱籍和从事其他行业,世世代代操此贱业,甚至连帝都都不允许进入,只能在帝都以外的地区生活。

“对你们的遭遇我个人深表同情,虽说成王败寇这是一句古话,但我不认为败寇的含义包括他们的子孙后代,既然成者为王,其他人都应该是你的子民了,你又何必去计较他们以前做过的事情甚至他们的后代呢?当然别有用心者例外。本朝开国时的先例已定,几百年来形成的惯例只怕不是哪一个人或者哪几个就可以轻易改变的,无论他是谁也不例外。”

刘流面色凝重,“龙兄今日来刘某这里,我想用意不问可知,但我还是想确切的知道一个底线,龙兄和红夫人以及你们所代表的人,究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看见脸色复杂阴晴不定的刘流,龙姓汉子和红姓妇人心中却似被牵上的一根线吊了起来,对方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他们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但方才那番话却也让二人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他们不得不承认刘流所说的话的确是事实,这种几百年来形成的习俗传统讲贱民视为洪水猛兽,没有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为五民翻案,那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觉得自己口中越发苦涩干燥,龙谷尽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才缓缓道:“我们的希望很简单,无他,只求能够得到一个平等的做人资格。”

“平等的做人资格?”刘流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也有些感伤,奴隶尚且可以赎身成为自由民,而这贱民在帝国法律中却明文规定永远不能改变其身份,甚至连他自己心中也有些为这些几百年来一直孜孜不断的追求平等身份的人感到不平,不过作为自己,他内心虽然十分同情,但却更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

“可是,龙兄,这吴南、西海两郡属于五民籍的人至少应该在三百万以上吧,三百万人,不是几个人或者几十几百人,现在又有谁敢于和能够达到你们所希望的结果呢?至少目前刘某看不出谁有此能耐。”刘流平静的回答道。

“这正是我们今天来大人您府上的目的!别人也许不行,但大人您不一样,我在这西北也逗留了几天,我原来听说过在西北各族都能够平等相处,包括高女人,既然连高女人都能够在大人治下获得平等地位,那大人为什么不能够把机会给予我们呢?”龙姓汉子眼中已经露出了狂热的光芒。

心中暗暗叹息,刘流内心是极其想把这支力量控制在手中纳为己用的,但是对方的要价实在太高,一个平等的做人资格这句话说来容易,但刘流却知道这背后包含着种种权益,平等的工作权利,平等户口权利,平等的生活权利,这一切都需要将帝国自开国以来的规定全部推翻,与接纳高女人和解放奴隶都大大不同,接纳高女人不过是将一直没有纳入帝国管理的蛮族纳入规范化管理,虽然也被朝中保守派诟病,但毕竟在西北,在自己的领地内,基本不触及其他人的利益,连奴隶解放政策刘流都不敢实施,更不用说这被亚洲各国几百年来一直遵循的天理国法了。

自己若是同意这个条件,只怕立时就会与全亚洲上下对立,饶是刘流自信过人,但也不敢行此逆天之事,一旦丧失了最基本的民意基础,只怕自己这辈子都难以踏足中呀了,那得到这些贱民的支持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支力量的能量的确很大,而且正好可以弥补自己现在存在的不足,吴南一直是自己情报网络的最为薄弱之处,有了那些乐户们在中下层建立起来的网络,自己这一弱势可以得到大大增强,对吴南和西海这两处帝国的膏腴之地可以更灵敏的掌握其风吹草动,为自己以后涉足帝国奠定基础。

至于那爱国会更是刘流梦寐以求的,自己的水营初建,在水军方面可谓一穷二白,甚至连最起码的教官的都没有,西北从来就没有水军,这让自己希望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军今后控制帝国南部的梦想遭到了极大打击,帝国对自己防范甚严,而且以现在复杂多变的形势,也没有人愿意为自己提供水军方面的人才,而自己也不敢随便公开自己的水军计划。

这爱国会的确是一个最佳选择,也许对方就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向自己提出这种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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