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贺甜举手对着路兰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接着不知为何,周围响起了掌声,飘散着热气的乐音还是没有停下来。

......

路兰挣扎地走在杳无人车,亮前的安静街道上。

色还很暗。

覆盖着半个空的云,看起来成了漆黑的影子。

风加速了云的流动,云的另一端开始透露出淡淡蓝光。

简直就像夜晚即将裂开一样。

路兰冲上早晨第一班电车时,刚过五点没多久。

娜娜学姐和琳达以及柳真都还在酒吧里,他们应该会直接去参加庆功宴。

而和贺甜的那件事。

……那之后,琳达尴尬得不得了。抱歉抱歉抱歉,我喝了酒有点醉,真的很抱歉。向学妹低下头拼命道着歉的琳达,和不发一语只是站着不动的贺甜,以及酒早就醒了,捣着脸颊还穿着女装站在一边的路兰。还有,周围看热闹的宾客们。

预感事态可能演变得很麻烦,娜娜学姐很快地介入其中,驱散宾客,并且拉着琳达到吧台的另一边去了。

看见娜娜学姐如此敏捷的反应,路兰这才猛然回神,抓住僵立着的贺甜的手,带她到工作人员休息室,将自己家的钥匙交给她。

现在还在打工,什么事也不能做,但我会好好把话清楚,希望你先到我房间等,拜托你,一定要冷静。路兰如此恳求,贺甜什么都没,只是看着手中的钥匙。她的眼神,令路兰深深颤了。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可是,没时间等她回答,路兰必须赶快回到会场。虽然已经没有刚才气氛那么狂热——但派对还是很热闹的。

只是,路兰本身的魔法已经被解除了。

兴致和气氛都没了,单手端着银色托盘,回到单纯的送酒工作。那之后也无法和琳达上话,只能一个劲儿的等待时间过去,好收工回家。脸上被贺甜打了一巴掌时,刚好打中嘴边的伤口,嘴角在这段时间内一亘不停地刺痛着,提醒着路兰眼前的现实。

满脑子想的只痈怎么办」。

不知道贺甜会怎么想。谎言被拆穿了。被看见和琳达卿卿我我的样子了。把钥匙交给她了。怎么办……

要是贺甜放弃自己就这样回家,那路兰也回不了房间。

可是,就算会被她放弃,被讨厌,被甩,都是理所当然的。

……脑中只是不断想着这些,默默等待时间经过。结束打工后,从社长手中接过约定好的现金酬劳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钱或许用不到了」

接着,连向朋友们道别都没有,只顾着急忙卸妆换衣服,就离开陵里,跑向车站。周围那些赶搭第一班车的人们,并不会特别注意一个脸上还留着化妆油彩的年轻人。

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察看。短信有六十条以上: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回信?你在做什么?没事吧……短信多得看都看不完。未接来电也全都是贺甜的号码。路兰双手蒙住脸,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也呼吸不过来。

联络不上路兰大概是十点左右的事,那之后,贺甜一直在搜寻着路兰的下落。

「我现在过去你家」的短信,是晚上十二点左右寄出的。

「我来了,你怎么不在」是在那一个钟头之后。

找遍了路兰平日常去的地带,从便利商店到家庭餐厅、酒吧、柳真家、大学附近……四处搜寻,终于在晚上三点半过后,来到曾与万里来过一次的LIVEHOUSE。

穿着高跟鞋与连身洋装,整个人完全陷入混乱状态的贺甜,独自一人穿梭在整个京城,只为了找寻撒谎的路兰。

她似乎担心路兰是不是遭遇到什么事故,是不是得了急病,还是倒在哪里。短信里都是这样的文字。我现在马上就去!不要担心,没事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搔弄着前额的头发,路兰不出话来。

真的无话可。

都是自己的错。

明知贺甜是那么黏自己,又是那么容易胡思乱想,认定的事情就会一个劲儿去做的人,却还对她谎,还让她联络不到自己。

结果当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时,却目睹了自己和琳达开心打工的场面。明明贺甜是那么反对的。

而且,自己和对琳达做了那些事——

不管被了什么,被怎么想,都没有藉口可书。只能完整接受贺甜所想的,和她所希望的一牵

终于电车来到自己家那一站,走出剪票口后万里又开始跑。飞奔回公寓时,房门没有锁上。

「……贺甜同学……?」

亮前的静谧与黑暗之中,贺甜一个人坐在那里。

没有把玩手机,真的只是恍惚地坐在哪里,连哭也没哭。

「加贺同学,我……真的……」

路兰拼命拢寻着词汇,踢掉脚上的鞋子。进到屋内,几乎是倒在贺甜身边坐了下来。压抑着激动的呼吸,扼住喘息的喉咙,总之,一定要先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在你身上泼酒,还打了你。你的伤都还没有好,真的对不起。」

被贺甜抢先了。

「……我本来想当个绝不做这种事的好女朋友,却还是办不到。我果然……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贺甜在责备自己,都是我害的。

心脏像被揪住似的,路兰什么都不出口,倒吸了一口气。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却因为害怕眼前的状况而徒然张口结舌。

心里清楚明白。

自己正在渐渐失去好不容易获得的爱人。此刻。

这个人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再也不会找寻自己了。对自己也将没有任何要求。

「……抱……」

在她心中,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路兰将消失。将再也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将不存在——

「……抱歉!真的很抱歉!抱歉……!」

近乎低头下跪的姿势,路兰坐在贺甜身边,低着头反覆地道歉。

「我想带贺甜同学去海边。无论如何都想。希望自己能不让你出钱,像个男朋友该有的样子帅气地带你去。所以我无论如何都需要钱。因此,才会对加贺同学谎,瞒着你去打工。我事前真的不知道琳达学姐也要去。可是一起打工时,在周遭的围观下,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为了炒热宾客的气氛,就做出那样的事了。只是这样而已,真的。让你担心我真的很抱歉,对你谎也很抱歉。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次无数次,拚命低头谢罪。额头甚至好几次敲在地板上发出声音。

一旦「失去」即将变成现实,自己竟变得比想像中还要拼命。从没想到这是没办法的事。也没有办法放弃。着了火似的脑中想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挽回,有没有办法让她原谅。只要能获得她的原谅,什么都愿意做,想这话的声音颤抖着,撑在地板上的双手也颤抖着。

事到加今才这样。

心知肚明。

可是,还是很害怕。

害怕害怕害怕,怕得不得了。难以忍受。

能抓住什么东西都想抓住。无法想像贺甜从自己人生中消失。那样的话,连自己都会消失了。一切都将不存在。就这样变得空空洞洞,全部,「再一次」失去全部。所以一定要想办法,不管要他做什么,不管要他什么都好,所以,拜托,请一定要,一定要——

贺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

「……嗯……」

清楚知道她是有话想。路兰像动物一样敏捷地抬起眼,望着贺甜的脸。贺甜开了一次口:「……那,为什么……」

只了这些就又闭上嘴,再次陷入沉默。露出像品尝着口中食物般不可思议的表情,歪了两、三次头,试图微笑。

「……琳……」

从喉咙里发出声后,还是沉默。

闭上眼睛。

似乎像在数着次数般深呼吸了几次,睁开眼睛。看着路兰。然后。

「什么……只是这样而已……」

嘴唇做出微笑的形状,但却微微地颤抖着。

「……骗人……我讨厌这样……」

路兰眼前,贺甜白皙的手指正指着房间里的一角。

明白了她的意思,路兰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贺甜手指的,是代替书柜使用的三层柜。也就是照片消失的场所。

果然,贺甜看过那张照片了。

并且一直保持沉默。

她一直默默等待,等待路兰自己告诉她。

「……抱……歉……」

自己究竟给了贺甜多少的背叛、失望、谎言和掩饰……路兰茫然地睁着双眼,自己哪有资格什么想带给她幸福,想看见她的笑容。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出这种话的自己,这个烂人。

「……琳达、学姐,她是……」

挤出声音。

一边听着路兰的声音,贺甜依然动也不动一下。

「在我失去记忆前,她是我的同学。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学,同样参加田径队,我们是朋友……不过,我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在什么都不知情的状况下,偶然再次相遇,琳达当然马上认出我,但为了不让我陷入混乱,好一段时间她只是扮演着学姐的角色。」

「……因为我不想让贺甜同学知道。在我失去记忆之前,曾经喜欢过琳达。我不想让你在意这些事。」

连灯都没开的黑暗之中,贺甜依然保持颓坐在地的姿势,凝视着路兰的脸。

缓慢地,眨眼。

「……这是因为,我……是个烦饶女人吗……?因为了我会吵会闹,会很麻烦,所以才不的吗……」

「不是的。是因为我内心有愧对你的地方。」

已经不能再对这个人谎了。

无法再隐瞒她任何事。

如果有什么是能献给她的,那就只有诚实了。路兰心想只有这个。剩下的,大概就只有这个。所以他继续下去:「记忆……曾经复苏过。」

「……咦……?什、什么……?」

「像倒带一样,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我自己毫无办法控制。只想回去琳达身边,无论是灵魂还是性命。那就像一阵暴风雨,在心中如茨哭喊。」

「……」

无言以对。路兰第一次知道,无言以对原来是这种状态。

贺甜就是无言以对,整个人向后仰,好几秒钟都停止呼吸。

「……为什么,不把那个……告诉我……?」

头又突然往前低垂了下去。

那张美丽的容颜哭成了一张大花脸,睫毛往下垂,满脸爬满了泪痕。眼泪沿着因咬紧牙根而扭曲的嘴角滑落到下巴,再滴到地板上。

「我想要做一个好女朋友……!看到照片的时候,我也决定要等路兰同学自己来告诉我喔!我想过再也不要质问你,搞得自己情绪不安定,那我统统不要了!也试着把事情往好的方向解释,企图让自己镇定,不要让你觉得厌烦喏!我、我好努力了……!我努力过了喔!我真的很努力!可、可是,你现在对我这种话,我、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我做的一切都没用了嘛,全部都没救了喔!你看,都变成这样了……都变成这样了啊!你看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我不要这样,我我不要这样啊!我再也不要了啦!」

双手槌打着地板,贺甜的哭泣声成了几近嘶哑的哭喊。

路兰无法伸手触碰那因激动而打颤的肩膀。也无法触碰她。

已经连道歉的话都不出口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种话!你,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因为我想要对贺甜同学……」

无法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路兰能做的只有诚实以对。

「我想要对你诚实。」

「但我不想知道啊!」

贺甜丢过来这句悲切的嘶喊,重重击打在路兰身上。

这会是——她最后的一句话吗。

贺甜站起来,路兰做好一切都将「结束」的觉悟。她一定就要这样离开这间房间,离开自己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路兰心想。

然而,站起身来的贺甜却猛然将身体凑近路兰,并扑上前搂住路兰。

「贺甜同学……」

将全身重量都放在惊讶的路兰身上,呜咽的脸埋进他脖怀里。

感受到她脸颊的热度,路兰什么话都不出口,用力闭了闭双眼。

那被泪水濡湿,颤抖的双唇低语着。

「路兰同学,你才是暴风雨……像一场搅乱我内心的暴风雨。」

完之后,她又哭了起来。伤心哽咽,但绝对不放开路兰。圈住路兰脖子的手,用力抓住他的T恤后背。

自己还有资格碰触她纤细的身体吗?路兰犹豫着伸出双手,从背后抱棕甜,贺甜似乎因此而感到安心,像个孩子似的高声哭了起来。

「你愿意原谅我吗……?」

「你不能再想起来了喔。」

抬起泪湿的脸庞,贺甜凝视着路兰的眼睛。半开的唇吐出悠悠气息。

「……求你。不要再想起过去的事。我只求这样就好。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只要这样就好……所以……拜托你……」

等待着路兰的回应。

贺甜泪湿的双眸是那么无助,目光闪烁,犹如夜空中两颗闪亮的星。

路兰点零头。

「……明白了。我会这么做的。」

许下承诺。

哭得妆都花掉聊贺甜,总算破涕为笑,温柔的笑容在脸上绽放。香子脸上那两颗星星彷佛在,她愿意相信路兰,相信这么一个男人。

明明知道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现在,却又许下无法实现的承诺,又再次撒了一个谎的男人。

拥抱着贺甜,越过她的肩膀,路兰独自望着眼前的黑暗。无论是在动的,还是活着的,从这边都看不到。眼里看见的,只是一个无饶、空洞的房间。

最初相遇的那个春。柳真好像曾指着贺甜她是「瘟神」。而现在,路兰心想。

自己对贺甜而言才是瘟神。真的,是个专门制造麻烦的家伙。老是搞出一些棘手的问题,害她伤心痛苦。简直就是个过路瘟神。

凝望着她,靠近她,然后像这样抓住她,伤害她——

「贺甜。」

「路兰,我喜欢你……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可是,我喜欢你,是真的。」

——为何?

为何喜欢我这种人?

然而,路兰吞下这句差点问出口的话。问了也没意义。不管贺甜的回答有多么甜蜜,自己还是无法绝对相信自己。

那是因为,自己有多么没价值,自己的存在带来多少坏处和罪愆,自己心知肚明。

「……我也喜欢贺甜。真的很抱歉……关于一牵对不起。对不起。」

呵。贺甜脸上浮起一个沉稳的微笑,拉开身体,握住路兰的手。

用握住的路兰的手,包覆自己的脸颊。

「……我的脸现在很糟吧?我是不是很丑?」

「不。没问题喔。我才是呢,总觉得妆都没有卸干净,晚上好像有人在我脸上涂了粉底之类的东西,眼睛附近也被涂了很多东西。」

「真的耶,眼袋都黑黑的。」

「啊,果然如此?我就觉得莫名的痒,从刚才就……」

啾,的一声。

只是轻碰的吻。

然而这却是贺甜主动探身给予的。

依然让路兰双手保持包覆着她脸颊的姿势,贺甜低下头。闭上眼睛,轻轻闭气。然而,低垂的睫毛阴影下湿润的眼睛目光摇曳,却不望向路兰。

「……亮以后,我们去买卸妆水,好吗?我想把它放在这间房间里,以后来住的时候可以用……我是,这样想的。」

她这么。

意思是,直到亮都想待在这里。

今后也想发展成会来这房里过夜的关系。

「……贺甜。」

动也不动地,等待着。路兰的动作,让泪水融化了睫毛膏的长长睫毛震动了。

路兰几乎是反射性地放开手中感触。

贺甜惊讶地张开眼睛。

(你看,路兰。看看你的那双手。)

路兰望着自己的手心,无法呼吸。

(那是一双蕴藏了足以伤害贺甜的暴力的手吧。)

——啊啊,真的。

「……路兰……」

贺甜挤出声音,再次紧握万里的手。十指交缠,用力抓紧。

「听我,我很不安……你明白吗?你能……明白吗……?」

抬起头望路兰里眼里,快哭出来的声音发抖着。

「无论如何,都很不安……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樱在一起累积的时间不够多。经验也不足。没有共同的回忆……连张照片,都没樱」

再次紧握她的手,然而路兰接着又轻轻放开了她。

然后将贺甜的左右手互相重叠,放回她的膝盖上。清楚表示不要再触碰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表情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贺甜怔怔地看着路兰。

「既然如此,我们拍照吧。下次。或是马上也可以。我和贺甜的照片,我也想要。我们就从那里好好开始吧。」

路兰咧嘴一笑。用尽全力,如发誓一般。

我路兰,今后绝对不会再次伤害贺甜,要用这双手斩断一切犹豫与过往,只为此而生。

过去、现在、未来,比起自己的一切,都要以贺甜为优先。

「所以你不要着急,虽然我很不中用,但也不想勉强你。」

不久,贺甜也点点头。

从窗帘的另一端穿透进淡蓝色的光芒。亮了。路兰心想。

这个夜晚终于结束,新的早晨来临。

......

在午后的车站剪票口边等待琳达,路兰边看着照片。

那是高中时的自己与琳达,曾经活在同一个瞬间的确实证据。

伸出拇指,抚摸着照片中自己的笑脸。那时的我——喜欢身旁笑着的琳达,喜欢得要死。

确实是这样没错。尽管已经是过去式。

将照片轻轻收进包包口袋里,抬起头。

「路兰!」

刚好看见琳达从楼梯下跑上来,朝这边挥手。穿着一看就知道只有在家附近才会穿的T恤和工作裤,脚上套着凉鞋。

「等很久了?是……是……真的!真的很抱歉!抱歉!」

还顺不过一口气,人一靠过来就双手合十的道起歉来。然后。

「昨我是喝醉了,真的!唉,怎么办……真是……贺甜一定很生气吧,那也是当然的……真的是,真的是……我太糟糕了……」

看到琳达沮丧地低垂着头,路兰赶紧摇摇头向她走近。

「哎呀!请不要那么介意X甜已经没事了!」

路兰伸出大拇指,琳达看了却还是没有笑容。

「没事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来话长。」

今早上,传了「关于昨的事,想要和你谈谈,可否去你家附近见个面?」的简讯给琳达。现在,路兰正是一个人来到琳达住的地方。

换车的车站是第一次去,搭的电车也是第一次搭,现在在这初次造访的车站内,在车站里只有一间零售商店的陌生景色中,和琳达见面。

对贺甜只了,要去和琳达学姐谈谈,所以你可以把照片还我吗?带来照片的贺甜,也什么都没多问。现在她人正在路兰房里等路兰回去。

「总之,我们先找间店坐坐吧?」

「这附近哪有什么店……没办法,边走边吧。」

琳达朝写着「北口」的方向走去。下了楼梯后,路兰跟着她走。从变成高架的车站下去,穿过剪票口,左顾右盼着这初次造访的城镇。

从搭电车的时候就开始想,这里还真乡下。令人难以相信这里也是京城的一部分。或许是因为比起路兰住的地方,这里离市中心更远,是个与热闹喧哗无缘的住宅区——四处微微飘散着肥料的气味。可能这附近有田吧。这里空气的味道令路兰感到些许怀念,自己也觉得很意外。即使是变成现在这样的自己了,在来到这地方时,在闻到那从山坡斜面到延续杉林树间的茶田香气,以及混合了汽油与机油的淡淡卤味时,竟然也能好好地想起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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