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愿醒来

“好。”他不做任何考虑便应允而下,那双犀利的鹰眸此时早已不复当时的凌厉,在那刻,是一往情深,“三日后,朕会给你一个消息。”

蓝冰身子一怔,今日不就是他所说的三日后么?

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你说,承欢是秦靖的舅舅?害我们家的不是张文官,而是承欢?”

这一刻,她多想听到他能够否认啊,这一刻,她多想他能够告诉她,害慕容家的就是张文官与秦秉二人?可是…。。

“是,害我慕容家的就是承欢、秦秉二人…”

“不……。”她还是听到了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她没有如愿,双眼恨得恶瞪着,眉目深拧,清冷的吐出一句话:

“我,要成为罪人了。”

语落,雨落。

蓝冰丢下影枫澈,径自撒腿飞奔向长生殿,她要阻止这一切,她不能害人,她不能成为罪人,她想起那晚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不会骗她…。。

“娘娘,你怎么了?”湘云跟着跑在蓝冰的身后,影枫澈则是低沉着脸,看着她长奔的背影,仿佛自见到她以来,他的心就没有好受过,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在雨中狂奔的蓝冰,任由雨水肆意地拍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之上,冰凉的液体由她的眼中滑落,也不知是泪还是何物,她只知道,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终于,在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肌而止住了脚步,也因身体狂奔的重力,重心完全往来人的身上倒去。

他的身子明显的一震,赶忙抱壮里的人儿,柔声问“何故如此着急,使得你要冒着大雨而奔来长生殿?”

蓝冰闻言,立即抬头,原来,她已经到了长生殿了,仅几步之遥罢了,她抬起被雨水横肆的脸,对上这张俊逸的脸,声音忽的哽咽起来,带着点恐惧,问“皇上,您那夜说的,都做了么?”

“做了,正想去告诉你消息,就看到你往这边跑来了。”羽云抚摸上她的脸,挑开湿散在她额间的发丝,以为她是过于着急,安慰说“朕允诺过的,一定会做到。”

轰隆隆。

天空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响雷。

蓝冰身子一软,虚脱地往地下跌去,羽云手里的力度稍是一拉,将她拉入怀中,抱了个满怀,泪水,愧疚的泪水从她的眼里盈下,她只能靠在他的怀里,寻找唯一的慰籍。

因为,她也成了一个罪人,千古罪人…。

湘云这才飞奔而至,看着窝在皇上怀中的蓝冰,这才舒缓下一口气,徐公公赶忙撑来一把大

,为两人挡去雨水。

羽云加紧力道紧紧地拥着怀里的蓝冰,双眸那抹心疼且担忧之色昭然,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冰儿,怎么了?不舒服就哭出来,哭出来会舒服些。”

像在安慰着一个孝子,两人都已湿透的身子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

她缓缓闭上眼帘,似乎厌恶了世间的冷与暖,厌恶了世间人性的卑劣丑陋,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好好地…。不再醒来。

“你们都给朕听好了,若是治不好冰贵妃,你们就等着摘乌纱帽…”

熙冰宫里,一声声的怪责之声由浅到深,甚至是暴跳如雷,怒火充斥着整个寝宫,一个个太医面犯难色,恐惧于这个君王的具有威严的怒气。

“皇上息怒,臣等已经尽力,碍是娘娘无求生之心,也属心病,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回天。”面目慈祥,憨厚的胡太医从众多畏首畏尾的太医群中走出,虽说也是万分的恐惧,却也如实禀报着。

“不管如何,用尽什么方法都好,朕都要她醒来,一定要,你们听到没?”羽云龙颜大怒,愤恨挥袖,“连贵妃都治不好,朕还养着你们做甚?”

羽云怒气冲天,望着躺在床上面若死灰,苍白如纸的人儿,目光变得温柔不舍,眼里泛着一丝泪光,强忍着的疼痛,难不成,他又要再失去一次?

不,他不可以再失去…。

“办法倒是有一个…”乐太医冷静出声,羽云问了句‘什么办法’后,他踌躇了一会,缓缓道“只要能找到娘娘最在乎,最牵挂的东西,譬如人,事,物。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心补需心药医,若是她自个不愿醒来,纵使是神丹妙药也无可奈何。

其余几位太医闻言,也纷纷点头称是,最后,又是一声声无奈的低叹声。

“最牵挂的人,事,物…。。“羽云嘴里喃喃着,问“如何个用法?”

“若是皇上是娘娘最牵挂的人,皇上不妨一试,跟娘娘说说话,或许能唤醒娘娘。”乐太医歪着头,深思一番,“若皇上也未能唤醒娘娘,恐怕…。。”

“如何?”

“恐怕要准备后事了…。”

羽云一听,身子猛的一震,举步走进床边蹲下,握起蓝冰冰冷刺骨的左手,放于他的脸庞,传于她温暖。

“冰儿,你醒醒,都已经睡了好几天了,醒来好吗?睁开眼来看看我,看看我行么?只要你能醒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醒来,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绝望?如此狠心地离我而去?”

他嘶哑的声音,再没有了帝王该有的威严,像是一个孩子般,恳求着。

他紧握着的手,非但没有回暖,反倒是越来越没有温度,没有力度,若非他紧握着,势必已经脱离他的双掌。

难道,她还是不愿醒来?

“冰儿,求求你,朕求求你…不要走,朕已经失去了一次,绝不能再失去你,冰儿…。。”

他的泪水,终是没能忍住,悲痛欲绝的感觉再次袭身,那个夜,也是这般,她无情地离去…。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他一下子,就像老了十岁,脸色憔悴,在他的眼里,只有睡在床上的人儿,忽的…

她冰凉的细手从他掌心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床榻之上,她面无表情,反倒多了几分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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