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夜色下,妖气十足的男人

许是被这些楔扰到睡眠,男子不悦地睁开美目,待看清这扰他清梦的花瓣时,他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些许不知名的情愫。

“停轿!”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厚毛毯,露出身上一袭绯红的长袍,袍子质地轻盈,几乎可以透过薄薄的衣料看到里面的肌肤,在这样寒凉的夜里,这一身穿着,着实有些单薄。

男子步下轿,抬头看着天空中纷纷扬扬而下的花瓣雨,眼底情绪泛滥,汹涌成潮。

他四下看看,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扇门,许是某个院子的后门,他的眼睛登时一亮,拾步朝那里走去,并吩咐后面紧随的男人:“阙三,去把那扇门打开。”

阙三看看绯衣男子的侧脸,微微迟疑:“王爷,已经这么晚了,夜里风凉,不如改日再来吧!”

花玥面容沉静,又缓慢而坚定地重复一遍方才那句话——

“把门打开!”

阙三知道他脾气素来固执,也不再劝说,走到门前,从腰间掏出匕首,隔着木门中间的隙缝,把里面挡在中间的横木一点点移走。

大门打开,绯衣男子率先踏入院内,虽然已经想到院内种了不少抚子花,可是在亲眼目睹到这绮丽壮观的美景时,他还是深受震撼。

已经多久没看到抚子花了,自五年前他下令将府上的抚子花全部连根拔除后,便再也没看过这种花。可是,有关抚子花的所以记忆并未随着树木的拔除而湮灭,反而像扎了根似的盘亘在他的脑海,越长越深。

跟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伤害背叛一起,慢慢滋长,在每个孤独寂寞的夜里啃噬他的心……

他拖着曳地红袍,走到一棵高大的抚子树下,修长洁白的手指摸上粗糙粗壮的树干,细细感受它的纹路。

疾风一过,摇摇欲坠的红花在枝头一阵乱颤后,如同雪花般轻盈旋转而下,像是调皮的精灵,恣意舞动,无拘无束地享受人间的快乐。

他摊开白皙的手掌,一朵嫣红的花瓣落在手心,他捻起花瓣,放在鼻下细细嗅了一阵,露出满意的笑容——馥郁的气息,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突然,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笑,捻着花瓣的手指猝然用力,将它捏的粉碎,花瓣的汁液溢了出来,染红整个手指。

绯衣男子脸颊潮红,水眸微漾,声音里浸着几分酒香般醉人的慵倦,他抬起手放在唇边,伸出舌轻轻舔舐指尖残留的汁液,妖艳又诡美。

立于长廊下的立夏早已惊得美眸圆瞠,她向来浅眠,夜里常常会因为细小的动静惊醒,今夜又是跟雪理一起,迟迟无法入睡,后来索性下床走出来透透气,却没想院子里闯入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初见这男子,真是有种惊为天人之感,她从来不知道,人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男子,若非亲眼所见,她一定坚持认为这样的人永远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中。

然而,这个有着尖尖瓜子脸和比抚子花还鲜红的嘴唇的男子,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他斜靠在树上,修长的手指残虐着手中娇弱的花,嘴角带着轻蔑嘲弄的笑意,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似乎是在传达着一种讯息——

生人勿近。

立夏静静地看着他,说不上为什么,手脚一片冰凉。

在跟墨非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之后,她以为他是自己碰到过这世上最恐怖的人了,而眼前这名陌生的绯衣男子,彻底打破这一想法。

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就叫人心寒了。

这时,朱雀宫的三更鼓打过。

阙三走到绯衣男子身边,将手中的裘衣皮到他身上,说:“王爷,已经三更,该回去歇息了。”

绯衣男子怔怔出了会神,方长舒一口气,轻声道:“走吧。”

两人转身朝后门走去,似乎感觉到暗中注视他的视线,绯衣男子下意识地朝长廊那里看了一眼,只一眼,便顿住了。

他看到的,是这世上最干净澄澈的眼睛,那样黑白分明,琉璃一样没有丝毫杂质,能轻易禁锢人的灵魂。

两人对峙一般凝视彼此,漫长的僵滞后,红衣男子率先移开视线,继续朝外走去。

立夏放轻松的舒了口气,刚刚她也是故作镇定,其实内心早已紧张的不行,那个男人的目光,比起墨非带给她的压迫感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

而绯衣男子的心情一时间莫名大好,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方才看到的女子,很有趣。

“阙三,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回王爷,这里是浣衣房的后院,如果属下没猜错,应该是女婢们的寝房大院。”

男子点点你头,没再说话。

走回轿子处,阙三掀起帘子请他进去,他却摆摆手道:“我坐得乏了,想走一走。”

阙三微怔,王爷向来慵懒,出门必要坐轿,不明白为何这次来了徒步行走的兴致。

“阙三,你不觉得这里景色很美吗?”

“是很美,就是荒僻了些,王爷很喜欢抚子花?”

“喜欢?说不上,只是有种摧残它的欲望。”

阙三哑口无言,王爷性子向来怪癖,他早就习惯,不过,在这样的景致下说出这些话,他还是觉得脊背发凉。

“阙三,我手冷。”

阙三眉眼一舒,含笑握住他的手。

“王爷,这样好些了吗?”

“嗯,你的手很温暖。”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红一青相携相伴,沿着长长的巷陌,消失在起雾的深夜。

对于立夏来说,这一夜的惊鸿一瞥不过是一场流星,划过也就杳无痕迹了。

偌大的藏雪国,偌大的朱雀皇宫,有这样那样的皇亲贵胄不足为奇,指不定是哪家世子贵人走错了路,才闯进这方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

只是,她唯一感到震撼的,便是那男子太过妖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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