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淡竹也是吃惊：“听说奢妃昨天去了冷宫，中了邪，昨晚就呆呆的，今早就杀了几个侍女，冲了出去！你知道的，奢妃平时受陛下教导过武功，所以打伤了侍卫，最后乱闯乱撞……”她说到这里，胆战心惊地抬头看托娅。

塔娜皱起眉头：“要是乱闯到这里来，放心，塔娜去接着！一定会护住公主的！”

淡竹摇摇头，脸色苍白：“她乱闯到了浣衣司，杀了一地的人！”

托娅忽然脸色一变：“小楼里的那个呢？”

淡竹冷汗往下掉：“也死了。据说，小楼里冲出来一个白衣疯女人，跟奢妃大打出手，结果被奢妃乱剑杀死了！小楼里的侍女一个也没逃掉！而且整个浣衣司附近的人都被杀死了，恐怖之极！”

托娅脸色苍白得厉害，半响才又问：“那奢妃呢？”

淡竹埋下头去：“听说……被陛下亲手杀了……”

托娅身子微微颤抖着，许久才问：“陛下知道我去过小楼的事情了，是不是？”

淡竹咬着唇不语，算是默认。

托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堵得慌。她想到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那双有些痴气的眼睛，想到那个时而妩媚时而娇憨的奢妃，不禁有些难受。

塔娜瞧着托娅难受，不禁有些疑惑：“公主，您怎么了？这事又不是您的错！”

淡竹知道这个托娅怕是明白了这中间皓轩帝使用的手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托娅转开脸去：“外面是不是闹翻天了？”

淡竹低声说道：“是。尤其是奢妃娘娘留下的两个孩子，河晚殿下都只有两岁，河明殿下才几个月大！”

托娅心里更是难受，不禁眼睛有些疼痛起来。她低声问：“孩子怎么办？”

淡竹低声说：“听说太后把河晚接过去了，而河明给了皇后抚养着。”

一种很强烈的负罪感让托娅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敢、也不能去接手那些事情，尽管可以弥补一些……

托娅躺到躺椅上，有些发呆。

被自己知道那件事情，真的是很意外的，连托娅自己都觉得意外的！可是，因为这个意外，却害死了那个原本就是天下最最可怜的女子！假如那天她没有去浣衣司，没有听到那曲子，没有走进那天幽静小道，没有见到那个女子……该有多好啊！那么，那个女子就不用死，奢妃不用疯，浣衣司里不会血流成河，那两个孩子不会失去母亲……

皓轩帝骨子里还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人啊！

托娅看了看自己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不禁有一丝苦笑：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才得以幸免呢？她忍不住有些想哭：也许没有身孕，皓轩帝就可以直接把她杀了，那么奢妃不用疯，那个女子也不用死了……不知道，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可是她知道，这是何等有碍天理的事情啊！这个孩子还没有出世，就使得宫里血流成河了！

之后的几天皓轩帝都没有出现在流芳楼，反而是月妃来得更勤了，检查饮食也更加仔细了更加全面了。而托娅，则借着有孕在身而卧床不见客，连皓轩帝也难得一见。托娅很少问及外面的事情，似乎一切事情与她无关。而这个冬天，也在凛冽的寒风中悄然度过。

在远离京城通向西边的官道上，此时已经开始下起禁不起触碰的雨雪。呼啸的寒风逼退了瀚海人出游的雅兴，增添了冬日无尽的凄凉。

一道紫色的流星闪过，后面跟随着一黑一白两条影子，快若闪电地驰骋而去，而天空中则飘荡着一只黑色的影子，远远缀在后面。

西边是高山。高高的上上长年白雪皑皑，寸草不生，只有山间才有牛羊马匹青草。瀚海境内的无数条河就是从这里发源，经过千百年的冲刷，将这片高原割得千山万水，最后慢慢汇集，向东汇集，注入东边的大海。瀚海人通常都不喜欢西边的高山，因为觉得那边是没有开化的地方，是落后的标志，他们不知道瀚海帝为什么要去争那隔着千山万水的贫瘠之地。犹是如此，瀚海皇帝依旧得到了人们的支持：能够扩张领土，这是多么荣耀的光辉啊！瀚海人这种自信早已刻入骨子里。

在瀚海人眼里，西边的高山上居住的人们被称为胡人。胡人和北边的人一样高大勇猛，这是瀚海人所承认的。但是胡人也分很多种，就像北疆人里也有很多民族一样，胡人也中也有好几个部落。而在胡人部落之中最最出名的，就要算靠着西北边居住的火免人。

火免族是一个很小的部落，据说人口不足两万人，集中分布在离落银城外只有三百里的布西城。布西城是很有来历的一个小城，还与弥月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这座城市是火免族的神布西当年下凡时降临的城市。

话说当年布西坐着弥月鹫行至城外的最高的西雅图列山上，正在发生祸乱的火免族人得知后便许愿祈祷神的解救，但是布西不理会，因此弥月鹫一怒之下就把布西摔了下来，不肯再带他回天上。布西激怒之下诅咒了弥月鹫永远不能飞出高山，但是他自己也只能留在高山之上。后来布西终于替火免人解决了祸乱，因此这座城市便叫做布西城，城中不但供奉着布西的石像，还供奉了弥月鹫的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