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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玉箫7

芊雪低着眼,不敢看她。

晨风凉,乐巧的声音便似这秋风一般:“你是芊雪?”

芊雪小声应着:“是。”

乐巧上下打量一番,只觉她黛眉杏目,面容姣好,却是个有姿色的宫女,随即笑道:“不必多礼了,只是皇后听说了‘关雎宫’诸多荒唐,沐婕妤竟对下人施虐,甚是关心,叫我过来看看。”

芊雪凝眉,眼光扫向四周,但见四下无人,本便清冷的“关雎宫”更如死一般静谧无声。

似只有风过耳际,余留一丝低吟。

乐巧见状,忙道:“你不必慌张,皇后已将‘关雎宫’所有人叫去问话,而你……”

乐巧一顿,走近两步:“今夜,会有人来传,皇后……有请!”

芊雪豁然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乐巧,乐巧眉眼带笑,唇边却含着严肃的冷意。

“乐巧姐……”

她仍自惊慌,乐巧却转了身,淡淡道:“今夜,太后宴请,沐婕妤不会在,而皇后自有吩咐,明白吗?”

芊雪不语,只是惊悚的望着她,乐巧挑唇一笑,挪步而去,裙裳拂过碧云亭白玉阶台,转而不见的背影,被晨风树影掠去!

皇后有请!为什么?

临近夜晚,纤缲过一次,只换了件华贵的锦丝菱纱百褶裙,便去了。

芊雪望着,却总感到心内慌乱,乐巧的一番话耳边萦绕,终究难以平静。

夜深,凝露霜寒,翠叶如抹了浓重的夜色,暗淡无光。

芊雪已两天未进水米,此时已虚弱得不可堪力。

望着仍旧断裂在地的残琴,无力感便充斥四肢百骸。

“关雎宫”的西侧,却是另一种景象,耀亮的火光铺漫天际,绚烂华丽的辉煌烟火,浓彩抹成夜幕星月一色,月的白便失了几分凉薄,星的寒便淡了几许清冷。

烟花大朵大朵绽放在浓墨般的天幕上,舞乐笙歌、丝竹漫天,娇美的女子,举袖为云,舞动水月星天一脉!

那是昔太后所居“凌华殿”,今夜,太后宴请楚诏国四公主漠芙,自五年前,先皇去世,楚诏与大瀛便行修好,昔太后以公主漠芙为义女,又将女儿平溪公主嫁与楚诏王漠南为妃,去年,漠南病逝,未有子嗣,传位于其弟漠川,漠川为人野心勃勃,登位两年,侵扰边关、蠢蠢欲动,愈发不安分了,因沐天、林保风等人相继死去,兵权只掌握在南荣家手中,若要与楚诏一战,势必增加了南荣家气焰,故赵昂决定,以太后名义宴请漠芙公主,怀柔战术便是首选之策,虽遭遇南荣景须极力反对,但宴会仍旧如期举行。

后宫妃嫔,朝中重臣尽皆在列,皇帝亦着一身绛紫色蟠龙云纹袍,琉冠华丽、眉目深沉,端然坐于昔太后左侧,右边依次是皇后与杨辰妃、杜贵妃、丽贤妃,之后方才是婕妤沐氏。

许多人的眼光似都凝聚在纤纭身上,这个入宫不过月余,便宠冠群芳,艳压贵华的南荣家世女。

傅之灵等才入宫的,因着身世显赫,亦在被邀之列,但位份终究低人一等,只能坐在远离圣驾之处,暗自恼愤不平。

纤纭却恍若不觉,一道道或疑惑或锋利的敌视目光,在她看来,不过清冷一笑,容色不见半点变化,一杯杯饮尽杯中之物。

对面坐着的便是楚诏国姿色艳丽的公主,一身杏黄色金片绣纹菱纱衣,臂上金银双色环明光闪耀、珠光宝气,长发微卷,披散身后,发上垂下长长丝纱绣巾,眉浓脂艳,好一个异域风华的贵胄女子。

坐上,只她一人而已,身后站了两名楚诏国打扮的年轻男子,皆着了黑色宽袖侍卫袍子,脚上黑靴有金丝线闪烁夜色。

那两名男子,一个神色肃然,一个左右四顾,浓眉剑目,英气逼人,高壮的身形,乃大瀛男子所不及,只是难免太过粗犷,而少了些贵雅风采,到令人觉得生硬了。

一段舞罢,昔太后眉眼含笑,望向坐边的漠芙公主:“漠芙,这段舞柔美如仙,最是与这夜色适宜,可还喜欢吗?”

漠芙回以一笑,却笑得极是敷衍:“回太后,虽是好看,却嫌太柔腻了些。”

太后略微一怔,心生不悦,笑意却仍挂在眼角:“也是,楚诏国女子,哥哥伶俐聪敏、能歌善舞,自非这些个庸俗舞姬可比。”

“能歌善舞也未必只是楚诏国女子!”

漠芙尚不及言语,一个声音便尖锐响起,娇脆的嗓音,伴着刻意温柔的一笑,吸引了众人目光。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皇后唇角微勾,仪态端庄,笑着望向太后:“太后您忘记了吗?当日‘惊鸿阁’沐婕妤一舞惊鸿!这才令皇上一见倾心,想来……”

眼风扫向赵昂,赵昂面色凝暗,瞪住她,皇后却依旧柔柔笑着:“想来这舞技,宫中无人可出沐婕妤之右!”

纤纭纤指一握,冷眼望向不怀好意的皇后,亦感到周围目光的锐利与幸灾乐祸。

是啊,南荣家世女与同是南荣家女子的皇后相冲,只表明二人关系交恶,却是其她妃嫔的幸事。

列席一旁的南荣景须与南荣子修亦凝目在纤纭身上,一个淡淡望着,一个目色关切。

子修望着她,只见她一身水红色菱纱百褶裙,芙蓉花绽乌云腻,只朝太后与皇帝幽然一笑,喜怒不明:“既然皇后有这个雅兴,那么妾自当从命,只是若一个闪失失了国体,还望……太后、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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