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王者归来
整整一个月没有方子迪的消息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更没有上网聊天。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她没有等他，他就开始虐待她吗？他真的生气了吗？而且生气得很严重吧！不然为什么那条为她而保留的电话专线也始终打不通？
日子越长，萧若澜的心越低沉，她急切地盼望着方子迪的电话，哪怕是一条短信！她控制不了自己，越来越多的时间用来望着电话发呆，她把所有的日子交给幻想，变成一天天的盼望和期待，好像一个犯罪的人等待着法庭的宣判。
可是没有人给她任何结果！没有电话，没有短信，QQ上那个熟悉的头像无论是在他们曾经约定的时间，还是任何时候，始终是灰色的。她经常会在黄昏时跑到街心公园的那条甬路上眺望、沉思、失神。偶尔她会想起秦观的《南歌子香墨弯弯画》：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揉蓝衫子杏黄裙，独倚玉阑无语点檀唇。人去空流水，花飞半掩门。乱山何处觅行云？又是一钩新月照黄昏。萧若澜不禁望天长叹，什么时候她也成了一个幽门怨妇。唉！
常天楠已届退休年龄，谁来接替他？有很多版本，目前最自鸣得意的应该是副总经理梁波，因为无论是从资历、年龄和目前副总的排行上，他都占尽了天时地利，而且依他在关系疏通方面的能力，恐怕没有人对他会有什么威胁。
公司里目前最时新的话题就是猜测新任总经理是谁，而这一切都不是萧若澜所关心的。记得以前自己会和她们一样兴致勃勃地猜测总经理的人选，如今却觉得那样真的很无聊和索然无味。今天办公室的议论好像到达了顶峰，热闹非常，她穿过沸沸扬扬的人群，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公司主页上跳出要求全体中层干部上午10点在10楼会议室欢迎新任总经理的通知，她扫了一眼玻璃窗外亢奋的人群，心想这样的议论应该就要告一段落了吧！
萧若澜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发现这些中层干部和办公室的那些人无异，也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见萧若澜走进来，最好事的大客户部副主任刘振飞立即向她招手示意。还没等她坐定，刘振飞便费劲地把他那肥胖的身躯移动过来，很神秘地问：“新任总经理是谁呀？”萧若澜感觉到所有眼睛此时全部射向了她，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也难怪，自从她回来后，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个消息灵通人士：别人不敢问的，她都能轻而易举地从常总那儿套出话来。可是这次，他们却找错人了，因为她对这件事根本就是漠不关心。她轻轻摇摇头，而后又顿醒似地把目光投向人力资源部长李安然，李部长也同样回以无奈的摇头。
整个会议更加神秘起来，连萧若澜也暂时忘却了自己的一切，融入了这层神秘当中。她扫视了一下四周，全体中层干部都在，唯独没有林正航，难道是他？可是按公司的制度，从一名中层干部一跃成为省公司总经理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人们不时地低头看表，等待进入倒计时。
会议室的门准时被推开了，会场内变得鸦雀无声。常天楠陪同一个陌生人率先进入会场，以梁波为首的几位副总和林正航随后走了进来。所有的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一声不吭地盯着这一行人，企图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提前获知一点消息，但却是枉然。
新任总经理是谁？是那个陌生人吗？他是什么来历？几乎会场所有的人都在预测这个陌生人的身份，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从来人的面相上推断和盘算这个人会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有什么样的影响？
待众人都坐定后，常天楠锐利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接着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集团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王利敏部长，代表集团公司领导来宣布新的人事任命。”在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的同时，每一个人都在心中用过排除法之后，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林正航，心中异讶、惊叹、唏嘘不已。而此时，正在接受洗礼的林正航目视前方、面不改色、不卑不亢，让人丝毫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王利敏不急不慌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内拿出一张红头文件，郑重其事地读到：“关于梁波等同志解聘职务的通知，经集团公司研究决定，聘任林正航同志为河北省分公司副总经理，解聘梁波同志河北省分公司副总经理职务。
掌声似乎在宣读后停顿了五六秒才响起，人们好像从梦境中刚刚醒来，大脑反应还不太灵敏，这个结果在大家刚刚的预测当中，却又不是大家最关注的结果，那总经理的位置呢？空缺吗？可是他们此刻又来不及思考太多，一齐把目光投向了更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梁副总，解聘？难道是一撸到底儿了？梁波也同时感受到了大家的疑问，他刻意地挺了一下腰背，不自然地干咳了一下。
王利敏放下文件，接着说：“由于工作需要，梁副总经理另有任用。”常天楠强烈地感受到现场的期待，接着补充道：“啊，梁副总将改任山西省分公司的副总经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梁副总多年来的付出表示感谢！”现场立即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似乎比刚才更热烈。
此时，王利敏的电话响起，他“是、是、好的”一番应承后，正色道：“集团公司任国涛副总裁正在赶过来的路上，马上就要到了，请大家稍候一下。”说完，他和常天楠耳语了几句，领导班子一行人便起身出去迎接了。
会议室立即像炸了锅一样，人们把自己的感受在第一时间进行了交流和表达，有兴高采烈的，当然也有垂头丧气的。只有萧若澜很冷静，任国涛副总裁亲临，势必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会议室又在瞬间恢复了安静，人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神采奕奕的任国涛副总裁大踏步走进会议室，人们全体起立并热烈鼓掌，并同时注意到紧跟其后的一个帅气的身影---方子迪。萧若澜鼓掌的样子在瞬间定格成了一尊雕塑，她不能呼吸、不能动作、更不能思想，当她的大脑能够做出反应后，她首先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直到坐在她右侧的于洁伸手拽了她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落座。
任国涛副总裁开始发表讲话了，但是萧若澜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的心里、脑里全是方子迪，再次扭头看他的时候，他们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但方子迪的眼光很快就从她的身上转开了，那不带任何表情的样子让萧若澜怅然若失，他来做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目光那样淡然？他伤心了吗？不想再理她了吗？
萧若澜开始胡思乱想，突然她灵光一现，这一切或许能从任国涛的讲话中找到答案，当她努力把思维转回来时，只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她好像一个局外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到方子迪在掌声中站起身来，“感谢集团公司领导对我的信任和关爱，感谢……今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工作，不辜负集团公司领导和大家的期望，谢谢！”没有听出个所以然的萧若澜在心中暗自嘟囔：“方子迪什么时候学得官话连篇了！”
会议很快就散了，常天楠等领导班子成员陪同任国涛副总裁走出了会议室，中层干部也很快散去了，会议室内只剩下萧若澜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那儿，望着门口，她不想走，她在期待着方子迪会转身回来，跟她讲述这些静默的日子，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让她心碎也好，只要有句话就行。
外面寂静得出奇，没有一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的痕迹，她的心渐渐凉了，方子迪是打算用他的淡漠为他们的过去划上一个句号吗？想到心爱的人即将消逝，她这才猛地跑到窗口，正看到方子迪和任国涛坐进汽车里，汽车门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常天楠也同时上了另一辆小轿车，汽车立即绝尘而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萧若澜绝望了。曾经幻想过多少次与他重逢的情境，也许是喜笑颜开，也许是相拥而泣，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淡然，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就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讲一句话，不留一个眼神……原来相见还不如不见，不见还可以对着照片去幻想他的微笑，他的拥抱，他的亲吻……见了，反而什么都没有了，连幻想的余地都被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