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真的留在了三亚，心安理得地继续着我们的“度假”。

只是，这场度假，多了一项新的娱乐项目——隔岸观火。

我的表姐王琳，成了我们安插在老家的“前线记者”，每天实时为我们转播着家里的最新战况。

大年初五，是他们计划中，街道办可能来人的第一天。

据表姐说，小叔子陈昂一家，果然兴师动众地请了几个所谓的“朋友”到我们家做客。

那些“朋友”，其实都是他花钱雇来的托儿，任务就是在家里制造人气，万一街道办的人来了，就说是常住的亲戚。

他们把我精心打理的家，搞得乌烟瘴气。

表姐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我，照片里，我家的客厅堆满了瓜子壳和啤酒瓶，沙发上搭着他们换下来的脏衣服。

最让我恶心的是，他们竟然把我们卧室里挂着的结婚照给收了起来，换上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那种鸠占鹊巢的姿态，赤裸裸得不加任何掩饰。

婆婆张桂芬，则扮演起了悲情角色。

她在小区里，逢人就哭诉我们的“不孝”，说我们小两口为了霸占房子，把她一个孤老婆子赶出家门，现在连祖宗留下的老宅子都要独吞。

她演技精湛，声泪俱下，骗取了不少邻居的同情。

一时间，我们成了整个小区里，忘恩负义、忤逆不孝的代名词。

我看着表姐发来的这些消息，心里已经毫无波澜。

跳梁小丑的表演，再卖力，也只是徒增笑料。

他们翘首以盼的“贵客”——街道办的拆迁测量人员，从初五等到初六，迟迟没有出现。

陈昂开始不耐烦了。

据表姐说，他跟婆婆在家里发生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他怪婆婆的消息不准确，害他白白花钱请人演戏，还欠下了人情。

婆婆则骂他沉不住气，说这种大事，晚一两天很正常。

小叔子的老婆刘丽，也开始每天在家里唉声叹气，抱怨说为了配合这场戏，她连娘家都没回，结果到现在什么都没捞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到了大年初七，一个确切的消息终于传来，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发财梦。

表姐告诉我，旧城改造的计划是真的，但因为有几户“钉子户”要价太高，项目被暂时搁置了，具体什么时候重启，成了未知数。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叔子一家，彻底爆发了。

他们认定是婆婆骗了他们，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当天晚上，我们家就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表姐胆子大，躲在楼梯口，偷偷用手机录下了一段视频发给了我。

视频画面很晃，声音却很清晰。

是陈昂指着婆婆的鼻子，破口大骂的声音。

“你不是说板上钉钉，十拿九稳吗！啊？为了你这点破事，我朋友的人情都用了！年都没过好！现在你告诉我计划推迟了？你耍我玩呢？”

婆婆的哭声也传了出来，带着委屈和不甘。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谁啊我！”

“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刘丽尖锐的声音也加了进来，“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结果呢？什么都没算计到！还把大哥大嫂得罪死了！以后我们还怎么指望他们！”

视频的最后，是盘子碗碟被砸碎的声音，和三个人互相推搡、咒骂的混乱场面。

我和陈默并排坐在酒店阳台的藤椅上，吹着海风，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那段视频。

看着视频里那三个因为贪婪而反目成仇，丑态百出的人，我们没有一丝同情。

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冷酷的快感。

陈默关掉视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多年的郁结之气全部吐出来。

他转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老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我笑着点头。

“是时候了。”

是时候回去，收回我们的家，清理这些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