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叶响挂了电话脑子里懵了一下，心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糟糕的想法，从车祸到癌症全过了一遍，但是过了那三秒冷静下来，他又觉得真要是那么大的事他爸也不至于语气如此平淡吧？他在心里犯着嘀咕，一边担心一边自我安慰着冲医院去了。到了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谢语萧的病房门口。叶彦平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着电话，看见他来了三两句简短的交代完，才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来。叶响立刻焦急的一叠声的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叶彦平似乎是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说道：“倒没想到你们俩关系这么好。急性胃出血，不严重，刚做完洗胃，他睡着了。”
叶响这才长出了口气，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可算是落回来了，他顺手拿过叶彦平座位边上的水，吨吨吨的灌下去小半瓶长出了一口气抱怨道：“你就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啊，多说几个字累不死你？害我担心了一整路。”
叶彦平没接话，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叫你来是让你陪着他，我手头有点工作上的急事得去处理一下，之后还得陪他抽不出空。你先守一个晚上吧，我怕他半夜醒了没人照顾。”
叶响倒不介意守着谢语萧，但他也实在觉得他爸这个时候还能去工作也是够不可理喻。他正要开口，却注意到站在他面前一步之外的叶彦平没戴眼镜，脸上难得的显出了一丝疲惫之色。叶响第一次觉得他在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老态，那些眼角的细纹提醒着他，一直以来在他眼里遥不可及的，即是强大权威的又是冷漠无情的，他刻意疏远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也像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一样，在日渐衰老着。
叶响张了张嘴，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猛然上前一步结结实实的和他爸抱了一下，然后又退开来诚恳的看着面露惊讶的人说了一声：“爸，有空好好休息一下，多注意身体。”叶彦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眼角眉梢间的郁色都消下了几分。他深深的看了叶响一眼，带着点笑意微微点了点头，拍了拍人的肩，转身走了。
叶响心里还有点微妙的别扭，自从他妈妈去世以后，他就几乎再没跟叶彦平心平气和的说过几句话，更别提这么亲近的关心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沉甸甸的绕成了一团，他蹑手蹑脚的推开屋门走进了谢语萧的单人病房，轻轻的坐在了床边。
床上侧躺着的人面色苍白，紧紧的蹙着眉，额头上都是冷汗，似乎是睡的不太安稳。他坐下来的瞬间谢语萧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过来，喃喃的呓语道：“叶哥？”叶响本应该觉得几分不爽的，但看着这样脆弱的谢语萧，他除了心疼之外生不出丝毫别的情绪，于是便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人的手，低声应道：“嗯，我在。”谢语萧依然皱着眉，含糊不清的来回来去的低低念叨着：“我难受，叶哥好难受啊，抱抱我”
洗胃有多难受人尽皆知，叶响想想都觉得心疼的要命，巴不得替他受这个罪，又怎么舍得拒绝他。他只好缓缓的调整着姿势，俯下身侧躺在两个人睡位置略显狭小的床上，把谢语萧搂进怀里，轻轻地一下下拍着他的背，语气极尽温柔的在人耳边低声絮语道：“乖啊，没事了，我在呢我在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沉沉睡去了。叶响注视着呼吸平稳的谢语萧，明明对方此时看起来相当虚弱一脸憔悴，丝毫没有往日那种刻意打扮出来的精致，但他却依然觉得此时月色下的谢语萧还是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那张在他面前笑过哭过露出过种种神情姿态的脸，第一次展现出了这样温软而不设防的一面。谢语萧本就长了一张娃娃脸，这样使他看起来更是显小，睡着的时候蜷着身子缩成了小小一团，枕着他的胳膊，一只手还紧紧的拽着他胸口的布料，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叶响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如果谢语萧知道现在抱着他的人是我，他还会这样安静乖巧睡的熟吗？叶响忍不住这样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盯着谢语萧看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他睡的并不踏实，大概五六点钟的时候就惊醒了过来。
谢语萧倒还呼吸安稳的睡的很熟。叶响把已经彻底麻了的手臂偷偷抽了出来，正要翻身下床的时候还是因为动静有点大吵醒了谢语萧，他梁着眼睛似乎还有些迷糊，随手拽了叶响一把哑着嗓子问道：“几点了？”
叶响下了床，边帮人盖好被子边答道：“六点，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谢语萧嗯了一声，几秒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含含糊糊的问道：“叶响？你爸呢？”叶响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只是哄着他道：“他之前一直守着你的，我让他先休息去了，你接着睡吧。”谢语萧点了点头，这才沉沉的又睡了回去。
叶响下了楼梯，也没走远，就在侧门处点了支烟。从昨天开始他就觉得心里面堵得慌，那谈不上生气或是吃醋。或许这种惴惴的感觉只是一种无力感，当他意识到谢语萧其实有多依恋叶彦平，而那种感情或许轮不到他来插手的时候，心里觉得瞬间没了着落的不安。他甚至忍不住开始责怪起叶彦平了，为什么明明和他在一起却没照顾好他呢？为什么不能放一放工作陪在他身边呢？
不过归根结底，或许也只是他自欺欺人吧，是他一厢情愿的把他们的婚姻化为一场交易，愣是把谢语萧对叶彦平的感情视而不见，但尽管如此，不如说越是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了谢语萧对叶彦平的喜欢，他越是心里觉得不忿。抛开那些想要把他占为己有的私心，他只是觉得谢语萧值得更好的对待罢了。叶响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心里想的都是些有的没的。或许现在退出是最合适的吧，趁着一切都还好收场，不要再尝试做那些无用功了。
叶响抽完了一根烟，在小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散了散味，才晃荡了回去，又在病房的沙发里靠着补了个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叶彦平已经到了，正坐在谢语萧身边跟他低声说着话。叶响伸了个懒腰走过去，边活动着睡的肌肉僵硬的脖子边走过去懒洋洋的问道：“怎么着，是不是还得住院几天啊？”
谢语萧沉默不语低头喝着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在回避跟他说话，倒是叶彦平语气还算不错的接话道：“至少留院观察个一天吧，然后就回家，接下来这阵子是要多麻烦林医生几趟了。病房再宽敞也没家里住着舒服，对不对？”叶彦平顺手接过谢语萧手里的杯子帮人放在一边，扭过头冲谢语萧笑了笑，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讨好。谢语萧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脸上的神色倦倦的，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叶彦平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又柔声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昨天晚上没睡好吧。”谢语萧摇了摇头，依然无精打采的说道：“没事，我不想睡。”他话音刚落，叶彦平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伸出手去正要划开手机，谢语萧便垂着视线冷冷的说道：“出去接。”
叶响偷眼瞧了一眼叶彦平的神色，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愣了一下之后还真就拿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顺手轻轻的把门带上了。
叶响这才意识到谢语萧不是在回避他，而是在回避叶彦平。他只好坐在了叶彦平
刚坐过的椅子上，尴尬的没话找话似的问了句：“你俩吵架了啊？”谢语萧看了他一眼，语气倒是奇迹般的柔和了不少，扯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意带着点安抚似的答道：“没事，别担心，是我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太好。”
叶响噢了一声，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倒是谢语萧率先扭过头来看着他问道：“昨天晚上是你在陪着我吧？”叶响点了点头，谢语萧于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这抹灿烂的笑意掩去了几分他脸上的病容，看的叶响忍不住有些出神。谢语萧伸出手去梁了把叶响的头发，认真说道：“谢谢，真的。我可能给不了你你想要的，但你还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知道吗？”
叶响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又被推开了，叶彦平走了回来。于是叶响也只能把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放在心里了。他看着谢语萧的侧颜在心里想道，我已经不需要那些了，只要看到你开心，幸福，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就足够了。但是请一定要开心快乐幸福下去啊，叶响垂下了眼睛，遮挡住眼底交杂着痛苦和纠结的视线。不要再和叶彦平闹矛盾了，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那样不开心的表情了，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啊。
谢语萧留院观察了一天，过了24小时的禁食期之后果然立刻回了家，叶彦平也提前推掉了接下来几天的工作留下来陪他。叶响其实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忙了，但实在不想以现在的这个心情和他们俩共处一室，于是找了个借口跑去了学校。叶彦平这几天大概是出于几分愧疚和补偿心理，力求让谢语萧过的像是得了同位截瘫，恨不得让他连床都不用下。虽然这段时间还是只能吃流食，但叶彦平还是变着花样的让人煮各种补身体的汤汤水水，在谢语萧嚷嚷着说再这样要长胖了之后才带着人出去遛了遛弯。
两个人走了一圈，谢语萧倒也是真的有点累了，他毕竟身体还是有点虚。回来之后他冲了个澡，头发还半湿着就直往床上倒。叶彦平赶紧拦着他说道：“别这么睡，再着凉了该头疼了。”说着他拿了吹风机过来，把人按在怀里愣是把头发吹干了才放人躺着去了。谢语萧哼哼唧唧的抱着个枕头，语气里带着点笑意的抱怨道：“你还真当我风一吹就倒啦，哪至于啊”
叶彦平没答话，谢语萧不知道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有多么后怕。
一群人散了场出来之后，谢语萧脸色就很难看。他一只手虚虚压在小腹上，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欲坠。叶彦平走到他身边问了句：“有没有事？”谢语萧摇了摇头答道：“只是喝的有点多，头晕使不上劲。”叶彦平便也没说什么，只是扶着人慢慢往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有些没耐心的缘故，随口抱怨了一句道：“都说了让你少喝点。”
没想到听完这句话，谢语萧猛的把他的手挥开了，后退了半步哑着嗓子皱着眉看着他质问道：“你还反过来怪我？他们挨个来灌我酒也没见你过来给我挡一下啊？你故意想让我长个记性就直说，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叶彦平愣了一下，最开始有人给谢语萧敬酒的时候他的确是气还没消，所以没有说话，但那之后他也真的是不停的被人拽过去说话喝酒，他净忙着应付自己眼前的那群人了，真没怎么注意谢语萧那边的事。
他叹了口气梁了梁眉心伸出手去朝人招了招，无奈的说道：“我没那个意思，也不是故意当看不见的，觉得你一个人应该应付的过来就没怎么注意。乖，别站在这儿吹风了，回家慢慢说好不好？”
谢语萧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满是委屈的不依不挠的问道：“什么叫没注意到，总共屋子里才多少个人？你就不能给我道个歉？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你”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叶彦平是真的有些没耐心了，他皱着眉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不善的冷冷说道：“你自己说要陪我来完后又迟到，还有理了？让你长个记性又怎么了，你觉得自己一点没错？”
谢语萧哑口无言的愣住了，反应了几秒之后才站在原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咬着唇，轻声说道：“我为什么非要来你不知道吗我平时一周能见着你几面啊？你就”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捂着嘴干呕了一声，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叶彦平看着他这幅模样气立刻消了大半，赶忙上去拍着人的背给人顺着气，连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恶心，还是胃疼？吐出来会好受一点。”谢语萧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几声终于吐了出来，可吐出来的东西全都是鲜红色的血液，看着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叶彦平立刻就觉得不对，他一只手扶着谢语萧帮人站稳身体，另一只手直接掏出手机开始叫救护车。谢语萧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都发着白，额角全是冷汗，倒了口气又咳了几口血出来。他只觉得腹部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本来就恍惚的意识也被疼痛占据了全部，似乎越飘越远。
叶彦平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就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重，拖着他在往下坠，赶紧使劲把人捞回了怀里，把人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撑着人站着，看着谢语萧涣散的眼神连声唤到：“谢语萧？还听得见我说话吗？谢语萧！”怀里的人似乎是没有力气做出回答了，只是最后挣扎着看了他一眼，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彻底倒在了他怀里。
叶彦平只是想着当时自己的心情就觉的胸口都隐隐作痛。他放好了东西也走了回来躺回了床上，把谢语萧连人带他怀里的枕头往怀里一捞，紧紧的抱着人叹了口气道：“宝宝，我总不能再看着你在我面前晕倒一次吧。真的对”
“别再道歉了啊，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谢语萧赶快在他把话说完之前打断了他，凑上去亲了人一口才认真的注视着叶彦平道：“我说过的吧，我只是庆幸是我不是你，那样我才真的慌。非要学到点教训，也应该是以后少碰烟酒，工作再忙也得记得按点吃饭好好休息，知道了没有？”
叶彦平嗯了一声，大概是语气有点敷衍，谢语萧又不满的凑上去浅浅的咬了人一口瞪着人带着重音问道：“知道了没有！”叶彦平赶紧笑着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身体，不然谁来照顾你？”
谢语萧这才笑吟吟的瞥了他一眼，又补充道：“工作的事情不如让叶响接手一点啊？什么事情都握在自己手里，万一哪天真的生病了怎么办？照顾你可以，你生意上的事我可帮不上忙。”
叶彦平连想都没想，立刻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他还小呢，再说了，他现在会什么啊，离帮我的忙还早呢。”谢语萧喔了一声，想了想之后才仰着脸看着叶彦平问道：“但他不是赢了那个比赛吗？所以你才给他买了车的？”叶彦平回想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个啊，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的，和真的要去处理工作差太远了。”
“这么想不行哦。”谢语萧认真的看着他，语气温和却坚定的说道：“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光用物质奖励是不够的，他需要你的夸奖和认可啊。而且，他一直很仰视你，如果你愿意多鼓励鼓励他给他一点机会，他会成长的更快的。”
叶彦平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忍不住愣了一下。他回想起了那天医
院走廊上的那个有力的拥抱，不知从何时起，他记忆中那个因为母亲的去世而一直郁郁寡欢对他充满敌视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优秀的有担当的男人了。叶彦平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叹息着答道：“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再把他当孩子看了。”
叶彦平看着谢语萧点了点头，他脸上带着点笑意，眉眼弯弯，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叶彦平心里那个已经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回来，他突然凑了上去，和人交换了一个深入缠绵的吻，才在谢语萧带着疑问的一个鼻音之后，语气温柔却郑重的深深注视着人的双眼说道：“宝贝，给我生个孩子吧。”
谢语萧先是愣了一下，甚至扬唇笑了笑，可看着叶彦平那么认真的神色，他又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嘴角那几分笑意又收了回来，只是轻声说道：“都说了啊，我可没那功能。”叶彦平却不依不挠的坚定的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回头让林医生来看看，做点检查，总有办法的。”
“你这又不心疼我遭罪啦？”谢语萧没忙着反驳，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一一罗列道：“首先，我的状况大概率自然方式怀不上，那就可能要用促排卵的药物，吃各种药调理身体。怀上之后又是十个月，孕吐就不说了还会身材走样，会有妊辰纹去不掉，实际生的过程，要么留疤要么疼的要死，还可能阴道撕裂，难产，问你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啊养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最开始几个月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叶彦平哭笑不得的听着谢语萧絮絮叨叨了一长串，赶紧抓着他的手道：“打住打住我还用你跟我说啊宝贝，我要不知道这些叶响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谢语萧挑了挑眉反问道：“你知道是知道，自己参与了多少呢？”叶彦平被他堵了一下，倒也不生气，不如说他觉得谢语萧会有这些顾虑也再正常不过。果然下一句谢语萧又语气平和的继续说道：“而且，我自我认知还是个男人。我并不想有这样的经历你能明白吧？”
叶彦平点了点头，他捉着谢语萧的手牵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神温和的望着谢语萧，语气认真的缓缓说道：“我都明白的。我不想勉强你做任何事，尤其是这样会改变你一生的决定。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每一步我都会参与其中。我会竭尽全力的照顾你，分担你的一切压力，把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信任我的话，就想一想吧，至少跟我试一试，好吗？”
谢语萧在那样专注的带着恳求的深情眼神下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轻轻叹了口气翻过身去隔断了两人的眼神，强行的结束了这个对话。叶彦平也知道这样的重大决定不能急于一时，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关了灯伸手把谢语萧揽进了怀里。
房间内陷入沉默许久，时间长到叶彦平几乎昏昏沉沉的马上要睡着了，他突然听到谢语萧轻轻的说了一声：“那就试试吧。”叶彦平几乎自己以为半梦半醒之间出现幻觉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追问道：“你说真的？”
谢语萧轻轻的笑了一声，翻过身来看着满脸惊喜的叶彦平，点了点头，又撒着娇似补充道：“不过要多陪我，工作没我重要。”叶彦平脸上满是笑容，赶忙把谢语萧揽进怀里亲了个够，一叠声的应道：“那必须的，本来也是，你永远是放在最优先的。”
谢语萧又得寸进尺的拖着长音说道：“那，我到时候要想吃多少零食就吃多少零食！”
“好好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每天都给买新的回来好不好？”
“还有冰激凌——”
“宝啊，这个真不行。你胃得好好养着啊，这才刚过去多久，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不管，不然不生了！”
“别别别，你乖乖吃饭在饭后就可以吃了，好不好？”
“勉勉强强吧。”
“说好了啊，不反悔了啊？”
“不反悔不反悔！给你生个十个八个的不是事儿！”
叶彦平抱着怀里的人，脸上的笑容几乎有种年轻人的傻气。自从叶响的母亲去世以后，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发自内心的同兴过的时刻。仔细回想起来，可以与这相比较的，也不过是谢语萧答应他求婚的瞬间，和他们婚礼上交换誓言的那一刻。
他竟在这个时刻才意识到，他记忆中那些每一个闪亮的，充满了喜悦和幸福的时刻，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部和谢语萧有关了。谢语萧在他怀里已经沉沉睡去，他就这么注视着呼吸安稳的人漂亮的侧颜，落了一个浅吻，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般的轻声说道：“宝贝，我常常害怕，你不知道我到底有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