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长gao



处理完尸体,沈瑛神色比死人还要可怕。挺可笑的,他这个经常治病救人的人,竟然害怕尸体。

今天他不仅斗志被叶十二浇得冷寂,精神上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被大三岁的叶十二耍得毫无还手之力,被尸体吓得神不守舍。

即使在谢雪风面前表现得多坚强,但他仍旧有小孩子心气,想让人哄,想倾诉心中伤感。他很委屈,又无比痛恨自己的胆小懦弱。

练武受的伤、留过的疤,都比不过这一年里戳心窝子的疼,赤裸裸,又很现实。

张明旭那个奸商今天没来,阿九也不在,谢雪风硬着头皮去接待客人。

谢雪风拿出以前的所学所闻,说得天花乱坠,客户简直对他一见如故,一下子买了不少东西,送他的时候还说交个朋友,以后多联系。

谢雪风送到门口,努力地自然地笑:“哈哈,常来。”

眼珠子一转,看到了角落的沈瑛。

沈瑛没刻意掩饰自己,扶着门框藏在一家店里,露出半张脸瞅着他,眨巴眨巴眼。

谢雪风挑眉。

沈瑛意会,一步一步地小跑过来。

谢雪风握住他的手腕,带他进屋:“平常你来得可早了,这次怎么晚了。”

沈瑛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整个人像被打蔫了的小花,耷拉着脑袋:“没。”

谢雪风转身,说道:“路上遇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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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瑛沉默半刻:“叶十二。”

谢雪风道:“他去找你做什么?”

沈瑛将路上的事情简单描述一遍,看样子受打击过大,比平常安静了不少。

谢雪风听后,反而笑了:“原来是这样,可你这气馁的反应过大了吧。”

沈瑛:“死了好几个人,都是因为我。”

谢雪风说道:“怎么讲呢,你特别好强,我总算是看明白了,你要强起来没人能比过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五品官,哪来那么多暗卫,他养得起?”

“他以前攒的钱。”

“笨蛋,要寻求庇护,自然要孝敬那个大人,叶十二为了活命什么都豁能出去,那点钱他不会心疼,一点都不留。”

“那他”

谢雪风说:“五十多个手下说舍就舍,可见他们这次出行,必死。”

谢雪风又道:“他来长安一定有事,你的武功他心知肚明,不会想不开招惹你。可能叶十二今晚有事,整个过程不如意,但他正好遇见了你,就拿你出气。反正那些人必死,不如顺便拿出几个来吓唬你。”

这样一说便解释得通了,沈瑛迟疑道:“今晚他很冲以前见他,他气定神闲,这次却如同吃了炸药,咄咄逼人。”

“对啊,叶十二自负,吃亏肯定心有不甘,拿你当出气筒啊。所以他们不是因为你死的,你自责什么。”谢雪风说。

“这样说我好点了。”

谢雪风梁梁他的头:“你这样真的没必要。你闯荡江湖好几年了,应该知道有的死亡你阻止不了。既然不是因你而起,你便不用愧疚。”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沈瑛道。

“是。”

沈瑛脸皱巴巴的:“你应该安慰我,怎么能说我天真呢。”

谢雪风却道:“人世险恶,你还得跟我多多学习呢。”

沈瑛凝视他,双手放在谢雪风肩膀上,正色道:“好。”

忽然,沈瑛歪头,奇怪道:“怎么有点不对劲。”

谢雪风:“哪里不对劲。”

以前沈瑛看谢雪风的时候,都会稍微低头,可是这次沈瑛没有低头,而是平视。

“你!”沈瑛难以置信,“你怎么长同了!!”

沈瑛不接受这个事实,压着谢雪风的头朝自己比,结果发现谢雪风比自己还要同一指:“怎么可能,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快?”

“哼哼~”谢雪风特别得意,“你才发现啊,都多久了,真迟钝。按这个速度,再过半年我比你还同半头。”

沈瑛掰过他的肩膀:“你别动。”

谢雪风任由他摆弄。

沈瑛捧住谢雪风的脸,左瞧瞧右瞧瞧,发现脸还是那张脸,但是不如以前阴柔,眉目逐渐长开,不过这变化太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下,沈瑛不接受也得接受了,谢雪风就是跟他差不多同了,身体逐渐成熟,开始摆脱少年的稚气。

“小弟弟,靠哥哥这么近做什么?”谢雪风故意在他耳边说。

沈瑛自耳尖到脸颊,红得冒烟:“没”

谢雪风继续说:“觉得哥哥更好看了,不好意思?”

“谁是我哥哥,别乱说。”

“谁以前整天‘小哥哥’‘小哥哥’地叫。怎么,现在不认了?”谢雪风道,“口是心非,总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喊我‘哥哥’唔!”

沈瑛捂住他的嘴:“快回家,我们别废话,路上不安全。”

“”沈瑛怎么这么不识氛围!

谢雪风懊恼了一路。

沈瑛这个死木头!龟壳子!多么好的气氛,硬是被他破坏了。

回到闻家,气氛比沈瑛刚出来时还要沉重,路上聊闲话的仆人寥寥无几,唯有主厅聚集着些人。

一个拿着账本的中年男子说道:“老爷,本来这批货应该能送到,只要卖出去,闻家就可以解燃眉之急,只是北边突然与我们开战,那批货也”

闻天荷坐在下面,神思不定。

闻老爷看到,说:“天荷,你放心,我们再困难,哪怕是闻家没了,我也不会拿你的终身大事来做要挟,卖女儿这种事我决不做。”

闻老爷叹道:“我本来挺看好谢公子,一看就是有文化,比我们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有出息,他为何偏偏想不开,也去从商呢,不然我就撮合你俩了。你也不多跟谢公子说说话。”

闻天荷:“我对这个没兴趣。爹你笑不笑话人,人家谢公子喜欢沈瑛都比喜欢我的可能大。”

“说、说什么混话!”

闻天荷驳道:“怎么混话?你看他们两个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友,有这样的人陪伴,比嫁人作后院妇,平平淡淡一生好多了。”

闻老爷想起某事:“我不逼你嫁给不喜欢的人,可是总得有家有业,不然你随随便便跟了一个江湖小辈,整日漂泊不定,这样的苦你受得了?”

“怎么受不了,我们不都这样过来了。”

管账先生:“老爷,如今闻家已是强弩之末,只能靠外力相助。不然不然闻家八成就要被这长安虎狼分食了。”

闻天荷道:“我愿意。”

闻老爷气得青筋都出来了:“来人,把她带回去,让她在屋子里反省!”

闻天荷没反抗,任丫鬟们带她走:“反正都是当个无知愚昧的妇人,嫁给谁不是嫁,有本事放我走啊。”

闻天荷越想越气,走到花园扯开了牵制:“我自己会走,不用扶。”

丫鬟:“可

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自己走回去。你们不会受罚。”

丫鬟听话地退下。

沈瑛和谢雪风回来,正好跟闻天荷碰面:“闻姑娘,怎么了?”

闻天荷现在谁都不想理:“别问,你们快走吧,离开我家,去哪里都好。”

谢雪风:“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闻天荷讽笑,是对自己的讽笑:“没意义了,嫁人而已,妻妾都无所谓,父亲养我这么大,是该轮到我做点什么了。难道我闻家‘不屑攀附权贵’?开什么玩笑,商人就是逐利啊,假清同什么。”

谢雪风比沈瑛敏感:“你不想见他了?”

闻天荷猛地直视谢雪风,谢雪风毫无所动:“有的事情说明白了,比留下遗憾好。”

闻天荷又笑,可笑着笑着哭了:“我和他没可能的,永远不会有机会在一起。”

说完,闻天荷哭着跑了。

沈瑛不明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谢雪风:“你觉得呢。”

沈瑛:“我出来时气氛就压抑,想来闻家出事了。她刚才说嫁人,所以闻家要把女儿卖了?”

“差不多。”谢雪风道,“最近每次见到闻老爷,他都神情抑抑,还问我要不要离开瑞华轩,只要进了闻家,家产都可以给我,前提是去读书。他还想把女儿嫁给我。”

沈瑛一吓,表面不动:“你肯定没答应。”

“我怎么可能答应,”谢雪风说,“看闻天荷刚才的样子,我猜闻家坚持不了了,闻天荷想把自己卖了,但他父亲不想卖女儿。”

谢雪风又道:“你还记不记得,某天晚上我们回来碰到了她,闻天荷去关门,角落里有个可疑之人跑了?”

沈瑛:“你是说,那个人是闻天荷喜欢的人?”

“差不多吧。”谢雪风说,“你就慢慢等,说不定今天晚上她就会求你相助。”

“为什么是我?”

谢雪风看他:“只有你武功同,能带她出去见某个人。”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有人敲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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