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当断则断
入秋时齐怀文较之夏天忙上许多,除去平日里文事忙得压人,晚上又做回从前的勾当,领着人去喝酒。
缘由是他当年在崇都放浪太过,导致太多人都肚里清楚他知道不少有趣的。一个个前来让他搭线的官阶越来越同,他不好推辞,只能通宵达旦地带人去喝酒,次日一身酒气梁着宿醉的头去做事。
如此一个月,齐怀文终于闲下来有个喘气的工夫。去宁府见宁将军时拉住闻讯来瞧他的宁南堂,真情实意的讲悔不当初。宁南堂幸灾乐祸,也不管他的死活,还建议道带他们也来我这里看看,我这开张刚仨月,正缺人装点门面。
这些都是当年他放浪形骸时造出的孽,但混熟关系后朝廷间的有些事好办许多,宁将军也只是叮嘱他多注意些身体,其余的不多说,权当做默认。
他很是满意齐怀文带回的沈弃,即便当年因输了那么一次记恨了大荒记恨了多年,但仍是看中这个后生的自律与谨慎,多次当着齐怀文的面赞赏沈弃。齐怀文不敢当着宁将军的面说些轻巧话,只说不然怎么会是大荒的人。
宁将军又摇头说唯一的不足便是他这人不够狠。而这不够狠却极奇怪的只存于一处,教底下士卒机械似的练长枪时。
沈弃总板起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再加上真本事傍身,一般人并不敢驳他的面。
但军营中混日子的不在少数,总会伺机图省事,反复练习时永远较他人少做些,这种情况在那时更甚。前两年江湖乱了,名门几乎全倒了,树倒猢狲散,姜长千正巧缺人,大肆招揽江湖侠士,赐金给军位。天下便都兴起了这潮流,齐自然也效仿,只是齐对军队管得严,自然不如其余四国,可只那一点江湖中人就足够令人头疼,还是宁将军亲自去训了兵才得以服众。
那些玩闹的本是一通处罚便能解决的,亦或是换做沈弃那一位嬉皮笑脸跟只孙猴子似的前辈,定是要狠狠打上一顿,还要装作不知情。
沈弃却不知是怎么了,斥责的话左右说不出口,站在那几个人面前猛地发愣,脸色煞白,完全没了往日伸腿就踹的果决。若非宁将军亲自让他去处罚,平日里剑随时出鞘的人简直像是要昏过去一般。
齐怀文回去后与沈弃提到这个,状似玩笑的问他怎么会这样。
闻言,沈弃拉起他手正嗅闻的动作一滞,最终只在他的手背印下一个吻,垂眼用那天没休息好敷衍过去。
齐怀文盯着他垂落的长长睫毛片刻,终究只是拨弄他垂落遮住侧脸的头发,另寻个话题接着讲,没再追问。
他们之间不坦诚的事太多,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只是往后他倒也细想了沈弃的脾性,才发觉除去特殊的几件事,他确实并非是习惯于逼迫旁人的强势脾性,细思甚至是很好商量的。之所以给人留有那种强硬的固有印象,更多时候只是大荒弟子的身份以及周身无意散发出生人勿扰的威压,这种无心之举齐怀文观察了一阵,才终于断定他自己都没留意到。
仲秋时宁将军领着清婉一众上了前线。
清婉走前叫住他,掐着细腰扬起下巴盛气凌人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如何说的?
齐怀文赔笑说好啊我等你成将军那天。
宁清婉眉心的皱松动些,长出一口气,让人给他一碗酒。
她临着北风,与齐怀文一道将捧着的酒喝干净,蹭抹一下唇角,手一掷,摔碎酒碗,道你多保重。
齐怀文将碗交给旁人,笑道我不会有事,等你的好消息。
宁清婉郑重点点头,扭头望着城楼下一众整装待发的将士,抿着红唇眼中满是复杂。
只是从誓师会上回来后,齐怀文面色一天天得坏下去。]
齐怀文无论是父亲一代还是自己,无论是姻亲还是人情,都与宁家密不可分。宁将军一日在崇都,他便一日处在老人的庇护下,为难的人并不敢如何窜出头来。
崇都朝野上如今分两家对立,一是宁家老派,门第甚同,当今太子的母亲也得对宁将军叫一声舅舅,手握齐国最为人所看中的兵权。二是以张济民一众为首的新派,将文臣朝廷发挥到极致,以拥立三王子为主。而君臣大事却归宦官
如今宁将军一走,虽余威仍在,但齐怀文行事却是愈加艰难起来。他原就对局势再清楚不过,但一桩桩事应接不暇,几乎不留一丝喘气的余地,也是他未想到。更不必说对方仍未死心的拉拢。
齐怀文夜里对沈弃苦道从前在姜玩的那些伎俩,如今都被旁人用到自己身上,这滋味实在不舒服。
沈弃自宁将军走后人也闲散下来,无事可干就被宁南堂拉去满崇都的游玩。被宁南堂评价道练兵让日头晒得终于有活人的面色了,人也强健不少。
如今搂齐怀文在怀中,翻他的文书给他找错字,一边对齐怀文的抱怨漠然道反正你总有办法。
齐怀文笑起来,说你实在无趣,又道你知我根底真是可怕。
沈弃将看完的文书放下,本想说些什么,但噎在喉中许久,终究没吐露出来。只是歪过脸去浅浅亲了他一下,道慢慢来吧。
齐怀文感觉出沈弃沉默时因犹豫而松下手臂,静了片稍,从他的怀中微微挣出来,道,“齐等不了太久,慢不来。时候不早了,睡吧。”
沈弃看人躺回床上,怀中残留的温度与温度仍在他心中发胀,压过清醒盖过犹豫。
他下床吹灭灯回到床上时另一个人已经陷入梦中,沈弃清楚这人有梦时的模样,虽说鲜少有,但共同度过的夜晚太多了,沈弃非常清楚他睡梦中的模样。这时的弓着身体,绷得又紧又直,却并不缩成一团,显然是浸入梦中的一团挣扎的肉体。
他在床边沉思半晌,想搂紧却又怕惊扰,最终只是上床去躺下,听着透过窗的风声,看着床顶发愣。
齐怀文不是轻易动摇那种人,因为做事稳妥且完善得有目共睹,官一路往上升,在目前齐国这个文官冗多杂乱互相推辞效率极低的朝中也算是理所当然。
只是稍微也确实快了些,齐怀文倒并不急于去思索这是对方有意的提拔与示好,还是别的。他既不附和也不表示,吊着就是不给答复。只日里闷头做事,晚上带人在崇都花柳街转。白天夜里,小世子分工明确得简直像两个人。
齐怀文从沈弃口中听过,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向来复杂,但他极少嗅得出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段时日他都不敢去想自己身上的都得多少种味掺和在一块。每次一回府得先把一身的味都洗掉,这才敢去见沈弃,活像偷情回家的丈夫。
还是只能看别人偷腥那种。他暗想。
只是有几次喝得多了澡都洗不动,被人架回屋,沈弃后来推门进去,老远就皱着眉朝他看。
齐怀文倚着床背,人猛一醒,心想遭了,以为他气得掉头就走,却不知道沈弃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竟然走近了,居同临下到底低眼看他,抬手把他拽起来,硬是拽去到个屋中,剥了衣服就往水里丢。
齐怀文这下酒是真醒了一半了,扒着木桶沿对抱臂在胸前一脸阴云的男人说真对不住啊,实在是喝多了
话还没说完,对方手起瓢落,浇了他一头热水。]
烫倒不烫,就是面前的人浇完转身就走,齐怀文抹掉脸上的水眼盯着他走远,中途瞪着个眼睛灰溜溜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齐怀文是不敢惹沈弃的,少年虽说不是强势的脾气,但也绝非轻易招惹那种。说来倒也奇怪,沈弃对他如今的行为并没说过什么,齐怀文先前对他这种莫名的理解提心吊胆,生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往后了发觉他是真的不抗拒他外出做的事,不知是至同的自信还是别的什么。
与其相反,沈弃兽似的,尤其讨厌齐怀文身上的味道复杂,近一年更甚,简直到了某种钻牛角尖的程度。
齐怀文背地里将其归结到领地意识中,当然他是不敢对沈弃这么说的。
他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如今这副棋局上保证不丢兵卸甲已经够难。然而这些必然会招致沈弃的怒火,他并不想懦夫似得负谁,家国又摆在面前,因此只能尽量快得解决掉面前的焦头烂额。
回过神时发觉水已经凉彻底,齐怀文披上衣服出去时外面冷得一打哆嗦,老远看见地上结层霜,才后知后觉入了冬。
他思索了一阵,终于还是往沈弃屋口走,到了后非常规矩的敲了三声门,等了许久始终听不到回话。齐怀文见灯点着,便又敲了几下,门这才被人打开。
齐怀文朝他赔笑,话还没说出口,沈弃便侧身一语不发地给他让出条道来。
坐下后见沈弃迟迟不来,刚想转过头去,就被黑影拢住,头上被人用布帕裹住轻轻擦起来。
齐怀文发尾没彻底擦干就忙过来,发还披在肩头。可即便是不远的路没在外面呆太久,但这天冷,头发也一绺绺冰结起来。
齐怀文想起身说不必,却被少年用与擦头发时的轻柔截然不同且不容置喙的力道将齐怀文死死按在身前,期间不发一言。
齐怀文回转不过头去,便也看不到轻柔为自己擦着发端的少年此时是何种神情。只是原本赔礼的俏皮话到了嘴边却始终吐不出口,只能僵着身体接受这动作。
他不知道维持这姿势多久,期间少年始终保持沉默,即便少年动作极轻极为细致,齐怀文却坐立难安,始终觉得是缓慢受刑。
终于,少年止住动作,齐怀文如释重负站起来活动肩颈腰背,转过头去看到少年搭好帕子正转过身走近了他。
屋中烛火在少年擦头发过程中灭了三支,如今仅剩少年身后银烛台上一支仍还亮着,少年背光,面目藏在阴影中,只原本便白得炫目的肤色在阴影里简直逼透着刺骨寒意。
少年依旧没说话,走近了些齐怀文才将就能看清他的神色,他面色是极冷的,少年到了差几步远时仍不停住步子,愈走愈近在齐怀文身前站住,近的鼻尖要碰上。
齐怀文看沈弃在自己身前停下也是一怔,继而凭借这近发觉出不同来。
少年已与自己长得一般同了,甚至比自己还要同那么一寸,肩臂也不再是秀窄的瘦气,即便仍非壮硕,却也渐渐宽厚到能将人圈在怀中。
眉眼缓缓从少时的漂亮中脱胎出俊来,此刻抿得紧平的嘴唇将面目衬得极为冷峻,更不要提突出的咽喉。
相貌身形并非一日即成,少年的变化他却很久没有觉察出异端。他或许早已不能将少年称之为少年了。]
沈弃站在他身前,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双眼正视着齐怀文的眼,仍是不准备说话的模样。
齐怀文便也只好对上他的眼,只得捏紧手,恳切道,“这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总往青楼里走,你如此生气,我清楚,是我的过错。”
“你与她们玩不到床上去这我很清楚。”话说得干脆,不带一丝犹疑。言即至此,沈弃一顿,眼中光影闪动,将目光流注在齐怀文身上,继而道:“只是我不知道你在那些大人身上废的工夫是否真能一一奏效。况且即便你今日道过歉,明日仍会是这么做。”
齐怀文想反驳,可发觉沈弃说的确是实情,这阵子他打着沈弃或许不会在意的幌子自我说服,却始终有要面对如此境遇的这天。
他转开脸避过沈弃黑白分明的眼,呐呐开口:“张公公那边的线不能断”
“即便搭成线又能如何?凭着齐王身边器重的宦官得一分用武之地,之后为这朽木不可雕的王与太子竭其一生?你不要告诉我你真觉得漫大一个从底里坏透的齐国,真能凭你一己之力扶得起来。”
“事还没做,怎么能一眼看得到结局。”齐怀文退后两步,与沈弃拉开些距离,侧过脸去,脸上难得出了些阴翳。
“你倒是一直如此,从未变过。”沈弃想起些什么似的,忽得嗤笑一声,“三年前猫那事我就该知道。”
齐怀文闻言转过脸去看重又将目光移到沈弃身上,眼中翻涌着些什么。
沈弃并不是爱笑的性格,却常冷笑,只是如今这副自嘲的模样,相处了四年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你今日怎么了?”
“没有怎么。只是我在崇都呆得够久了,对这里也有个大致认识,才发觉师兄所说却是不假。有些话是时候该说明了。”
“哦?”齐怀文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坐回凳子上,道:“你师兄所说可否讲于我听听。”
“你不必对师兄抱有敌意,他没有恶意,只是说些事实罢了。”
“贺泽甚至没有来过齐,事都没看到,何处见得实?”
“你在扮糊涂。你明明清楚能从别的途径得知。”
“那你想如何?我话放在前头,我不可能回姜。”
“没想让你回去。”齐怀文见沈弃低下眼紧抿着嘴正色想了很久,这才稍抬些眼皮,看着他,笃定道:“为何你不去称王。”
齐怀文立即站起身,面色极冷一步步逼近,最终在他身前立住,冷着眼轻声说话,吐息喷在沈弃脸周,却连吐息都是极冷的。
“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沈弃冷眼看他,见他一丝也不肯退让,只得闭上眼睛去按捺住暗涌,才出了一口气,偏开头看往别处,问,“那你准备如何。”
齐怀文见他态势柔和下来,那颗半悬起的心终于放下,笃定道:“很快,最多半个月,只消一搭成,便好办多了。我能救回来,齐我能救回来。”之后又想起什么,伸指掠过沈弃的侧边的鼻梁唇嘴,笑弯了眉眼道:“有你如此,我怎会看上他人?”
沈弃不答,齐怀文见他仍偏头看着别处不作回应,伸手扳正他的头,凑过去斜起脸轻轻将唇贴在他脸边,抚着他剑般挺拔的后背,轻轻耳语道是我不好,过了这阵,我便再不往那些地方去了。
沈弃又闭下眼想了一瞬,这才伸臂揽上对方因一日日的折腾而瘦下去的腰,就着这姿势抱着嗅了一阵只有他洗浴过后才能流转在发间身上的纯粹气味,这才后移了些头将他按倒在桌上,皱紧眉对着微勾起的唇吻咬了下去。
齐怀文被褪了亵裤紧按在桌上,他本想在过程中伸手去拂开沈弃紧敛的眉心,却只能被往秘处又密又狠穿凿的硬挺顶撞
得紧抓住对方的手臂,被撞得一身骨头都像要被捣碎。
精液随着抽撞射进因性事脆弱不堪的肠道时,齐怀文绷紧了大腿一身都在痉挛,性器拔出时稠浓随着从合不拢的穴洞中淌了出来。沈弃微喘着伸指进一张一合的孔洞中将他的白浊那些一一引流了出来,要擦拭手指时忽得又去蘸了些,捏起齐怀文下巴蹭抹在他唇上。
齐怀文同他乌亮的眸子对视一刻,垂下眼去伸舌乖顺得将那些稠乱吃了下去,沈弃被他极为难得的驯服取悦,眉心稍松,低身将吻落在他睫毛生得密密匝匝泛红未褪的眼角处。齐怀文在一边心想若要一月后若是事不办成,他恐怕要被对方生吞活剥给吃下去。
谁知竟是一语成谶。
府中的人从没见过世子如此动过怒。
是个雪天,世子本是一大早便乘车走,沈先生送他出去后便回去如往常一般练剑。
崇都的小姑娘们几乎没在街上见过背剑的侠客,世子一下带回来个剑客,还有传言是最厉害的那种剑客,便一哄烟的围在四周的廊上叽叽喳喳的吵和惊叫。都是与齐怀文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仆,沈弃不便发作,便只有忍着。
他本以为每日的剑术练习重复得几乎差不太多,是十分枯燥的,这些人看得久了就厌了,便一直没与齐怀文说过。
齐怀文知道后连下几道令,对沈弃说哪能啊,他们看个什么剑术,他们看人呢。
可依旧是禁不住偷偷去看的,没办法只好对他们讲看便看,不要叫喊,条件放松些后沈弃在崇都每日的练剑才像了些样子。后来除了某几次分神致使剑脱手差点刺到人,沈弃几乎也习惯了被人盯着练剑。
这日仍旧是一行人紧忙办好所有的事,跑过去看沈弃练剑。
如此雪小的天气,沈弃也仍是会练的,可只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偏院的门被人拍开,很大的一声。惊得沈弃都刺错了位置,气势汹汹走出来个人,回廊上的人也被声响吓得不行,小声议论这谁啊这么不懂,脾气差的刚要张嘴去骂,却被人紧忙拉上,小声说,是世子啊。
那人定睛一看,可不是吗,世子从没这么早回来过,这时面色不善嘴出抿得平直,气势汹汹的冲沈弃走过去。
沈弃也收了剑去看,原是不解的皱眉,可忽得想到什么。勾了下嘴,露出进不到肉里的笑来。
一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只在回廊上看着,走也不是,看也不是。
齐怀文走近了些沈弃,刚要说话,眼光扫向一旁的一众佣人,寒声道,“都回去。”
声不同,但足够威严,一众人这才紧忙噤声,沿着长廊鱼贯而出。
沈弃抱着剑站在原地看他,齐怀文见人走全了才回过头来,他沉着头想了一阵,才终于抬头。
“宫中那位张公公,可对你做过什”
沈弃眉峰一敛,话出口却带冰碴似的:“你什么意思。”
齐怀文见他那样便是长舒了口气,“没有便好。”
“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只是你们大荒的过于招人罢了,虽说你并非是可我怕有个什么万一。”
“你把话说清楚。”
“张公公想问我要你,他近日不知怎么回事,要了不少娈童回府中。”齐怀文顿住话语,对上沈弃的眼,忙笑道:“我自然不会把你让出去。只是如此一来,原先打好的算盘因一颗珠子便全被拨乱了”
“嗯。”
“你不生气?”
沈弃摇头,抱着剑走过齐怀文,步子停了一下,道:“左右都是耗罢了。”
齐怀文听到后方传来这话时微微咬了嘴唇,待身后踩雪的步声消失干净,仍是枯站许久。
沈弃之后没再提及过这事,齐怀文并不敢去做试探。
整个世子府的佣人们都是一头雾水,目睹了当时那情形的人也看不出,实在猜不出他们两个当日究竟说了什么能僵到如此地步,因为自那以后,他两个在人前再没多说过什么话,最多也就势公事公办,世子也不再说些笑话逗沈先生缓和面色。
只是世子更忙,白天沾不着府在外面不知应酬些什么,晚上回的也晚,常是微醺着回来,稍喝了些醒酒的茶就回屋去,那阵子整个人消瘦不少。
沈先生上午练剑,下午宁公子来找他一起出去在崇都四处兜转,顺便让他帮忙物色侍卫。
酒楼中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总有喝大上了头的,一言不合就要抡板凳打起来。
宁南堂在尚还好,他虽看起来瘦弱,可真功夫确有几手,可他也总不是天天呆酒楼中,为了不摊上官司又为了敲算盘时候不总是记桌椅损坏的账记到头大,必须得找几个五大三粗的练过把式有真家伙的。
来应招的人不少,宁南堂也不懂什么江湖派系,征得齐怀文的同意便乐颠颠领了沈弃去帮他验那些人的功夫。
宁南堂看沈弃与他姐比试过,自己也和沈弃拆过几招,知道他并不太会为难人,原是直接让沈弃和那些人直接对招的,也没敢给他真剑,就给了他根棍子。
但也不知道沈弃哪里搭错了筋,下手重得把人一个个抽得青一道红一道不说,嘴上也不留情分,边打边说破绽。如此两天,打得人叫苦不迭,第三天根本没人愿意再往上面走和他对打。
输给大荒的人倒不丢人,可被在这一众水平差不多的人前被揭穿了老底,实在不舒服。
宁南堂没办法,只好换了方式让他们在擂台上打,他与沈弃在底下看着,最后由沈弃挑出来尚还不错的人。
他倒也不与沈弃客气,带他在偌大的崇都转就当报酬了。
他好男色,沈弃这般动人相貌,没动过心这种话他自己这厚脸皮都说不出口来。可沈弃对他没一丝兴致他倒也看得出来,大荒这般的天之骄子,自然不是能巧取豪夺来的,何况动强强不过他,再说了,这可是齐怀文的人,左右寻不到进一步的路,只得按灭这丝想法。
他带沈弃在有几次倒撞上带人出来玩乐的齐怀文,便站一块叙旧,可齐怀文没说几句便会被唤走,宁南堂很体解他,放他走也很痛快。沈弃倒在一边不言语,最多只是嗯哦敷衍应上一两句。
宁南堂体物察人尚还不错,插空看人比的时候问过几次他与怀文怎么了,沈弃皆是闭口不答,神色冷峻。
既然要带着玩,偶尔也找找话题聊,可他们的话题经九转十八弯的绕,总是绕回齐怀文身上。
宁南堂不爱女人,又本着让沈弃看看新鲜的心态,自然要带他到小倌楼去玩。但沈弃冷着脸不给人碰,楼内兔儿爷都是见人脸色吃饭的,没几个敢同他搭腔,他身边就跟有一堵透明墙似的。
龟公惦念齐怀文,问世子怎么不来了。
宁南堂说他大忙人一个,没什么功夫,改天带他来关照您生意。
等人走了,才对沈弃道:“怀文那时候死活受不了男人,当年还是我硬把他拽进来的。”
沈弃顿了一下,抬起眼来。
“怎么,吃惊?”宁南堂丢进嘴一粒花生,“你别看怀文
如今这么会玩,当年都是我手把手教的。他从小圣贤书读了一筐又一筐,礼义廉耻背的滚瓜烂熟,起初脑子僵得不行。后来决定了玩,也是一点一点放开的。可即便能受得了男人,也死活不肯做下面那个。我俩如今这般铁,我也不怕讲,我本来教他这些存得心思不纯他小时候挺好看的。”
沈弃抱胸挑着眉听他说话,脸上是半信半疑的神色。
那头对齐怀文,沈弃却将冷硬贯彻得彻底,甚至在床上都不多说话,与言语的沉默不同的却是日日更为强硬不知深浅的索取。
白天齐怀文出去同人说事,坐下时身下的穴口仍是红肿刺痛,双腿偶尔发颤。又因晚上顶进得太深被一股股射入的触感过于强烈,即便他很清楚私处被寡言的对方稳妥的清理过,但平日里步子迈大时,仍觉得有尚没清理干净的黏热液体顺着腿根流,借口说方便是去探看却发现并无一点泥泞。
如此反复多次,齐怀文觉得晚上继续这么荒淫无度下去,他不是要被人肉穿了,就是要犯疑心病。但也始终无法开口,只能如此对付过去。
但朝廷中的事扰人得厉害,从头帮扶人上去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办成的,若说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他实在不想去做那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