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回来
吼声简直要穿透屋顶,十分夸张。
陆泰诚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脸,坦诚道:“当时他和鼠星的列卡将军有些争议,我听见了些对话,猜他应该是甜兔星里身份尊贵的人,可能是皇族。”
罗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知道,叹了口气继续问:“你还知道哪些?知道甜兔星一个月前爆发内战的事吗?”
不祥的推测被证实,陆泰诚紧皱眉头:“我有推测过他被卷入内斗。”
接着,他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根据新闻吗?”
星球内战并非小事,算得上星际政治要闻,既然是要闻,为什么现在才传到星?
罗刚看出他眼里的疑问,解释道:“这个新闻一个月前就出了,但是被几句话简要概括,又没配图片,再加上许多当代星人对甜兔星非常陌生,所以没多少人注意到。现在,他们内战的新闻霸屏了政治版块,因为隔壁的鼠星也被卷入其中。”
听罢,陆泰诚心跳一紧,双手慌乱地在床上摸索,想要找出手机,看看现在甜兔星的情况。
“不用找了!为了让你好好休养,我没收了你的手机,你听我说就行。”罗刚有些气愤地说道。
其实,不给他手机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此时的娱乐版块乌烟瘴气,到处是关于他与甜兔王子的恋爱新闻,轻则杜撰成耽美小黄文,重则诽谤他包藏甜兔星要犯,扯淡的很,让人看了简直被气吐血。
还有几个记者,明知道他在养伤,每天都打电话来问独家猛料,简直毫无人性。
罗刚尽最大努力隔绝了有害信息,此时绝不能功亏一篑,连忙转移话题:“在甜兔星的内战中,小王子,也就是你的果果,和大公主为一派,大王子勾结鼠星成一派。双方一个月前在甜兔星激烈交火,我猜,果果就是那时候受伤,然后掉到你家里。”
陆泰诚回忆了番陆果果掉进家里的日期,答道:“对。”
“后来,鼠星人推测到果果藏身在星,就一直在寻找他,还发了文件,让我们星帮忙秘密寻找。之所以要秘密进行,是因为你的果果不仅是皇族,还是个暴躁的,战斗力以一敌千的大元帅,他们特别忌惮,生怕在星就跟他打起来,违反往来协议。”
暴躁?以一敌千?
所以,他对自己卖萌,撒娇,依赖,全都是装的?
如此心想,陆泰诚狠狠愣住。
罗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休产假休傻了!明知道他是外星人!却没有往深处了解他!”
“诚儿!这是个有着杀身之祸的外星人!我居然放任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还闹出绯——”
差点儿暴露了不堪入目的娱乐新闻,罗刚急忙住口:“哎!总之我有错!大错特错!当时该强势一点,直接叫几个航天局的人去你家!”
“你不要这么自责...”陆泰诚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做的没错,你都说了,他战斗力不一般,况且当时又十分依赖我,如果你们硬送他去航天局,他八成会把你们统统揍死吧?”
罗刚细思极恐:“你说的对...”
“好在他已经走了,你也算脱离危险,好好养伤吧,不要想他了!”
“嗯。”陆泰诚低低地回了一句,满面倦容地躺下。
此时的阳光刚好直射他的眼睛,他用手挡了一下,而后掌心面向阳光,笑盈盈地欣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在等一位准新娘,跟自己完婚。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陆果果会回来找自己,陪着自己直到死亡。
见到戒指,罗刚愣住,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戒指...除了工作需要,你不喜欢戴戒指的!这戒指是不是他——”
“是,我俩的婚戒。”陆泰诚淡定地回答。
懂了,刚才的劝诫全是白费力气,罗刚失望地看了眼一脸幸福的他,去把窗帘拉上。
“你快好好休息。”
罗刚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就看见尤琪琪提着保养品,脸色煞白地做敲门状。
“罗院士,您好。”尤琪琪收回手,勉强扯了扯唇角,往房内探头,“我学长他没睡吧?我来看看他。”
“尤老板好,他没睡,请进吧。”罗刚错开一步,欲让尤琪琪进门,“你们好好聊,我先回家带孩子去。”
“好的,罗院士慢走。”
尤琪琪将保养品放在置物柜里,转身看见陆泰诚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学弟,你该不会也是来劝我的吧?”
这模样摆明了死不听劝,尤琪琪也不跟他费口舌,开门见山道:“当然不是,我从来不棒打鸳鸯。”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不满地看着陆泰诚:“学长,你为什么骗我他是你远房亲戚?是怕我出去乱说吗?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陆泰诚瞬间收起笑意,抿了抿唇,道歉:“对不起,他的来历太复杂了,我怕吓到你,所以没说清...但是,我想你也应该发现了,他真的单纯无害...”
“没错,果果确实可爱又聪明,我喜欢这种员工,就算知道他是你捡来的外星小孩,也会毫不犹豫地录用,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骗我。”尤琪琪彻底冷下脸。
陆泰诚不敢看他,低下头又道歉:“真的对不起...当时——”
“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学长,你现在应该完全知道果果是什么身份,发生什么事了吧?”
“嗯,罗刚跟我说过了。”
“好,既然这样,我问问你,你对他还有没有——”
目光下移,瞥见他手上戴的婚戒,尤琪琪愣了一下,悠悠道:“没什么...不用问了...”
陆泰诚勾了勾唇角,看着戒指:“我手机被老罗没收了,你的能借我看一下新闻吗?”
并不是在意别人怎么议论自己,而是在意陆果果被如何评价。
陆果果将会堂堂正正地跟自己结婚,他希望那时候他们被全世界祝福,所以现在不能任凭他人议论,不能有一丝可能,让他的果果在未来活在骂声之中。
可新闻内容实在不堪,尤琪琪不愿意让他看,又恢复成不正经的模样,懒懒地挥了一下手:“不可以呢~我手机里有很多我跟我男友的床照,不小心被你看见怎么办?”
“那我就假装没看见,拿来。”陆泰诚一本正经地答道,向他伸出手。
没想到他这样回答,尤琪琪愣了一下,感叹道:“学长,你变了,像个赖皮鬼。”
陆泰诚笑了一下,收回手:“你才变了,你以前可是会向朋友公开裸照的狠人,现在怎么回事?装纯吗?”
尤琪琪:“......”
“学长,你有点良心行不行?我放我男友鸽子来看你,你就不能乖一点?”尤琪琪无奈笑道,转过身去倒热水。
“好,我乖一点,不看你的手机。那你说说,我到底出了什么新闻?你们一个个不让我看。”
尤琪琪顿住倒水的手,犹豫地皱了皱眉,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新闻,就喷子趁
机活跃了嘛!无聊得很!你不用理他们,我已经找人帮你跟他们对喷了!”
其实,情况恰好相反,新闻即出,就有人马上爆料陆果果曾工作于自己的酒店,狗仔们得知后,疯了似的围堵酒店,给员工和客人带来严重的干扰。
他今天有空来这里,其实是因为关闭了整个酒店,暂停营业。
“琪琪,你一心虚就不敢看别人,我了解你的。”陆泰诚淡淡地勾了勾唇,看着他弓着的背,“你转过来,跟我好好说,我有心理准备。另外,果果的事要是给你惹了麻烦,我一定赔偿你。”
“你胡说什么?老子是谁啊?谁敢找我麻烦?”尤琪琪依旧背对着他,站起身,在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我知道你会坚定地跟他在一起,所以想提个醒,他可爱的同时也有着非常凶残的一面。”
“凶残?”
“是的,你好好看看,你家果果凶成什么样子。”
手机被递到面前,屏幕上播放着一段监控视频,陆泰诚定睛一看,发现视频里的背景,正是咖啡厅洗手间里的公共区域。
陆果果站在那儿,穿着工作制服,跟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衣男人面对面地谈话,眼神嘲讽又狠戾,与被鼠星人带走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完全没有甜美之感,倒有一种别样的帅气。
接着,帅气的他跟对方打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手法十分专业,浑身的杀气简直冲破屏幕。
随着激烈的打斗动作,屏幕闪着花花绿绿的光,映在陆泰诚略微吃惊的脸上。
陆果果杀人的样子比想象中要凶残,但是不是也意味着,小家伙把所有温柔和可爱的一面都给了自己?
不知道,反正就是对他满是信任,坚信他再怎么凶残也绝不会伤害到自己。
想到这里,陆泰诚觉得浑身发热,尤其是头脑,这是不理智时的生理反应,他自嘲地勾起唇角。
尤琪琪看着他诡异的笑容,担忧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学长?”
“嗯?”陆泰诚眨了一下眼睛,抬头看他。
“喂...你看完什么感受?该不会觉得你家果果帅呆了吧?”
唷,还真是这么想。
“我只是没想到...他还有两副面孔,他平时都跟我撒娇来着...”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狠!是这个鼠星人先动杀机的,而且,他也被鼠星人带走了,所以,这段监控我会帮他永久删除。”
说罢,尤琪琪删了视频。
“谢谢你。”陆泰诚像是想起好玩的事儿,“噗”地一声笑出来,继续说,“对了,就这之后,我进去找他,他还委屈巴巴地告诉我手臂上的伤是被一个猥琐男弄的,我居然也相信他了。这小机灵鬼,可比你还会装纯,你说对吗?”
说完,陆泰诚戏谑地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溢满龙溺之情。
尤琪琪:“......”
他完全懂了,学长并不是死不听劝,而是深深迷恋,陆果果所有的缺点都会被美化,这段监控视频根本就没必要给他看。
“,那就希望你们早日团聚,百年好合。”尤琪琪双手一摊,趁着学长还在痴痴地回味他家果果帅气的模样,赶紧找个借口开溜,免得又被问娱乐新闻,“学长,我男友生气了,我得回去哄,保重。”
说完,跐溜一下冲出门外。
他动作太快,床边的椅子都被撞外,陆泰诚听到声响,才回过神来,满脸黑线地看着被用力关上的房门。
这些好朋友还真是关心过度了,出道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诽谤没处理过?早就练成了强心脏,根本不会被不堪的新闻影响心情。
就这么在没手机的日子里熬过了三天,陆泰诚终于回到家里。
他本以为能保持淡定,可一进门,看见小型游乐园,想起儿时的陆果果在这里玩耍的样子,便感到思念的酸涩如巨浪般涌上心头。
“果果...”他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抓着门把的指节泛白,他低下头,生怕睹物思人,不敢再看小型游乐园一眼,径直上了二楼。
后来,他一边处理负面新闻,将乱写的报社告个遍,一边刷着星际政治要闻,打探着甜兔星的战况。
可由于甜兔星太远,星并没有派战地记者过去,所有相关新闻依旧只是简短的文字。
罗刚曾帮助他翻墙到鼠星网,看看有没有更具体的新闻,可没想到鼠星在抓到陆果果之后,就将陆果果还给甜兔星,然后撤出战争,再也不报道此事。
于是陆泰诚每天对着简短的文字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象他大捷归来,一会儿又想象他战死沙场。
这比亲身经历战争还痛苦,如同脖子上架着一把怎么也卸不掉的刀,每天都被割掉一点点的皮肉,周而复始地经历痛苦。
这种痛苦让陆泰诚难以入眠,有时候,他会在小花园里坐一晚上,吹一晚的凉风,等着陆果果再次从天上掉下来。
他知道这种做法非常幼稚,但好歹带来了一丁点儿的安慰,当然,也使身体越来越差——
在某个寂静的夜晚,他毫无预兆地栽倒在了草地上,体内的寒气在全身到处乱窜,四肢不受控制地轻轻抽搐,像被电到一般。
手机就在口袋里,可他第一反应却不是叫救护车,而是艰难地翻过身,拼命睁着眼睛看天上的情况。
“果果...果果...回来...回来...”
他无助地呢喃,直到体力殆尽,视线模糊,在草地上进入梦乡。
今晚的风比平时更大,花草被吹得大幅摇曳,他的衣摆也被吹得直贴胸口。
可今晚却比平时更暖,有一双手急切地拉下他的衣摆,温柔有力地将他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