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若爱，便离
凤倾歌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只觉得身体里那股压抑已久的浊气尽数散去。身体异常清爽欢畅。他坐起来。环顾四下。陌生的环境。让他一时间茫然不知所在。身边。异常的气息令他回头。那股绵长刚劲的内息是他曾经异常熟悉的。
对上一双漆黑深遂的眼瞳。冰冷中透出刚毅的光芒。凤倾歌几乎在瞬间就从脑海里搜索出这个人影。他不由得苦笑在心。既然她活着。他自然也还活着。
既然他在这里。那么她……
回想起自己昏迷倒地前与之拼搏的那些杀手。他不禁有瞬间的担忧。但是。转眼间。他又放下心头大石。他既然能够在这里。那么。就证明她平安无恙。也对。凭她的高超武功。世间能有几人是她的对手。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蛊毒已除。你可以离开了。”
话出口。便如此冰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凤倾歌心头瞬间的雀跃也被他接下来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蛊毒除了。。蛊毒怎么除的。。莫非……
凤倾歌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喉咙里好像卡了一块骨头般难受。眸光闪烁。神色颤抖。他不敢去想那个似乎已经预示了的可能性……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雪儿……她……”
“你想多了。”
从凤倾歌瞬间紧绷的神情。就知道凤倾歌正在想什么。魅影冷漠地打断凤倾歌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雪儿无恙。你身上的蛊毒能解是因为我们找到了解蛊灵药。”
凤倾歌长舒一口气。只要不是那个可能性就好。只要不是那个可能性。蛊毒能解。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不是为自己高兴。而是为她……
“她可好。”
“好……”
“那就好。”
听闻雪汐辰平安无恙。凤倾歌终于可以放下心头巨石。他放松紧绷的身体。舒舒服服地靠在床背上。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温和问道：“这些日子。你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魅影神色古怪地看着凤倾歌。之前。他或许有所怀疑。现在。他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流月曾经说过。要解葬心蛊的蛊毒。就必须要寄存在宿主体内的母蛊死亡。她虽然跳下九重宝塔。但是。我身上的蛊毒却一直没有除去。……”
“所以。你知道。她没有死。”
“我只愿意相信她还活着……只要她仍然活着……”我才能够有机会。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你怎么认出来的。”
“一个人的容貌或许可以改变。但是她的眼神……她的性情……她说话时候眉飞色舞的姿态……她爱摸鼻子的小动作……这所有的一切音容笑貌。曾经都是我那么熟悉的。已经深深地融入了我的骨血之中。我无法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
“为什么不相认。”
“因为……她恨我。”
凤倾歌苦涩闭眸。他之所以认出了。却一直不敢相认。是因为他在害怕。。她恨他。她不愿意见到他。一旦相认。他害怕。他会连最后一个跟她平静相处的机会都失去。……
“这真不像你凤倾歌会说出来的话。”
魅影冷笑。“这样瞻前顾后。不像你凤倾歌的性格。”
“是啊……”
以前的凤倾歌。勇往直前。无惧无畏。直到遇上了她。凤倾歌的一切都变得再不可理喻……
凤倾歌也变得再不是以前的凤倾歌……
凤倾歌平静地说：“以前的凤倾歌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痛苦悲伤。”
魅影沉默。他跟着凤倾歌已经将近二十年。他从孩提时代就跟随在凤倾歌身边。对凤倾歌极为了解。正如同凤倾歌对他也极为了解。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凤倾歌能够在一眼之间就认出他。
“凤倾歌。你有多爱她。”
“有多爱……”
凤倾歌无法回答。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爱可以衡量的话。那么。他想。雪汐辰对于他的意义。已经重过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知道。魅影对雪汐辰的爱同样重于生命。因为。魅影愿意追随雪汐辰去死。这一点……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得到……
或许可以……
或许……
“现在。你叫什么名字。”
雪汐辰既然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和身份。那么。他相信。魅影肯定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和身份。
“夜影。”
夜影。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凤倾歌皱起眉头。暗暗思索。他究竟在哪里听过呢。
“凤倾歌。如果你真的爱雪儿。那么。请你离开她。”
魅影面无表情地冰冷指出。听入凤倾歌耳朵如此的冰冷刺骨。竟然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无法理解。颤抖问出。“原因。”
“你无法带给雪儿她想要的幸福。”
凤倾歌仿佛被激怒的公牛。冲口而出。“难道。你就可以。”
魅影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害她几乎葬身悬崖。全身大部份骨头折断。足足躺了半年才康复。这样的结果。难道还不够吗。”
凤倾歌张口结舌。浑身如同受到电击般剧烈颤抖。不可置信地问：“全身骨折……躺了半年……她……她……她……”
魅影眉目阴厉。冰冷地说：“凤倾歌。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你竟然会下圣旨赐死她。”
“我没有。”凤倾歌激动反驳。颤抖了声线。嘶哑了喉咙。“我承认……我当时很生气……我被妒忌冲昏头脑……做出了悔恨终生的决定……但是。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她的性命……我没有下过什么赐死的圣旨……从来没有。”
没有下过圣旨赐死。。难道那道圣旨并非凤倾歌所下。。莫非有人假传圣旨。。
魅影怔忡。旋即猜到。一定是王盈君怕凤倾歌不忍下手。故而先下手为强借传圣旨赐死雪汐辰。
看来。他和雪汐辰都错怪了凤倾歌。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任何结果。雪汐辰因为凤倾歌几乎死去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任凤倾歌如何解释都无法更改。
而他。和凤倾歌。和雪汐辰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