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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



杨子夏拿着哥哥留的钱,去超市把需要的生活用品都买全了。他特意买了吐司面包、芝士片和方块火腿,金枪鱼酱。回来后,用这些食材做了三明治,锡纸包好,放进宜家的分装袋里,收进冰箱保存。

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最高温29度,最低温23度,天气晴朗。

南湖公园离杨子夏他家大约有公里,骑车过去的话,也要半小时多。

小时候,父亲经常带他和杨旗去公园里散步。那里有条临湖修建的木栈道,半小时多才全部走完。晚上的时候步道两旁会亮起橘色的路灯,映在水面上,十分好看。公园里还有一处小山,爬到顶部的凉亭,以纵览南湖的全貌。

相簿里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一家在南湖边上拍的。那时候母亲还留着长发,穿凉裙,身材如女一般纤细。三岁的杨子夏和七岁的杨旗站在他脚边。杨子夏因为刚被哥哥抢了棉花糖,嘟着嘴闷闷不乐;杨旗则对镜头笑得灿烂。那是杨子夏关于南湖最好的回忆。几年后,父母就离婚了。但他每年夏天仍会去南湖转转,仿佛还在那里捡到一点遗留来的东西。

第二天,杨子夏起了个大早。他穿上那件己最喜欢的,印有Young Bastard图案的白T恤;/身是轻便透气的卡其布短裤,袋足够大,装得手机和MP3;飞行包则被三明治和水瓶得鼓鼓的。

临走之前,他给雷铭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己已经门了。

单元楼的小孩滑着滑板车从他面前经过,嘻嘻哈哈地对他做鬼脸。杨子夏跨上行车,用力一蹬,向南湖公园的方向骑去。

耳机里放着Avicii的歌,杨子夏感觉己像要原地起飞。他站了起来,双脚将踏板踩得飞快,超过一辆又一辆汽车,发丝也被风吹得向后摇摆。

在盛夏的炎热中,迎面吹来的风令人惬意。

杨子夏的第十七个夏天,一切跟以往一样没有什不,大厦没有崩塌,音乐还在继续,行车的辐条还在转动,风还在吹拂,知了还在叫,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感到己在驶向云霄,离地面越来越远,似乎永远不必担心坠落。

这是他熟悉的地方,带有他熟悉的味道。他记得每一条街道的走向,街边的小店

招牌,以及每一个红绿灯的时长。他很想过离开,但他知道高考之后就得和这一切说再见。离开朋友和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那让他感到陌生,仿佛等在那里的是另一个己。他不想要那个未来到来。

杨子夏望着对面的红绿灯。等待的行人间,有一对夫妻牵着他孩子的手。那小女孩戴顶草帽,背着紫色的仙女翅膀。她的脸庞胖乎乎的,眼睛像鹿一样,仿佛不明白己为何站在那里,周围的世界对她而言又意味着什。

绿灯亮了,杨子夏踩踏板,向对面驶去,和他擦肩而过。

他到南湖公园时,雷铭已经站在那里了。

雷铭正在低头玩手机。他戴了顶黑色渔夫帽,挡住了上半张脸,鹅­‍‌黄­‌‍色‍的T恤上干干净净的,连品牌LOGO都没有。杨子夏推车走近他,雷铭听到辐条的声音抬起头来,原本漠然的眼神里忽然有了光。

“你来得这早?现在还没到十点呢。”杨子夏说。

雷铭看了手机。“还好,就差几分钟。你直接骑车过来的?”

“对。”杨子夏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水。刚那一路骑来,他了不汗。

雷铭递给他一包纸,杨子夏愣了一,随后才反应过来。

“谢了。”杨子夏接过,抽一张纸去擦脖颈后的汗。他没带纸的习惯,那好像是女生才会做的事情。

他把那包纸还给雷铭,雷铭说:“你拿着吧,我还有。”

杨子夏只好把纸巾装到己的飞行包里。他看了看雷铭的斜挎包,说:“你带吃的了吧?”

“带了点面包。”

“这景区里的东西贵了,都是坑游客的,我每次来都己带吃的。”杨子夏说。

“你经常来?”

“嗯,这边离我家也不远。你等,我去存个车子。”

雷铭站在原地等杨子夏。他双手​插‎进‌­裤兜,望向公园里头。

十一长假的缘故,公园里的游人比往日要多。一家三游的人,年轻的大学生,还有成双结对的情侣。他在荷花池旁嬉笑着拍。凉亭坐着扇扇子的老人,路边是卖冷饮的小贩。雷铭的眼睛藏在遮阳帽的影子,打量着这一切。

“给!”

杨子夏回来了,带着根北冰洋双棒冰棍。他把冰棍撅成两瓣,分给雷铭一半。

雷铭盯着那坨圆状的雪糕。

“嗯?你不吃吗?”杨子夏问。

雷铭接过,拿在手里。

杨子夏嗦了一雪糕,嘴圈成了“O”字型,发很响的水声。雷铭看了他一眼,杨子夏浑然不觉,只是望着一旁的路牌。

“你想先去哪?植物园还是爬山?”杨子夏问。

“都行,看你。”

“那我先去爬山吧,趁着还有力气。”

“嗯。”

雷铭跟在杨子夏后面,咬了一雪糕。奶油味的,对他来说有点太甜了。雷铭观察着侧边的裂痕,原来如此,是特意设计给两个人吃的,太聪明了。

雪糕底部已经开始融化,掉一滴落在雷铭的手指上。粘腻感停滞在指关节上,他舔了一,恰好让回头要跟他说话的杨子夏看到了。杨子夏连忙转回头去,假装没看见,但雷铭伸小小尖舔舐己手指的画面残留在他脑海里,让他想起用头梳理己毛发的家猫。他的耳朵尖在发烫。

他咬掉一段雪糕,在嘴里等待化成奶液。双棒雪糕。小时候父亲会给他和哥哥买这个,一人一半。他必须吃得很快,不然杨旗就会趁父亲不注意时抢走己的。不过,虽然小时候,杨旗经常欺负他,但院子里有小孩跟他打架时,哥哥也是第一个站来帮他的。

杨子夏叼着雪糕抬头看太阳。阳光还是跟那时候一样,但公园里修了绿道,新的广场,草坪上有看不义的现代雕塑,这些又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人来,有人走,但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阳光明晃晃地照来,让他眼前发黑。他伸手遮挡在眉毛上,啊,真的好热……

通往山顶的石阶狭长陡峭,不时有腿脚轻快的行人超过他。树木葱茏,遮蔽了天空。道路两旁的扩音器装上了岩石的外壳,播放着笛曲。

杨子夏走累了,一屁股在石凳上坐。"休息会。"

雷铭在他身旁坐。杨子夏从包里取水瓶,咕咚连了好几。

“你了好多汗。”雷铭说。

“体质问题,一到夏天就这样。”

“你名字里有个‘夏’,我还以为你和夏天很合得来。”

“胡说,”杨子夏摆手,“我最讨厌夏天。都怪我爸给我取的这名字,一点都不好。”

“那你哥为什叫杨旗?也是你爸给取的?”

“是啊,我爸那会觉得高旗特帅,就给他子也起了个带‘旗’的名字。嘿,你别说,现在还真有那点味道。”

“你哥上次来学校的时候,你班主任吓了一跳吧?”

“那不,我估计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留长头发的男生。”

“后来你班主任再说你没有?”

“没了,她好像都不怎管我了。最近事情太多,年级组不是在评选优秀教师吗?她在准备填报材料,还得组织我班排练节目。”

“节目?什节目?”

“就是文艺汇演的节目,我班准备演话剧。你呢?”

“好像是……集体舞吧,我没问过。”

“集体舞?哪种?《歌舞青春》那种?”

“不是……估计就是,歌颂这那的,还好我不用去。”

“哈哈哈,你也怕这种?”

“怕。”

“看不来。”

“我宁愿讲快板。”

杨子夏哈哈大笑起来。

雷铭忽然意识到己刚才意识地说了很多话。而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一般都很审慎,不会说太多。

“天气真好。”杨子夏没来由地说。

“嗯。”

“你听见鸟叫了吗?”

“听到了。”

“不知道是什鸟。”

“我也听不来。”

杨子夏抬头看树丛中的光,慢慢说:“我院子里有老人养鸟,鸟笼挂在窗外的铁网上,雨的话就收进屋去。每天早上我门时都听见那鸟的叫声。好像还以为己在森林里呢,惜那附近没别的鸟回应。”

“也许就是唱给己听的。”

“你这想?”

“不知道,我又不是那鸟。”

杨子夏望向山坡的南湖,湖尽头是一片楼厦。在夏日阳光,南湖显得有些污浊,像一片

灰蒙蒙的雾镜。他掏手机想拍照,但找不到合适的角度。

“你为什会叫我来?”雷铭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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