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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昳,你身份证带了?”
“啊,什啊?”尹昳茫然地看着韩释安。“带了啊。”
“那咱俩去疾控中心。给你测测艾滋。”韩释安拽着尹昳的手,快步向前走。
“你没开玩笑吧?”突如其来的快步子让尹昳的语气都变得颠簸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测呗。我陪你,咱俩都测。”韩释安嬉皮笑脸地说着。
方一一在一阵剧烈的头痛里醒来,她虽然已经全无醉意,但是依然觉得有些晕眩。她皱着眉头在周摸了一通,摸到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夕阳从她卧室的小窗子溜进来,给她的瞳孔换上金黄色的滤镜,也在某些地方留无法抹去的阴翳。
她依稀记得己都干了些什,说了些什,只是记得不太清了。她不在乎丢不丢人,她知道,有些学就这不会再见面了,她也不在乎会不会说漏嘴什的,她就是想说,她恨不得扒着所有人的耳朵一个一个地告诉他真相,那连她己都快忘记了的真相。
她费力地爬起来,靠着床头抱着膝盖坐着,因为头痛她不得不把头倚在墙上,几丝乱发通过说不清是泪水还是夏日里的汗水牢牢地粘在脸上,她看着窗外,让那些刺眼的夕阳光照进她的心里来。
她承认己很没息,她曾经以为己永远都不会习惯称呼这个根本不是尹昳的人尹昳,现在一提到尹昳,她想到的也已经是这个一整个高三都在她身边的尹昳。但是她也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叫尹昳的男孩,已经现在她生命里那多年,但确实也已经离开了好久。
对,那个平淡的故事结局没有转圜,那个男孩离开了,没有说他要去哪,也没有说他想不想走,就这离开了。
她最近总梦见尹昳,对,那个尹昳。她其实已经丧失了认那个尹昳的力了,只是她梦中的尹昳,现在很遥远她够不到的地方,而且那个尹昳远远地对她一笑,她就会醒来发现己的脸颊全是泪痕。
就是那个男孩,说己月十二号要离开。是在月六号那天,董靖雯给她打电话,说,尹昳留了封信给她。
然后她惊慌失措地赶到大冰箱,她觉得一路上己的心脏都快要不再跳动了。她看见董靖雯在打扫大冰箱的卫生
,一个接一个的纸箱子。“他的东西,尹昳会来拿走。”
她看见已经空空的木板床上放着一个黄色的信封,上面“方一一亲启”五个字,每个字都像一把小刀,在她的胸上慢慢地扎了进去,氧气就从那些刀和肉的空隙里都漏了去。
那些几乎快要完成的领你再最后处逛一逛,吃些你喜欢吃的东西,玩些你喜欢玩的游戏的计划全部作废,那些想了很久想说给你听的话,唱给你听的歌全部白费。尹昳你真他妈够狠的,提前一个礼拜,谁都不肯告诉,就这走了。
你真的不知道这对于我方一一而言有多残忍吗?
更残忍的是,我明明不想,是时间真的让我从一开始总是想起你慢慢变得偶尔回想起还有一个离开了好久的尹昳,偶尔走到大冰箱附近转悠又想不起来来这里要干什。是时间又没有办法让你完完全全消失在我的记忆里,我每次想起你都要难受好久的。
尹昳,你在哪啊,你过得好不好呀?还难受吗,还疼吗?我跟你说啊,我考上了我力所及的最好的医学院,我就要去当一名医生了。
尹昳,我有点想你了。
枕头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方一一用一只手把脸上的水都抹去,另一只手掏了手机。
“明天有事吗?一起吃个饭吗?”收件人那里故作镇静地写着“高梵”。
但方一一是真的镇静。她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那些过去的事情偶尔会这样从生活的缝隙里爬来折磨她一阵,不过也就一阵。夏日的傍晚,老人的说笑和孩子的吵闹从窗外这才传到她的耳朵里,日子真的也待人不薄。
“行啊。”方一一的微笑在手机屏幕上隐隐地映来。
韩释安没脱拖鞋就躺上了床,他一边玩手机一边听客厅里的谈话声。酒还没醒的老韩在和大爷喝第二顿。韩释安天华后面的房子是租的,他家本来住在庆城的另一个区,也就是说,也就一个礼拜的时间,韩释安要基本告别晨曦了。客厅里的俩人基本在说的就是这个事。
他点进方一一的聊天框,“好了?”
“好了。”方一一几乎是秒回了他。
韩释安从来不想过多得掺和进人家的私人情绪去。他本觉得这对话到这其实
就以结束了,但不知道为什,他总觉得如果是尹昳,就会问:“你天说什我都被骗了啊?”
“没什。你就当我做了个梦,说的都是梦话。”方一一的文字甚至发声音,是她那种无奉告的语气。
其实是多余问的,但无所谓了。眼总有人说着,高考结束了,我还要一辈子在一起,但好像大多数人,要从这开始从己的生命里走开了。
韩释安的脑子是好使的,手机屏幕上的字和客厅里的声音都源源不断地进到他的脑子里,兵分两路,畅通无阻。
“嗯。抓了个□□的。”
“对啊,他开租车,夜班的时候,就拉一个人的,看着是学生的。他吧,在车里吹迷药,己先吃上解药。”
“都是男学生啊,发生了啥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那不知道,他己交代是十几个人。”
应该不至于吧,天那男的和尹昳说那些话,难道尹昳碰见过他?尹昳不至于不记得吧。韩释安顿时觉得心头凉飕飕的,“不记得”这三个字在韩释安脑子里被不断地放大。于是他又拿手机,打字给方一一。
“尹昳天问我任晓是谁。”
“那你怎回答他的啊?”方一一的语气分明是在挑衅。
“不,不是你想的。”韩释安一边回想着一边打字。
提一嘴过去的人来讽刺他是尹昳干来的事,不过天尹昳听到是己前女友时恍然大悟的样子,完完全全不像是装来的。
第19章 原点
高梵原本把约会地点定在万达顶层的西餐厅,但是方一一坚持要吃麦当劳。整个大厅里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方一一大概认得来,是年组的学。高考过后,大家盘踞在快餐店、奶茶店、咖啡厅的角落里消磨时光,为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日复一日做着心理准备。还不错,落地橱窗的位置没有人占,于是高梵和方一一面对面地坐。
方一一毫不客气地咀嚼着,高梵呢,有一没一地吃着。场面稍微有点尴尬,是因为好像高梵总在似有似无地观察方一一咀嚼食物。汉堡吃完了,方一一拿起乐喝了,然后用纸巾把嘴角拭了拭。
“高梵,你去哪了?
”
“河北。”高梵回答她,然后他又补充道。“在秦皇岛。”
“嗯。”方一一听说过那座宜人的滨海城市,其实和她印象里高梵的气质并不相符,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你呢?”
“我要去上海。”方一一抿嘴笑了一。
“你挺满意的吧?”高梵很认真地问她。
方一一再次点了点头。
“那就好。”高梵也笑了一。“加油啊。”
方一一微笑着。“会的。”
那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方一一喜欢这橱窗就是因为坐在这就像坐在滤镜里一样,高梵的脸和他流露来的无所适从在金黄色的滤镜里让方一一心里泛起小小的酸涩。
方一一走餐厅的门时,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正如她所想的,这顿饭就是这平淡,没有人毫无负担地告白,也没有人在默默地回忆从前。方一一走在晨曦的路上,夏夜的风吹得她眼睛干干的,心底却痒痒的。
她觉得高梵其实好几次都差点问,当年饮水机前面,你是真的输了好多人的名字吗?她也已经做好准备绝不承认。是高梵应该也是转念一想,一个要去河北的男孩,何必问一个要去上海的女孩,一些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于是他相互打了打气,就当是告别。告别是比告白好的,高考结束,谁给的勇气告白呢。那时候我铁了心认为这辈子不会再遇见更好的人,而现在我都知道,我都会遇见更好的人。
不过也就是在这条路上,她曾向尹昳尽情吐露心事。我把许多事情都怪到高三的忙碌头上,但和尹昳疏远这件事,方一一知道,也有己的责任。她确实习惯了叫他尹昳,只是,如果从前那个人在,她天会想把他叫来一起在这条路上走一走。
于是她又开始回想和从前那个人的事情。想着,她又想起了那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一个其实没有答案的问题。
尹昳,你到底为什会生病呢?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接起电话,是董靖雯。董靖雯在电话里的声音平静得从来让你猜她要说的事情都是从山崩到地裂,她仔细听,听清了那几个字。
“尹昳,迷路了。”
她应该是确
认信息地问了一句,然后听到董靖雯依然平静地回答。
“对,他说他记得我家附近有个地方很重要,但他想不起来怎走了。”
“装的吧。”方一一轻轻地说。
“你听我说啊。”董靖雯好像是刻意沉默了一,然后接着讲话。“是我先看见他的,他连我家都找错了。”
韩释安和尹昳被护士的目光啄得快喷血来了,那目光里就好像写了“性恋情侣”几个字,毕竟是在检测中心,不过韩释安居然还用信的笑脸将这目光迎回去,于是尹昳干脆不看他。
在看到“阴性”两个字之前,韩释安还是有点小紧张的。他是怕尹昳万一真的遭遇了他想象的那些吧。不过尹昳看上去对结果一点都不感兴趣,似乎更证实了他其实根本不认识警车里的那个男人。于是他拽上尹昳楼离开。
“孩子!”一个中年女人突然抓住路过的尹昳。
尹昳的茫然带给了韩释安更多的茫然,然而中年女人的话让韩释安更是惊了一身冷汗。
“你不记得姜姨了?是你也不就己把药断了啊?”
“那个,阿姨。你认错人了?”尹昳缓慢地说。
“不啊。”中年女人将脖子后移,“就是你啊!是快两年了还是一年半,绝对是你啊,那个阳性的小男孩。”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连她己也不确定了。尹昳举起手里的阴性报告,女人看见了后退了几步。
“你和他长得实在太像了!”女人最后又感叹了一句。
最后韩释安经过思考得结论,一个跟尹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遭遇了不幸后感染了艾滋,然后己把药给断了。一想到这事就发生在己身边,韩释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尹昳若有所思地站在那没有动。他低头像是在努力回忆什,而那个中年女人目光就那锁在尹昳的脸上。
“走啊。”韩释安上去想拉走尹昳。
“你等一。”尹昳皱着眉头不肯动弹。又过了几秒,尹昳突然抬起头来,就像一个想起重要事情的老人,兴奋地扬起了眉毛。“我想起来了!阿姨,我好像是在你这取过药。”然后尹昳又惊惶地捂住嘴转头看向韩释安。
韩释安
使劲掐了一己的胳膊内侧,确认己是否醒着。
“怎跟演电影似的呢?”韩释安将尹昳的报告对着太阳,他抬起头来盯着看,就好像在阳光底那“阴性”变成“阳性”。尹昳也抬着头,不过他在望着天空发呆。一阵飘动的阴影将太阳挡住,韩释安将手放来,是方一一。
“这公园现在是这样的啊,好久没来了。”方一一环顾周,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