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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星眨眨眼睛,方唯唯诺诺应了,“王爷,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已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请他进来。”
第6章 云岚空山 云岚空山
当晚,芙笙做了个梦,梦到己变成祝蓁宜身边的丫鬟,亲眼见证了她与萧元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
流云巡夜时,拎起微弱的油灯,隔着窗棂都瞧见家殿痛苦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生一头冷汗。
翌日一早,芙笙昏昏沉沉从床上爬起来,看起来更憔悴了。
她像在梦里被祝蓁宜逼着,看了一本特难看的话本百回千回。
不过如此睡眠质量,比在沁芳园时好上许多。
早前,她每晚起夜则三次,来了寮云院竟偶尔起夜一次。
许是香的缘故?
她穿好淡蓝色的长裙,走近精致的镂雕花鸟纹香炉,拿起小长钳,轻轻拨弄炉内的香灰:“霁月,这是什香?”
“回殿,是特制的安神梨花香。”
“各宫都有的?”
“不是什名贵的香,仅有寮云院在用。”
芙笙放钳子:“午后拿一些给我。”
“是。”
“殿,”方才病好、脸色还苍白的清风,正端着一盆水走来,“先洗漱吧,绣园的周园长来了。”
宫内有诸多事宜,故后宫机构分为许多功园,其中掌管园子的女官,便统统称为“园长”。据闻是萧元掌部分大权后,嫌弃那些个琐碎官名过于难记,强势更改了。
由此见,萧元在某些方面,甚是随意……
“官,参见三公主。”周园长浩浩荡荡带着一群宫女于院内拜见后,头一撇,命身后众宫人上前,“官奉命,来为三公主量体裁衣。”
得了命令,宫人登时前仆后继,拿着尺、笔,眨眼的功夫就将芙笙围个水泄不通。
“量体裁衣?”芙笙还未及反应,被忽如其来的汹涌人潮堵得气闷,手扒拉着,护住己被拽的领,被簇拥着入了房,“裁何衣?”
“陛寿宴将至,殿须有华裳穿。”
“周园长,芙笙不缺衣服的!”
周园长抬起保养有方的清面,淡淡地笑了:“殿莫要让官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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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周园长带人浩浩荡荡去了寮云院?”
其时祝蓁宜心情大好,正于琉璃殿内做胭脂,花篮摆了满桌,忽听身边丫鬟红桃匆匆来报,还以为己“劳累过度”,听力了差错,“为何?”
“据说,是给那病秧子做陛寿宴时穿的盛装。”
“何人允许她如此行事的?”祝蓁宜冷笑一声,她昨个还嘲笑那祝芙笙连件像样的华服都没有,个周院长就亲上门了?雪中送炭真及时啊,“绣园那多衣服要做,竟然还有这等闲工夫。罢了,一件衣裳,也无甚好得意的。”
红桃紧张地吞咽一番,小心翼翼望了祝蓁宜好几眼。
她支支吾吾半晌,方挤着牙缝道:“听闻……绣园一早,将西陵求和时,送来的云岚空山拿来了……”
啪嗒!
手中的小木勺被生生折断,祝蓁宜狠狠瞪向她:“你没听错?西陵的国宝,云岚空山?”
云岚空山乃西陵国的传奇织物,透而不闷,布料轻盈,但凡有微风吹过,便漂浮如山峦跌宕。其色纯净,如天空般的透蓝色渐变然,衬得人如漂浮在蓝天中的白云般,仙气缥缈。
云岚空山稀世有,制作工序繁冗复杂,西陵暂存的匹数屈指数。
当初萧元带兵与西陵一战,大获全胜。西陵求和时,也只地送来一匹,连母妃都没敢讨要。祝蓁宜虽眼馋,也只作罢。
如,竟拿来给一个没上玉牒的病秧子做衣服?
“岂有此理。”祝蓁宜再没了做胭脂的心思,她深吸气,平静心神,从一旁的花篮中取些鲜花来,嗅了嗅,“是谁允许周园长擅动用国库的?”
“殿……莫不是,那病秧子背后有靠山?”
靠山?呵,她祝芙笙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有什靠山。
娇艳的花被生生捏碎,祝蓁宜拈起一旁的手帕擦擦手,起身离了桌案。
在偌大的梳妆铜镜边坐,她打开精致的妆奁,美眸怔怔凝视铜镜里精致的美人须臾,有了决断。
她想要云岚空山。
早前她得不到,如还不从一个废人手里抢过来?
“红桃,收拾一番,”她轻挥袖,取一根托花金簪,“本宫要去寮云院,凑凑热闹沾沾光。”
祝蓁宜当便命人备上轿子,上赶着要去寮云院。
周园长前脚刚走,祝蓁宜的仪仗便气势磅礴地驾临。
然她真真是没想到,寮云院门前的路竟不够宽敞,一子入不了这多人。她只得硬着头皮将轿子、宫人统统停在甬道外头,与红桃及其余屈指数的宫女徒步而来。
身着鹅黄色长裙,上缀点点粉,祝蓁宜俏皮十足。她手捻一把金丝团扇,娇美的脸上挂着甜若蜜糖的笑,额间贴有桃花花黄。
刚迈进来,她便瞥见芙笙仅有的三个小宫女,正费力收拾她昨日“施舍”的衣裳。
她打心底里轻笑:这院子真小地怜,虽精致,不过就是个弃院罢了。除去门那块扁,一无是处。堂堂皇室住所,竟仅有三位宫女侍候,果真寒酸得紧。
“皇姊,昨日在琉璃宫病发,蓁宜十分担心皇姊的身体,特来看望。”
芙笙真没料到她会来,浑身反射性地一哆嗦,好似又想起昨晚被“感人肺腑”的爱情支配的恐惧。
阴魂不散祝蓁宜。
做尽了痛苦的表情,芙笙扭过头,表情冷漠地望着她:“多谢皇妹惦记,快些入座吧。”
待入了门,祝蓁宜扫视一番,鼻孔里发阵阵嗤意。
清风恭敬上茶,礼数还算周全。然祝蓁宜接都未接,只发坐到上位,拍拍裙角的灰,煞有其事道:“皇姊身体不便,竟起得如此早?听闻周园长欲以云岚空山为皇姊量体裁衣,皇姊莫非迫不及待了,早起迎周园长呢?”
感情浩浩荡荡过来装腔作势,就是为了一匹布。
方才周园长提及此事,芙笙还吓了一跳。
她细想许久,念及昨日也只跟与倾提及了此事。
“不就是一匹布,”芙笙毫不在乎的模样,“妹妹竟气势汹汹,煞如牛头马面,特来审问我似的。”
祝蓁宜鼻翼一抽:“蓁宜怎敢审问皇姊呢?”
她放团扇端起茶,假装抿了一,忽然拿起手帕,假装咳嗽起来:“不曾想,
寮云院的茶水竟如此粗糙。皇姊快别喝了,怪不得要病发呢。”
芙笙还未反击,清风便低头道:“是奴婢大意了,不知这杯春点头不合公主的味。”
春,春点头?
祝蓁宜的脸色陡然煞白。
春点头乃父皇最爱的茶,上好的春点头,仅有三位皇子与萧王府上有。
寮云院怎会有春点头?
“咳咳,”祝蓁宜这才真的喝了一,确认是春点头后,无辜一笑,“许是方才,蓁宜呛着了,误会了。”
芙笙目光复杂地偷瞄了清风一眼:“无妨,倒是妹妹以后说话,要多多三思斟酌。”
祝蓁宜轻哼一声,她用手帕轻按唇角,拭去多余的茶水,十分做作地关心道:“皇姊身体如此差,记得要走动,也不知这病,会不会传染?”
来了,开始攻击她了。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皇妹尽管放心,叶太医说了,我这病不会传染人的。”芙笙学着她昨日的神态,忽想到什似的,无辜道,“哎呀,但不是人的话……我就不知会不会传染了。”
“皇姊精神不错,虽面上太憔悴,衰老了几岁似的,至嘴皮子还厉害。”祝蓁宜眼神上挑,投给芙笙一个白眼,“却不知,皇姊这病是否正如传言所说,是克母的反噬?若真如此,父皇大寿是大喜事,但若皇姊命中带煞,岂不冲了父皇的气运,有碍父皇‘飞升’?”
这话像是刺中了芙笙心上的伤疤,疯狂将其撕扯开,还要撒把盐。
放手中的茶杯,芙笙的眼眸里,俨然已冷若冰霜,她的声音放沉,竟有了几分杀气:“皇妹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