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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三号,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 安王刺杀君王被捕,在五日之后斩首示众。那一天法场上来了很多人。
侩子手手中拿着一把长刀, 刀刃上的寒光异常刺眼。刀,被慢慢举到了空中,那一线冷光直直对着姬蕴的脖子。
姬蕴眼中的温和消失殆尽,只是挺直身子定定看着人群。眼前的都是他平时见不到的都城百姓,所有人或是恐惧或是新奇地看着他。他站着, 他跪着,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比他高贵。
最后, 他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一个熟人,尽管那人全身被包裹在斗篷之中,但是跟在他身后的大狗暴露了他的身份。
姬蕴笑了一。刀带着猎猎寒风落,他的头颅砰地一落在了地上, 脸上还带着那抹标志性的温柔的笑容。
姬奇巧浑身僵硬。他看明白了姬蕴最后一眼的意思:所有事情都怪你。
怪他什?怪他给了芍药一具身体,让这缕飘荡在世间的妖魂够有一个安身之处?姬奇巧低头,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姬蕴从一开始就知道芍药的存在,不也没有和姬刈说吗?
妻杀夫,子弑父,姬国三代帝王没有一个得到了好场。
姬奇巧的身影慢慢隐入了人群,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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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打开房门,殿春发现外面的雪已经厚到了脚踝。这几天树林中都听见源城战斗的声音,天却格外地安静。
身后的屋子中传了断断续续咳嗽的声音。歧离渊走到了门,凝视了一会天际,才开,“我也该动身了。”
“去哪?”
“回一趟夷山。”歧离渊浅茶色的眸子中暗涌着一种殿春看不清楚的情绪,最后他垂了眼帘,又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来,“有些事情我想要弄明白。”
殿春没有不答应的。
在打道回夷山之前,歧离渊去了一趟源城。源城内外都有妖物守卫,偶人被全部剿灭,断肢残体被堆积在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土坑中,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栖桐拿着火把,一张脸被冲天的火光照得煞白,他面无表情,眼睛里多了点什。
歧离渊看着这样的栖桐,告诉殿春,“他现在有点样子了。”
殿春问歧离渊,“什样子?”
歧离渊咳嗽了两声,笑容淡到几乎看不见,“帝王的样子。这是他的归宿。”
栖桐看着偶人被烧成了一撮灰烬之后才离开。赵敏惜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至未醒。她的父亲被敌军所杀,现在被栖桐接到了己的隔壁房间。他没有令寻找凝雪,只不过在天黑之后会看着屋檐发一会呆。
那个时候,他的身上才会有一点原本的样子。
歧离渊交代了缘氲和半擅几句才离开。两人开始南。歧离渊换了一身白衣,殿春带着面纱,路上没有人将两个人往国师和国师的女徒弟身上想。两人也得到了不的消息,还给栖桐送了一道传音符。
在姬刈姬蕴接连死去之后,都城就基本落在了芍药的手中。以赵喜为首的一派姬刈嫡系大臣公然反对芍药的作为,被芍药当场杀死。据说那一天,商议政事的大殿上被鲜血染红了,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台阶淌去。幸存的大臣都被眼前血腥的景象震惊了,再也没有人敢反对那个女人。
当然,这个时候芍药已经公开了己的身份——她不是殿春。
听到这里的时候,歧离渊还和殿春感叹了一声,“幸好她不喜欢你,向天人广而告之己的真实身份,不然这盗国名号就得落在你的头上。”
殿春想了想,“其实也无所谓。”
歧离渊笑着揉了揉她得发顶,“但是我不愿意。”
芍药掌权之后,再不管姬国死活,将重心完全倾斜到了寻找和报复歧离渊上。这一点让许多人大为不满,现在整个朝廷虽然明面上是一潭静水,但底暗潮涌动,各有各的心思。若不是芍药用武力镇压,估计她也坐不住那个位置。
但就是这样,她将己作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歧离渊打探完消息之后大为满意,直言挡在栖桐面前的也就剩姜国和姬国的战事了,芍药不足多虑。
殿春撑着己的,甚至觉得歧离渊一开始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让芍药那恨他。
近十天的路程,两人又到了夷山山。这一次的迷踪阵没有故意为难歧离渊,很快就让两人通过了。殿春又来到了这个仙气淼淼的地方。
不过这一回,整个夷山很空,很静。
从石阶上走上去,宫殿群现在了两人的面前。夷山里没有妖物也有好处。就在这个时候,一层层乌云聚集在了七星殿的上空,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在瞬间变了颜色。
歧离渊目光微沉。
一道冰蓝色的身影在乌云之中搅动,随后仰天尖啸。啸声过去之后,乌云才慢慢散去,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殿春问歧离渊,“是因为只有我俩,所以才会发生刚刚的异象吗?”
歧离渊点点头,“等这一天很久了。”
殿春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意思。
歧离渊没有回七星殿,而是去了深水渊。深水渊还是之前的那副样子。但是在走进高塔的时候,殿春感觉到了一股大的推力。她猛地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歧离渊惊讶地回头。他看着面前那道无形地屏障许久,终于用型嘱咐殿春,“你在外面等我。”型刚做完,他的身影就越来越淡,很快就隐入了黑暗之中看不见了。
既然进不去深水渊,殿春干脆返回了七星殿。
七星殿似乎和以前也有些不一样了。殿春发现,在柱子上盘旋的蛟身上浮着一层微光,微光在弯曲的蛟身上缓缓流动,让蛟看起来像是活了一样。殿春又找到了那副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只画中蛟的眼睛睁得大了一点,爪更厉,鳞更亮。
殿春和对视了两眼,心神颤,最后终于受不了,连忙退开。那幅画上多了一股不知来源的古老威压。
忽然,深水渊的方向传了一声尖啸。殿春被吓了一跳的时,她发现面前的画像颜色越来越淡。画上的那条蛟,不见了。
第82章
殿春连连后退了几步, 直到身子撞在了柱子上才停来。周静极了,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听不见。殿春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起来, 空落落到不了实处。
她慌张地跑了七星殿, 转头看向了深水渊的方向。那座高塔静悄悄伫立在不远的地方,天幕上一点云都没有, 是一片空空荡荡的蓝。有时候, 无声的寂静最容易放大人内心的恐惧。
殿春连忙跑到了深水渊塔。
走到塔前,她发现,在之前阻挡着她的那道透明的屏障已经消失不见了。殿春慢慢走进了塔中, 高塔内一片漆黑, 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壁之上。
殿春的脚步一子就慢了来,她慢慢走到了歧离渊的身边。歧离渊紧紧闭着眼, 面容平静。
殿春觉得己的血液都冷得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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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桐看着坐在屋檐上发呆的殿春,心中升起了担忧。殿春从夷山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她回来的时候身边没有歧离渊,也不愿意说歧离渊去了哪里。她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他,他就什话都问不来了。
没有人知道在夷山发生了什。
殿春从房顶上跳来, 直接落在了栖桐的面前,“东北方向有异动。”她的那一双眼睛清洌洌的, 里面像是藏着一把刀。
栖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准备己去?”
殿春将己的手抽了来,“像是来了一位老熟人,我去会一会。”
栖桐抓了一手空气, 看着殿春这副模样有些难受,他开,“我你一起去。”
殿春回头,强调道,“我己去。”她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等我回来之后拨给我一些人。”
栖桐:“你要干嘛?”
殿春的眼帘垂了一,“总得做一点事情,”她向身后的远方看去,“回一趟都城,帮你解决后顾之忧。”都城被芍药控制,源城彻底失去了后方粮草供给,便是通天神兵,遇到这种情况都得束手无策,更别说是凡兵了。
栖桐没有再说什,只是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殿春点点头,往东北方向掠去了。栖桐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缓慢地叹了一气。他对己的这个师妹没有什办法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殿春将心结打开,主动把事情告诉他。
殿春一路了源城,停在了一片空旷无人的荒地之上。她的手腕动了动,一股粉红色的妖力环绕在蝶绫之上,“来吧。”
她的话音落,周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殿春的脸上现了一抹不耐,“不来我就走了。”
林子
中传了让人不舒服的笑声,一个黑衣人从林子之中走了来。鹰一样的一双眼睛,殿春只要草草看一眼,就知道他是邢昱厌。
邢昱厌勾着嘴角懒洋洋笑着,“怎没有见到歧离渊啊,莫不是死了?”
殿春的神经被最后两个字刺得一跳,蝶绫蠢蠢欲动。
邢昱厌蛇一样的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难道我说……”对了?他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一道寒光就冲着他的脖子横扫过来。邢昱厌心里警铃大作,连忙矮身子。只听见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在头顶响起,那道淡粉色的寒光在他头上一寸的地方呈环状收紧,嗡地一声,又被殿春收回。
邢昱厌的后颈处冒起了一层冷汗,如果刚刚被那个东西缠住会发生什,不用多想就知道。他眼底的轻浮之色收起,警惕地看着殿春。
殿春有些惜地看着手中蝶绫,又一次驱动了妖力。
邢昱厌脚踩黄沙,化作一道虚影,立马来到了殿春的身后。铛的一声,殿春反手扯进蝶绫,一把长刀正砍在蝶绫之上。在阳光之,蝶绫震颤不已,荡开了一道道白色的雾状虚影。
邢昱厌收起了长刀,连连后退两步,“好好一个姑娘,那粗鲁作什?”
殿春转身,冷冷看着邢昱厌。
邢昱厌双手举到空中,告饶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他见殿春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也明白殿春是要等他把话全部说完才吭声了,他继续说道,“我找你做一个交易。”
殿春的手微微压低了一点,不再那虎视眈眈看着他,“什交易?”
邢昱厌扯开一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的笑容,“去年大旱,姜国干了一条河。你知道在河底有什吗?”他顿了顿,眯着眼睛不放过殿春的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我发现了一座水宫殿,看起来像是什古代神明的降生地。宫殿大门伫立着两个石柱,一龙一蛟,龙和蛟探柱子缠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