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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桐整理了一语言,继续说,“师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一趟远门,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月两月,正常正常。”他捡起地上的一片枯叶,丢到了走廊外面的草地上,“往常这一段时间都是我己呆在府里的,再多照顾你一个人,也不算费事。”

殿春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谁要你照顾了?”

她就要歧离渊!

听说鸟都会亲近己破壳之后看见的第一只鸟,殿春觉得,己也有这样的情结。虽然她破土之后没有多久,就被歧离渊丢到另一个房间独住,但她还是觉得呆在歧离渊身边舒服了,暖暖的,像是阳光一样。

过了一会,栖桐又看见殿春去而复返。殿春扒在门框子上看着栖桐搬了椅子,爬上去解细绳,忍不住问他,“万一别人拆开了纸条怎办?”

栖桐:“纸条是认人的,要是闻着了别人的气息,直接哗地一点燃了。不会给别的人看见里面的内容的。”

殿春慢吞吞地点头,“哦——”也就是说,这是歧离渊和栖桐之间的特殊联系方式。

她又问,“会不会有人奇怪,国师府门上没事挂一个纸条?”

“不会的,师父总这样。我想,街上的人都已经看习惯了。”

“这样啊——”歧离渊还挺有防范意识的啊。

得到了解惑,殿春松开了扒在门上的手,往国师府里面走了。没有歧离渊的日子,代表着生火做饭都要己动手。

虽然殿春时常想象不歧离渊那样一个道骨仙风的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但的的确确,往常搬上桌子的饭菜,都是歧离渊准备的。歧离渊这个家伙也算是,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了。

虽然吃喝拉撒这些接地气的事情,她作为一个精怪,是没有必要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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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升起了一块块的火烧云,国师府的厨房上方就缀着一道薄薄的炊烟。栖桐挽起袖子,搬来椅子,拿着锅铲费力地在锅里翻动着。

他白色的衣服上沾了一圈锅灰,小胖手往汗津津的脸上一抹,也是一道黑印子。

殿春是循着气味摸过来的,她站在门外,一边在心里想着“她是芍药精,怎会想着吃饭呢?”一边咽着水。

栖桐扭过头,笑了一,露了己的小酒窝,“师妹帮我去洗给碟子吧。”

殿春拿起蒸好的馒头,也搬了一个椅子站在了灶台前,“别洗了吧,盛了过会还得洗,那多麻烦啊。不如,直接在这锅里夹着吃。”

栖桐听了,觉得十分在理。

栖桐在三岁的时候就被歧离渊从穷山旮旯中抱了来,之后就一直像一道小尾一样跟在了歧离渊身后,像这种情况已经经历过六次了。

照栖桐的说法,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歧离渊远门,房门挂着一个小纸条。他识字不多,读得慢,刚看了一半,纸条就烧掉了。他还紧紧攥着纸条不放,火焰将手指撩起了一个大大的泡,生疼。

结果国师府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只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翻箱倒柜找吃的。心里绝望地认为,师父这是抛弃了己了,不然怎会留一个纸条,一看就是嘱咐有缘人照顾己的。吃的找到了,全都是干干硬硬的馒头,灶台太高,栖桐连边都摸不着,只好就这泉水干吃馒头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歧离渊回来。听到歧离渊的声音,栖桐迈开小腿就疯了一般跑上去,扒在歧离渊的身上哇地一声哭了。

栖桐说己那是喜极而泣。

听完之后殿春嘁了一声,很是不屑,“人家狠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师府里那久,你竟然还喜极而泣?”要她,见着歧离渊肯定拎着扫帚上去揍他,要是揍不过了,就弯腰就地取材,抓着什脏东西都往歧离渊的白衣服上扔,恶心死他。

栖桐哼了一声,“师父不是给我留够了馒头吗,就是相信我以一个人呆在家里。“

“他倒是没有想过,要是你当时没有找到食物,现在就得是一缕游魂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时将头往旁边一扭,不说话了。

默了好一会,殿春还是压不住心里好奇的小尾,忍不住问,“师父是每年都要消失一段时间吗?”

“是啊,每年的七八月,日头正毒的日子,他就己一个人门了。”

“那你知道他去干嘛了吗?”

栖桐摇头,“不知道。”

殿春抬抬眉,闷声闷气地哦了一声。歧离渊看来

还藏了什秘密嘛。作为一枝花在土里活了多久,就被困了多久,她觉得己漫长的生命挺闲挺无趣的,就需要一点秘密作为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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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休息的日子,殿春和栖桐不需要到王宫里去。这天午,一个内侍急匆匆跑到了国师府的门。叮叮咚咚,从门上的一条线拴着的一连串铃铛响了起来。

栖桐跑到外院,踮着脚尖将门闩来,将门推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的人,“有什事吗?”

栖桐没有开门,内侍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只是低头说道,“王上想请国师马上进宫一趟。”

第7章

栖桐和内侍说,“等等,我立马就叫师父进宫。”说完之后眼看着内侍,等他离开。

等内侍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栖桐才松了一气。一回头,就对上了殿春的大眼睛,吓得他背后冷汗涔涔地冒。

殿春瞥他一眼,“你准备去哪啊?”

栖桐知道己是瞒不住了。虽然师父没有说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师妹,但是他想着,既然都是师父的徒弟,这些内情要是不尽数讲与殿春听的话,那叫做见外,不厚道。他拉住殿春的手腕,“和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国师府花园的最深处有一处栽满了芭蕉树的树丛,扒开芭蕉树宽大的叶子,就看见一个一人宽的矮门。矮门上面落着一个生了锈的铁锁。

栖桐从袖子中摸钥匙,插|进锁眼中捅一,锁就开了。紧接着,他将铁锁从矮门上来,推开门,钻了过去。

外面是一个曲曲绕绕的小巷子,身后的门要用一叠破了的草席子挡住。在挡住矮门之前,栖桐将那个铁锁有落在了矮门的外侧。

殿春觉得奇怪,“这扇门就这一把锁吗?”

栖桐回答,“就一把锁,一把钥匙放在我这里。师父嘱咐过了,要是有急事,了矮门,换上衣服,一路往南边走。走到那些大江边上,钻进巷放了一个木箱子的巷子中,敲响里面的那个房门。”

“然后呢?”

“然后就不知道了。”

栖桐从草席子旁边的篮子中拿了两件灰扑扑的外衫,其中一件递给了殿春,“师父说了,如果他不在府上的时候有人来

找他,就要拖一拖,然后赶紧去他说的地方。”栖桐手脚麻利地套上外衫,见殿春还一动不动地捧着衣服,催促道,“你快点啊。”

殿春开始慢腾腾地穿衣服。

将里面的一身素白色的道袍遮住之后,栖桐又从一个陶罐中挖了一小勺颜料,均匀地抹在了己的脸上。他白皙的皮肤瞬间就被一层灰色掩盖,原本形状清晰的眉毛也变得模糊黯淡了,要是不仔细看,还真认不眼前的这个人是栖桐。

栖桐又要来给殿春抹。

殿春黑着脸拒绝了他。

最后殿春只愿意用张面巾将脸蒙了起来。栖桐勉强意。

走到街上之后,栖桐才发现,殿春遮住了脸之后根本就没有降低存在感,而是换了一种引人注目的方式。

两人按照歧离渊的指示找到了那个院子。

在人最杂乱的河岸边最深的曲折脏乱的巷子中,这个院子丝毫不引人注目。院子的木门只是颤悠悠地挂在门框上,门的半截全身尘土。

栖桐敲响了门。

一个男人打开了房门。

男人长得很普通,脸上像是蒙着一层黄黄的雾,看起来气色十分不好。他看见了栖桐,侧身示意两人进来,“是国师叫你来的吧。”

栖桐问,“你是怎知道的?”

男人笑了一,目光落在栖桐在袖子半露的白生生的肉手上,“真正黑的人,不会只黑一张脸。”

栖桐的脸刷的一红了,将手往身后收了收,“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等栖桐和殿春完全走进院子之后,男人探头往外面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阖上了院门,“发生了什事情?”

男人叫做易百,普通到不再普通的名字了。见殿春和栖桐还有些警惕,他走进了院子中,掬起一捧水泼到己脸上,‎黄­‍色‌的颜料顺着水迹从易百的脸上淌了来。殿春这才发现,易百五官虽然普通,但是皮肤白净,更准确一点来说:易百的皮肤像是常年见不到太阳一样,苍白到发青了。

易百一边从桌子底拖一个皮箱,一边和殿春和栖桐说,“刚刚我涂在脸上的是用来易容的颜料,颜料轻松改变一个人的肤色,眉型,和眼型,但如果要改变骨骼,还得更复

杂一点。“接着,他从皮箱中用镊子夹了一张薄薄的皮面。

栖桐看见那张像是人肉皮一样的面具的时候,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扯扯殿春的衣袖,脸色发白。

结果殿春理都不理他一,看易百的动作看得认真。

只看见易百从一个陶罐中舀了一点乳白色的半凝固状膏体,涂在了己的鼻梁和眉骨上,又涂了脸颊其他一点细微的地方,等膏体的色泽更白,干了之后,才又在脸颊上均匀涂上一层粘稠的透明液体,敷上了皮面。

本来软塌塌的皮面立马就安分地贴在了易百的脸上。易百将己束起的头发放,又用双手将另外一个陶罐中的黑色液体涂抹在头发上,瞬间他有些枯黄的头发就变得又黑又亮。

他站起身,换上了内增高靴子,从箱底拿了素白的道袍,在栖桐疑惑的目光穿上。

当易百转过头来的时候,栖桐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一句“师父……”差点脱而。

易百笑了一,滴了两滴药水进己的眼睛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浅茶色。

“走吧。“他说。

栖桐还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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