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梅越
大山部落的山洞是由一个大洞和无数小洞组合而成，小洞与小洞之间彼此相通,既像一个庞大的蜂窝,更像一个迷宫。大洞位于最底下,是族平日活动的地方,此时已经因为兽潮而封闭了出口。
百耳一行被带到了大山部落的族长面前。大山部落的族长名叫炎,是个正值盛年的兽,鼻隆眉横,轮廓刚硬,唇角有着浅浅的细纹,显然是个爱笑的,但是那双灰蓝的眼睛里却不时流露出一抹精光,让知道这并不简单。
炎很干脆,不仅将盐换给了他们,还多给了一些。
“经过雪季，又遭遇兽潮，们食物正紧缺，所以同样多的猎物能换到的盐会比往年更多一些。”他如此解释。
其实他不说，黑河部落的也不会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却还是将这事摆了明处，让百耳等对他的观感不免好了几分。
“野兽这么多，怎么会缺少食物？”图不解。自从他们跟着百耳等回了山洞之后，因为兽潮的关系，食物的获得方面并不是那么困难，无论是山洞里，还是后来换盐的路上，都没再饿过肚子，所以并没想到兽潮还会造成食物缺乏。
“就是因为野兽太多，们的勇士一下去就会被围住，就算杀死猎物，收回之前，也会被其它野兽分食掉。为此，们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强壮的兽。”炎解释，眼中有着悲伤。因为失去的勇士中，有一个就是他的弟弟。
经他这一说，图等这才想起事情果然是这样的，他们来的路上，所有被杀死的野兽都会很快消失别的野兽肚子里，只有后来藏身半山的那个洞后，因为出路不像大山部落这边这么陡直，野兽能勉强爬上来，但又不会太多，才让他们能够抢其他野兽到达之前把咬死的猎物扛回去。由此更让体会到百耳的那个阵法有多珍贵。
大山部落的比黑河部落更多，约有六七百，但是别说这里面有大部分的亚兽和老弱残，就算全部是兽勇士，跳进下面的兽群中也会连渣都不剩。所以百耳他们的到来，对于早已开始滋生绝望的部落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药。炎看到的不是他们送来的那点连整个部落分食一顿都不够的食物，而是他们兽潮中安然穿行的能力，以及百耳远距离射杀野兽的弓箭。
“山洞里木柴早已用完，大家吃的都是生食，连亚兽都不例外。”炎苦笑，丝毫不怕把自己部落的窘境暴露别面前。“所以就算想跟们一样做出火把也不能。”
很显然，如果兽潮短时间内不散去，等待大山部落的也将是全部落灭绝。意识到这一点，黑河部落的兽们反射性地看向百耳。百耳愣了下，心想都看干什么？
因为早就说好跟大山部落打交道的事都交给图，因为图比较熟。所以自从进了大山部落之后他就没开过口，当然，唯一的一次说话机会也被图给阻拦住了。
事实上炎早就注意到这个敢跟兽们穿过兽潮来换盐的亚兽，当然，那几箭也是关键。
“这位是？”他终于找到了机会询问。
“他是百耳。”依然是图接的话，也依然只有这么一句。至于百耳的其他事情，相信只要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到处乱说。“们赶了几天路，累了，先给们找个地方睡觉吧。食物们自己带得有。”他们登岸时是下午，经过一番折腾，天已经黑了，怎么也不可能连夜离开。
“看，太久没有外来，一说起话来什么都忘了。”炎一拍脑门，满含歉意地说，哪怕他有满肚子话说，也不好再说了，只能等着明天。然后喊来翼，让他带黑河部落的兽们去休息，看到百耳时迟疑了下，才问：“让百耳跟沣泽他们……”
“百耳跟们一起，路上都是这样。”图打断他，伸手拉住百耳。古反应也快，迅速抱住了百耳的另一只手臂。一大一小兽的反应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生怕别把百耳给抢走似的。
炎看到他们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不就是看着他是亚兽，所以想特别安置他，让他跟自己家的亚兽住一起吗？一个亚兽跟一群兽住一起像什么样子？虽然是这样想，他却没说出口，只是询问的目光落了百耳的身上。
百耳觉得图和古的反应也太过了，但是总不能拆自己的台，于是笑道：“多谢族长，跟他们一起就行。”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炎当然不会再多事，当然心里有些嘀咕是难免的。
跟着翼穿行迷宫一样的洞道中，走了一会儿，百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甩了甩左手，低声对图说：“还抓着做什么？”他倒是没多想，因为心理上他总是很难把自己和兽们区分开，平时挨挨碰碰的也没什么。就像那盆地中，兽们洗澡，他也从没避讳过。如果不是曾经惊散了一众兽，只怕跟他们一起洗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图僵了一下，这时才发现自己正握着百耳的手，耳根一热，仿佛烫着似的收回了手，然后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里太黑，怕看不见。”
听到这句话，百耳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修炼了内功，黑暗中视物仍比不上兽。不过眼前……他看了看跟翼一起走最前面，手里举着火把的腾，虽然通道中是有些暗，但还不至于看不见吧。不过别的好意就算不需要，也是应该感激的。
“多谢。”
图唔了声算是回答，但是脚下却不由加快往前走了几步，将百耳父子俩抛到了后面。当然，如果他挺直的背脊不是那么僵硬的话，或许会看上去更正常一些。
百耳已经将目光收了回来，所以没看出异常，反倒是走后面的萨皱了下眉，觉得图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因为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家伙是害羞了。而害羞这种事，他的记忆中还是没成年的时候对方身上看到过。
就因为拉了一个亚兽的手害羞？萨若有所思地用大拇指搓了搓下巴，觉得这个假设太可怕了，毕竟图曾经对他说过，不要把百耳当成一个亚兽看待。那么这样的异常，又意味着什么呢？虽然他看来，相较之下，百耳比那侬好得太多，但却不认为图决定移情别恋了。
经过一个较大的山洞时，一个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被火把的光线照着时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下眼睛，等放下手后目光翼身上扫过，落腾的身上，而后出乎所有意料地扑了上来。
“腾，是梅越，不想留这里了，带回部落吧。”
众都被吓了一跳，而被抓住手臂的腾差点没把火把扔掉。最先回过神的是百耳，大约是因为不认识这个的原因。他留心看了眼，发现是个金黄色头发的亚兽，长得眉清目秀，如果不是因为面黄肌瘦的话，或许并不比那侬差。因为仰着头乞求，所以左眼下那颗泪痣火光中显得异常清晰，为他凭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
就他打量的时候，其他也逐一反应过来，翼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而腾也有些手足无措，反射性地回头求救。
“带回去？外面都是兽潮，怎么带回去？”图冰冷的声音响起，将众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腾悄悄松口气，小心翼翼地挣脱了梅越的手。虽然这个亚兽他也曾经暗恋过，但是现对方是大山部落的兽伴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多想的。
“图？图，也来了！”梅越一见到图，眼睛不由亮了起来，就要像扑腾一样扑上来，却被图轻松地避了开。他愣了下，没再动作，只是站那里，有些哀怨地看着闪躲他的兽，“知道还喜欢，那时跟战走，也是不得已……”说到这，他不顾表情无彩纷呈的兽们，扬高了声音，“只要带回去，就答应成为的伴侣。”
如果图会骂的话，这时一定会暴出一连串粗鲁的字眼，可惜他只是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还要强忍着回头看百耳反应的冲动，因此表情显得异常扭曲可怕。
梅越瑟缩了一下，但是他现已经没退路了，自他知道黑河部落的来换盐之后，就一直等这个机会。他的伴侣已经死了，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只能吃生肉，甚至于连生肉都吃不饱的地方。他相信以自己的容貌，回到黑河部落依然会被兽们追着捧着。
“黑河部落已经不存了。”就他还想开口的时候，一个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可能，如果部落不了，们为什么还要来换盐……”梅越下意识地反驳，却看清说话之时顿住，再说不下去。如果说两个部落有谁让他害怕的话，那一定是萨。因为萨不会像其他兽一样追亚兽的后面，哪怕是最好看的亚兽从他身边经过，他也会连眼皮都不撩一下。而如果亚兽敢惹到他，就更别想得到他的容忍。总之，黑河部落亚兽们的眼中，这个兽很不正常。
“先不说部落已经不了，就算是还，又凭什么让们带走？”萨没回答他的质疑，而是继续冷言讽刺。对于兽们来说，亚兽部落里是可以宠着让着，但是一旦那个亚兽选择了别的部落兽，那无疑是对本族兽的一种侮辱，是不可能再得到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