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相回炉（4）
作为少年号，甲六的硬件设施是全市一所里最好的，可现在恶人当道，里面的人文环境太恶劣了。.虽然我预想到了实在不行就要求换号，但目前还没有立即离开这里的打算。当然笔者无法掌握自己的行踪，无论在那个号都得听从管教的安排，这里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打算。进了看守所，是本人生活道路上一项“超指标”、“超预算”的行为，与本人的一贯理想大相庭径。现在已然进来了，想别的都没有用了，只能想想现实，想想自己现实中能够做点什么。借此段特殊的经历写一本有关看守所的书的想法，成了支撑笔者在看守所“顽强”地蹲下去的“心灵鸡汤”。“生活是创作的源泉。”由此来说，体验看守所的方方面面是写作的必要条件。本来笔者在甲四的待遇相当高，如果回到甲四去比甲六生活会更好，但甲六有一个特点，就是：这里的人员更有特色，涉及的“故事”更多，可以收集更多的素材，我就打消了向管教要求返回甲四的念头。正是有了笔者的这番“韬晦”，才使读者们今天能够多看了好几个“故事”，多了解了看守所的多个“侧面”。
也是基于同一个目的，我几次想到外面去抬一次水，这样就可以上一趟锅炉房，一是看看锅炉房的格局好更完整地了解与其相关的故事；二是听说全看守所的警戒区里唯有锅炉房里挂着一面镜子，我也可以在那“欣赏”一下看守所里的自己的形象。可几次要求去，都被人拦下了，没有去成。.另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借着煮饺子的机会到炊场去看一看，结果因为每次都是忙于包饺子，煮饺子早有别人去了，也没能实现。没有了生活，缺乏第一手资料，这里也就无法向列位读者介绍了。现在，咱们就都不知道看守所里的炊场是怎样的，看守所的锅炉房又是这样的。
擦板时我的一行一言，刘队没有反应，可肯定是记在心里了。大扫除结束，接下来坐板时刘队马上调整了座位。他倒没把我一撸到底，坐前排去。而是把我从老卫的旁边,一下子下降了三位，越过了大辛，越过了“一小”，还越过了“东北”，跑到他和老信的中间去了。等于除了挂链的以外，我是后排的最后一位。
刘队的这点惩罚，并戳到我的利害。座位虽然下降了,但毕竟还是后排，还有墙的倚靠，舒服程度并没有改变。这可能也有点阿Q精神作祟，但也确实为我提供了便利，我另有一番欣喜。坐“东北”老信他俩中间，正我所愿，我找就想谋求这样一个坐位了。左邻右舍这两位，一位是有一手“绝活”的江洋大盗，另一位是连伤八命的“魔王”，虽然都属坏蛋之列，可都有着令人啧啧称奇的 “人生历程”，借机又可以向他们收集点“素材”了。今天见到这本拙作的读者列位也应该好好感谢我们刘队，如果没有他“中人家”的这番举动，读者列位也就不会看到“开锁大王”的绝技，有关“牛魔王”的那两章也要大打折扣喽！
当然，作为一种“惩罚手段”，座位下降了毕竟有它的不利之处。否则，刘队也就不会拿它当“惩罚手段”了。坐在那个地方，由于角度的原因，它完全暴露在观察孔的视线范围之内，受到门外的监视程度就大了。日常生活的不利，主要表现在每次的洗澡顺序上。
号里的规则是每两天每人洗一次澡，号里人都分成两部分，隔日洗一次。在少年号这样人少的号里，如果不是自己洗澡日的那天，还可以在晚上睡觉前稍微洗一洗，而在大号里则不是自己的洗澡日，即不能洗了。到睡觉时，该躺下就躺下了。没有外面人每天就寝前都洗漱一通的习俗。人们按照单双日确定自己的洗澡日子，到日子洗澡。洗澡都是在第三板的时间进行。还不能一上板就洗，要等一段时间都安定坐住了，号长看看没有特殊情况，就宣布可以开始洗澡了。洗澡时要按照坐在板上的顺序，由后排、中排、前排依次去洗。第三板是在下午饭以后进行的，每天下午四点钟吃下午饭，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然后坐板，一直做到五点半，警官们正常下班的时候，顶多也就一个小时时间。再耽搁点，充其量也就剩下五十分钟。要在大号里，人多，每天要洗十几个人，这段时间统统都要洗完。对每人所用的时间卡得很紧，力求速战速决。为了赶时间，常常是前面一个人洗，后面一个人就脱衣服等待了。人最多时三两分钟就要解决，时间耽误多了就要遭人白眼，这也属于号内“把嫌”之列。
在少年号，由于人少，每天充其量也就五六个人洗，对时间的要求就不那么严格了，个别人多占用点时间也没什么。正是由于这一点，这号人洗澡的活可就做细了，磨磨蹭蹭，逛逛悠悠，一点年轻人的利索劲也没有。其中最属大辛的活更是过细，比大姑娘绣花还细。以至于连每一个手指缝间都要仔细的洗过。由于每人耽搁的时间都很长，越到最后洗的时间就越紧迫，难以从容。特别是最后一人，有时就不得不顺延到下板后的时间了。
按说虽然我坐到了后排的第五位，可前面还有一排人呢，也不至于就是我最后一个洗。可不知刘队如何地机关妙算，我洗的那天恰恰排在我前头的人都该洗。我只能最后一个洗。据我观察，我前头的有几位可能也是积极配合刘队，拿洗澡当了磨洋工，不把时间占足了不算完，也不怕洗秃了皮。特别是那位大辛，本来二十四五的年纪，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干事应该雷厉风行嘎嘣脆才是。平时干点别的事倒是也看不出他慢慢吞吞的，就是洗澡特别仔细，如同工笔画一样，一笔一笔一丝不苟，好像不这样就对不起自己的一身细皮嫩肉。现在是不是又为了策应刘队，存心耗费时间，更是在洗澡上仔细加了仔细，好像这是终生最后一个澡，洗了就这辈子洗不了了。几位对时间掐算的都很准确。如果没等我洗就打铃下板了，这在情理上也不合适。每每恰恰就在我刚洗上时，下板的铃声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