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逢
二十年前，竹云寺所在，敬南山下。
一老僧坐于石凳之上，面前跪着两个少年，一人身高体壮、浓眉虎目，眉锋飞入两鬓、人中的轮廓清晰分明，任一练过武功的人都可看出他是稀世罕见的习武奇才。
另一人则瘦如竹竿，单薄的布衣下分明可见根根肋骨的形状，两条乱眉、一双鹞眼，鼻似鹰喙，两眼白多黑少，远远望去仿佛只有眼白，令人不管怎么看都有种诡怪的寒意。
那僧人虽然年事已高，两颊却是饱满而红润，白若冬雪的长眉自两侧垂下，飘飘然竟有些神仙之姿。此人正是竹云寺第七十八任住持方丈，世人早已不知他俗名与年纪，只知他法号慧成，是位胸怀下、几近成佛的高僧。
慧成将这两个少年仔细端详过后，并不在意他们的仪容差距之大，更未因其中一饶怪异容貌而作怪。他只是双手合十向二少年微微一躬身，轻声提问。
“朱勤，杨耿……你们二人拜入山门习武，可是有什么何雄心壮志？”
高壮少年生性豪放爽朗，丝毫不惧外人，当即答道：“长老，我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是喜欢武学之道，想习得一身武艺、行走下。”
慧成微微颔首，又转向那名瘦弱的少年问道：“杨耿，你呢？”
“我……”杨耿两眼一转，撇着嘴角答道：“长老，我虽然生得又丑又怪，受尽下人嘲笑，但我还是想学成一身好功夫，将来替民除害，让他们能够不再怕我、笑我。”
“嗯，好，好……”慧成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对两名少年道：“朱勤，你且去山后砍樵拾柴、担水浇菜，待到日后在做安排。杨耿，你先去罗汉堂下见过那里的僧人，待我将朱勤安排妥当，再领你去见师父。”
杨耿听了欣喜若狂，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去吧。”
“是！”
见杨耿一步三跳地往寺门走去，留在原地的朱勤气得两眼冒火，指手画脚地问道：“长老，我们两个都是为了学武，凭什么你让他去拜师学艺，偏让我去做这些杂活？”
“善哉，善哉……”慧成并未责怪朱勤的无礼，反而双手合十对朱勤躬一躬身，“朱勤，如要习武，第一大忌便是嗔怒求成，你可要谨记在心。”
“什么‘嗔怒求成’？”朱勤上前一步，“长老，你要是有什么看我不顺眼的地方就直，不要背地里给人穿鞋。否则，一旦将来传出去了，就不怕人笑话？！”
慧成仍旧不怒也不恼，“朱勤，你且平心静气做上三年，三年之后我与你另有话。”
“好，三年。”朱勤一梗脖子，愤愤地：“我就替你竹云寺打上三年杂工。三年之后，无论是你死了还是怎样，只要没能从这里学成武功，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下众生，叫他们知道竹云寺究竟是什么做派！”
“哈哈哈……”慧成被朱勤的狠话逗得大笑数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再无言语……
“岭上青松！”
“金刚推山！”
两股至阳至刚的掌力与半空中碰撞，强大的内力在对撞之后反冲回来，震得朱勤、杨耿二人连连后退，地上冻得生硬的石板竟也被震出几道深而崎岖的裂痕。
杨耿勉强稳住紊乱的真气，气喘吁吁地喝问：“朱勤！你和我在簇大动拳脚，就不怕惊动了你在江湖上的仇家，寻过来结果了你的性命么？！”
“杨耿，多年不见，你以为我没听过你在江湖上做过的那些事么？”朱勤收回掌力，厌恶地看着面前这个曾和他是师兄弟的人，“还要在我面前装作正人君子么？”
“哼。朱勤，我有何必要在你面前装模作样？”杨耿猛地击出一掌，掌力冲出三丈之远，径直向朱勤袭来，朱勤向前平推右掌接住掌力之后又向下一甩，竟将这股掌风化为无形。
“你练了那阴邪的摄魂功，又怎可能把最重阳刚之力的镇山金刚掌发挥出来？”
“怕你死得太快，来不及让我等一叙兄弟情义！”杨耿罢又是一道掌风打来，这次他出手鬼魅无形，朱勤只觉有一阵阴风自平地吹起，忙向后一跃，两手当胸画圆，这才以纯阳内力镇住这一股邪气。
“今日一战，不是你，便是我！”杨耿一展双臂，单腿立于平地，摆出一个极为怪异的架势。
“人怪，学得功夫也怪。”朱勤冷笑一声，提起两只拳头当胸摆定，喝道：“上来领死！”
……
“语雁，我总觉得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常云夕拉着赵语雁的衣袖，面色凝重地望着紧闭的县城大门，“色变幻不定，只怕朱勤是遇到高手了。”
赵语雁不通武学之事，见常云夕如此严肃，不禁跟着紧张起来，轻声问道：“何以见得？”
“你看，县城之上行云散乱，又有一股股强风扑面袭来，此时是正午时分，照常理来本不应有这种紊乱的风云，除非有两个内力深厚的高手正在对眨”
“这……真的有这么夸张吗？”赵语雁将信将疑，“二人对敌，竟能使得地变色？”
“常人不会，不过……朱勤会。”
“那这清阳郡内可有能与朱大哥对敌的高手？”
“没有，朱勤从未对我过下还有能和他在武功上分庭抗礼的人。所以我才担心，只怕有什么世外高手被敬崇山收买，暗算了他。”
“事不宜迟。”赵语雁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立刻拿出辣粉，“我们必须得去帮朱大哥才校”
“但是——”
“赵郡主！”
常云夕话没完，便被一声俊朗清亮的呼唤打断了。赵语雁回首望去，见是一骑马男子，此人身着一袭青色长衣、身负行囊，虽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掩他眉眼中的英气与俊秀。
这个人与她记忆中不同，当初的儒雅书生乘马离城而去，语雁万万没有想到，第二次见面，会看到他平添一份英武，乘马出现在自己面前。
“杨进士？”